第121章
  “别去。”alpha仰头靠在床头,喉结不住滚动,“别告诉宋年,别告诉他。”
  方静淞绝望地想到昨晚袁照临对他的那句嘲讽,也不知道是在怄气还是自虐,抑或是要证明自己极力挽回宋年,从来不是因为易感期情欲作祟。
  对于一个有心理洁癖的alpha来说,失去和自己信息素高匹配的、祈愿仅此一生的爱人,指望他重新爱上别人,这本就是残忍的。
  而一个高傲的、平生从未将爱情看在眼里的人,当他突然为爱情俯首的时候,这就意味着他势必要经历比寻常人更绝望的痛苦。
  一瞬间悲从心来。方静淞闭上眼,眉头因痛苦而紧蹙,他说:“我这个样子……只会害他受伤。”
  ……
  翌日,宋年只身一人前往谬城。
  联邦大选在三天后,应缇那边已经计划周全。
  有应川帮衬,加之应家的身份,大选当日应缇混入现场不是问题。应缇早已经计划好全部,他将这些年自己收集来的证据整理成录像和视频,只等大选之日黑进直播现场。
  届时,有关十年前谬城化工厂一案的真相会被公之于众,严政霄的所有恶行也都会被揭穿。这当然只是开场,相关实物证据应缇已经提前交由自己的背后之人——
  严政霄坐不上的位子,胡家也并非是合适的人选。大选竞争激烈,表面上是严胡两派的较量,殊不知背后卧虎藏龙。
  应缇有太多选择,但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便是借用对方的全部权势,为十年前父母的牺牲正名。
  宋年的存在是最直接的人证。今天一早,应缇亲自带他去做了腺体检查,不同于普通的体检,在已经知道当年宋年沦落为实验品的经历下,应缇带他做的是更深层次的腺体专项检查。
  一切即将尘埃落地,从医院出来后,宋年突然感到害怕。
  他怕自己会像今天一样被当作证物摆在台面上供人检查和评价,那些血淋淋的过往无法避免要被揭开,在场之人,也许是所有人,都将知道他是怎样从一个beta被改造基因,二次分化成一个omega。
  腺体缺陷是他的伤疤,也是十年前基因优化改造的弊病。他是最直接的人证和受害者,是失败的实验品,但仍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此有自尊,有羞耻心,有恐惧,也有勇气。
  这种时候,宋年本应该忽略一切外在情绪的影响,但随着时间的接近,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紧张和害怕。
  应缇看穿他的担忧,即便给予言语上的鼓励和安慰,也只能起一时作用。回到南区前,应缇突然在车里问他:“这十年,你有再回到谬城看过吗?”
  宋年愣住了,他呆呆地转过头看向应缇,某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应缇的意思。他是想提醒他不要忘记过去。
  过去的什么呢?宋年一点点回忆起小时候的自己,在谬城孤儿院的日子放在今天来看,再苦再难也仿佛带有滤镜,像是老照片里的场景,一切都是陈旧的、带着黄昏和夕阳色彩的温馨场面。
  命运的起点发生在那里。时隔十年,宋年遵循内心的指引,重返故地。
  原先的第十九福利院已经在大火中被遗弃,时过境迁,建筑旧址早就翻新成了一家养老院。
  宋年在门口徘徊,被登记处的院长看见,问他是否家中有老人,可以先进来看看院内环境,要是觉得不错,再将家中老人送来照看。
  宋年跟着院长进去参观,这里的建筑格局和昔年对比没有发生太大改变,只是以前用来当作宿舍的地方变成了餐厅,正好赶上傍晚饭点,不少老人正在餐厅区域吃饭。
  宋年在餐厅的墙壁上看见涂鸦,线条新旧交错,不知道会不会也有当年他们那帮孩子的手笔。只是想想又不可能,宋年暗嘲自己竟这样触景生情。
  从餐厅出来,来到外面的走廊,天边夕阳满布,火烧云漫天,院里草坪上有几个老人正在散步。院长积极地向宋年介绍养老院平时还有休闲活动。
  “基础设施也完善,你看,我们这儿的老人精神头都好,人也友善。等你将你家老人送来,老人家肯定能适应,说不定还能在这儿交到朋友。”
  院长问宋年家里老人多大年纪,身子骨如何,宋年抱歉地说:“家里其实就我一个人。”
  院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宋年微笑着说:“不白看,挺好的,了解到一个月五千,看来我得提前为自己打算了。”
  和院长告别后,宋年内心怅然地走出养老院,路边梧桐一排排的站在晚霞里,微风抚过,倦鸟归林,树叶沙沙作响。
  宋年掏出手机打开导航,恰好赶上整点,路灯从远处开始次第朝这边亮起来。
  他在目的地一栏里输入车站地址,伴随着导航声音响起,抬起头,宋年突然看见前方路段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在他望过去的一瞬间,黑色商务车突然启动,朝他这个方向行驶过来。
