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加上先前派人拍到的方二先生出入东湖翠茗会所的照片,他和严政霄有勾结的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褚辰顿了顿,问道,“会长,现在你预备怎么办?”
  结束与严政霄的合作本就不易,如今再加上方寒先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和对方勾结上的内应,接下来让集团完好无损地脱身只怕更难。
  眼下似乎也只能按兵不动。
  方寒先是否走了他父亲方江的老路暂且不知,可是事实摆在这儿,方静淞不得不多想。
  他并非以小人之心揣度自己的这位堂弟,五年前方江造的孽实在触目惊心,他不会再让方氏集团陷入昔年困境。
  挂了电话,方静淞拖着病躯前往老宅。
  提起五年前的事情,方聿有心无力:“那种不光彩的事,一旦被人揭发,整个方氏集团都要被问责。当年的实验资料当然是全部都销毁了,你现在重新提这事是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方静淞眼神淡漠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些年你为了制衡我,总是有意无意提拔方寒先,可你看中的好侄儿继承了他父亲的狼子野心。”
  “五年前他能独善其身,是因为方江死了,你和方家其他长辈觉得当时他年纪小,父之过不应该殃及子女。但事实证明,你养了条喂不熟的狗。”
  方静淞冷笑一声,“现在这条狗正暗地里与外人勾结呢。”
  方聿思忖片刻,问:“你是怀疑当年这事还有隐情?”
  已经很明显了,严政霄借职务之便私下进行腺体实验,表面上严政霄邀请他与方氏集团在东湖湾疗养院的建设项目以及后续的开展活动上进行合作,暗地里却和方寒先同时有勾结。
  两人达成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合作虽不可知,但也能猜到,毕竟能让严政霄感兴趣的肯定是有关实验的东西。
  五年前方江是腺体实验的初涉者,方寒先何故能与严政霄一拍即合?
  如果五年前方江背后的人不止他自己,那么是否有严政霄此人的参与?十年前的谬城化工案后来草草结案,真相被掩盖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证据不足,还是背后牵扯的势力太大?
  方静淞看向方聿,对方抽着烟斗陷入沉思,半晌后终于给出一个关键线索:“不过,当年方江死后,在他实验室里参与实验的那些研究人员得到消息后都机警地先一步逃走了。”
  “后来等我带人赶到,整座实验室只剩一个被留下来销毁档案没来得及逃走的实验助理员。当年方家花钱摆平了这件事,那个实验助理后来拿到钱也离开本地了。”
  方聿看向儿子,迟疑道,“时隔太久,你现在要找到这人怕是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他手里也不可能会有当年的实验资料。”
  “不过如果你真的需要,做父亲的可以帮你。”
  方静淞倒是没拒绝,“多派点人手,时间不等人。”
  他起身告辞,方聿敲了敲烟斗,突然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方静淞没应声,走到门口,方聿突然打趣道:“宋年那孩子你真的不打算追回来了?”
  方静淞脚步一顿,脸色彻底不好了,“都离婚了,追什么。”
  “行。”方聿点头,“有几个家世不错的omega,我看着还行,人家也认识你,对你印象挺好,我这边把资料发给你,你抽空去见一见?”