  宋年握紧手机,身体比脑子快,转身迅速往前跑。
  一阵急刹声响起,车辆掀起灰尘,宋年惊恐地转过头,看见从商务车里下来两人朝自己冲过来。
  “救命!唔唔唔——”
  两人一左一右抓住宋年的肩膀,接着用手帕捂住他的嘴巴,一股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宋年顿觉眼前一暗,失去意识。
  第104章 绑架
  宋年醒来的时候,眼前只有黑暗。
  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头脑昏胀,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遮光布条,手脚也被绳索绑在椅子上,他正维持一个坐倒的姿势,感受到四肢发麻,脖子也酸疼得很。
  随着麻药劲过去,宋年逐渐恢复意识,他扭动手腕和双脚,那些紧紧绑住他的绳索结实又粗糙,挣扎没一会儿手腕和脚腕的地方就被磨破了皮。
  因为嘴巴里被塞着布条,他无法发出声音,拼尽了力气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最近的绑架经历来自几个月前宋年被绑进虹区拳场,最后的结果让他深受生理和心理上的折磨,再追溯到以前,十岁那年他被绑进实验室,至此度过五年暗无天日的生活。
  这一次他再次沦为劫持的目标,宋年情绪激动,一颗心凉了个彻底。
  他不想死,不想再经历从前那种可怕的生活,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宋年扭动手腕,不停将绳索朝椅衬上磨。
  直到“轰隆”一声,因为他的用力挣扎,连人带椅子都倒在了地上,声音似乎惊动了门外负责看守的人,宋年听见门开的声音,但是对方停在门前,没有朝他走近。
  宋年又开始挣扎起来,他的样子着实狼狈,身体被绑在椅子上,没有第二人的助力,他根本站不起来。
  即便如此他也不放弃挣扎,嗓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嘶哑,他几乎愤恨地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嘶吼,眼泪不自觉淌下,打湿了蒙眼的布条。
  门外人看够了他求生的渴望,终于有所动容,迈开沉稳的脚步朝他走过来,然后将他连人带椅子从地上扶起来。
  对方伸手揭开他蒙眼的布条,一道白光直晃眼球,乍然恢复视觉令宋年猝不及防地眯起眼睛躲避。
  对方朝前一步,身体在灯下形成的阴影覆盖住宋年的全身。
  宋年怔愣地抬起头,在看清眼前人是谁后,突然情绪激动,身下椅子腿磨到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方寒先摘掉他堵嘴里的布条,宋年立时开口大骂:“方寒先,你这个王八蛋,你要我对做什么?为什么绑架我?”
  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进来第二个人,而面对质问的方寒先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宋年,便转身朝被护工推进来的男人颔首。
  “议长怎么过来了?”
  男人微笑:“过来看看我的人质醒了没有。”
  宋年大惊,顺着方寒先的视线看过去,他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认出了对方是卫检部的严议长。
  “怎么样,问出来什么了吗?”严政霄轻飘飘瞥了方寒先了一眼,似乎对于方寒先擅自来见人质有些不满。
  他目光转向宋年,omega表情错愕又惊惧,严政霄笑容虚假地关心道:“别来无恙,上次见你,还是在我的生日宴上,当时你还是方会长的伴侣。哦,抱歉,我好像不该打听你们的私事,冒犯了。”
  在这一秒得知绑架他的人有严政霄参与,不,甚至可能是对方主谋的前提下,宋年一时竟不敢搭话了,他眼神忌惮地盯着严政霄,强装冷静地开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闻言笑起来,“其实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严某虽身居高位,过去几十年却鞠躬尽瘁,在其位谋其政,一心为联邦的未来着想。”
  严政霄大言不惭道,“从大选开始,我严某就一直得各州民众支持,一路走到今天,眼看着大选结果既定,这时候突然有那么一伙人要与我作对,要与联邦的未来作对,你说我该不该揪住他们,将他们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