  方静淞沉下脸摔门而去。
  第99章 痛苦
  从前每次易感期,方静淞都可以靠吃药度过,偏偏近两次易感期发作时他的情况格外严重,吃药虽然可以压抑性/欲,却无法抵抗身体上产生的副作用。
  头痛欲裂,精神衰弱,即便靠工作转移注意力,方静淞也无法时刻做到静下心来。第二天褚辰进来汇报工作时见他脸色不佳,建议他回去休息。
  眼下这个节骨点,即便方静淞有时间休息也不敢松懈。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从早晨到现在已经他抽了两支烟,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和情绪的焦躁,方静淞叮嘱褚辰加派人手。
  无论如何,都要赶在大选之前找到五年前那个在方江实验室里的助理员。
  褚辰点头离开办公室后,方静淞预备抽三根烟的手突然顿住,他现在状态极差,用尼古丁麻痹神经的成瘾性行为不外乎饮鸩止渴。
  方静淞扔下烟盒,深呼吸一口气,背靠座椅闭上了眼睛。
  闭目小憩的短短五分钟里,脑子里轮番浮现宋年的脸,走马观花一般,最后画面定格在昨晚两人在南码头边的争吵和告别。
  理智和自尊心告诉他为这样一个骗子浪费感情不值得,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却是痛苦。
  身体因为阻断抑制药的副作用而感到痛苦,想起一年前宋年之所以选择和他结婚的原因会痛苦,明明当初自己的目的也不纯粹,但他就是痛苦。
  原以为昨晚宋年在对他说出那样决绝的话后,他会对宋年恨多一点,但好像没有。
  他悲哀地想到自己的出身,刻薄寡恩的成长环境,多年来养成自己冷漠倨傲的性格……程仲然死前的忏悔和怨憎,报应不爽到他身上,最后果然是他承担了母亲的诅咒。
  ——方静淞,你真活该。
  他在心里默念,突然自嘲笑出声。
  短暂的五分钟休息时间已经算宽裕,眼下还有事情要解决,方静淞分身乏术,即便顶着易感期的身体素质和糟糕的心情也要强作镇定。
  他走出办公室,准备去茶水间为自己倒一杯咖啡提神,茶水间恰好有两个员工在,正笑着闲聊,见他出现突然噤声,齐齐喊了一声“方总”。
  临走了,方静淞还听见他们在讨论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昨晚车子撞上路边树干,事后让人拖去检修,车前灯报废,挡风玻璃也受损了,方静淞命大,除了脸和额头受伤,手脚无碍。
  公司里员工不知道实情,坐实从前爱八卦员工的猜测,都以为方总是妻管严,被老婆揍完挂一脸彩还来公司上班。
  这些议论自然传不到方静淞的耳朵里。不过也不怪底下员工瞎猜,自从他和宋年离婚后,手上婚戒就未摘下过。
  初心是不想家事被过问,平时应酬已婚的身份可以为他避免很多麻烦和骚扰,至于私心……方静淞闭眼,咽下嘴里的苦咖啡,不愿再想。
  晚上回去,他托医院定制的信息素抑制手环已经送了过来,家庭医生照例为他量了体温,检查了信息素指标,每一样都偏高。
  方静淞将手环开机,输入使用人信息后,“滴”的一声,显示匹配已完成。
  放在以前,这种大多用于临床治疗手段的抑制信息素的方法,向来适用的人群,属于信息素数值不稳定或者阈值过低很容易受到异性信息素侵扰的人群。
  方静淞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到手环,才能压抑住自己易感期时的信息素外溢现象。
  “方先生,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你这两次的易感期很明显不正常。”家庭医生开口。
  方静淞沉默。
  “中间你生病反复高热那次我就提醒过你,最好去中心医院的检验科做一下血液检测。”
  家庭医生语重心长,“讳疾忌医没有好处,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这边还是建议你去做一次全身检查。即便真的确诊后遗症,这种病也并非属于绝症,只是会……”
  “只是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有尊严罢了。”方静淞突然出声打断,他看向家庭医生,轻声道,“你想说的是这个,是吗?”
  “方先生你言重了,虽然目前没有根治的办法,但只要定期服药还是会像寻常alpha一样生活的……”家庭医生有点惶恐。
  方静淞气息沉了,他很累,也没有功夫去思考自己是否真的有病,他收回眼,摆手让管家送客,自己起身上楼。
  三天后,方聿派去的人有了消息,方静淞接到方聿的电话,方聿告诉他昔年服务于方江实验室的那名实验助理员的下落,并说这事不好办。
  方静淞看着方聿发来的资料,那名助理员竟然身处南区。他暂时抽不开身,派了褚辰过去,等见到真人,才知道方聿说的这事不好办是什么意思。
  五年前那个实验助理员刚刚硕士毕业,如今年龄也没超过三十五岁,可褚辰到地方后给方静淞发来的视频里,显示对方衣衫褴褛,走路跛脚,竟然在垃圾站周围靠拾荒为生。
  褚辰向附近居民打听,都说这人是个傻子,脑子有点问题,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了,明明家里住着正常的房子,天天却往脏兮兮的垃圾站跑。
  褚辰担心是方聿先生找错了人,所以向方静淞汇报他那边的情况。方静淞第二天要去见严政霄,明天东湖湾疗养院正式竣工,严议长一早派人递来消息,邀他参加剪彩仪式。
  与之项目有关的企业老总都收到了邀请,方静淞暂时过不去南区那边,只让褚辰先盯着那人,再作考量。
  剪彩仪式当天,媒体记者同时到场,这项由卫检部严议长负责的建设项目,成果显著,第一批来自贫民窟的病患已经被安排进院,提供相应医疗设施的企业属方氏集团占据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