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方静淞脚步放缓,正了正领带,走过去。
  方寒先见状捏灭手里的烟,侧目看他,“大哥这么晚才下班?”
  “你不是也没走?”方静淞将搭在臂弯上的西装外套穿上。
  “交个文件。”方寒先耸肩,目光打量方静淞穿衣的动作,唇角微扬,“哥有急事?”
  方静淞瞥了他一眼。
  方寒先轻笑,“看着像有急事的样子。”
  叮——电梯门开。
  方静淞走进电梯,按下一楼键,方寒先后脚跟进来,两手插兜,客套一句:“既然没有急事,那哥晚上有空吗?要不聚聚?”
  “虹区那儿新开了一家夜总会,酒水上乘,招的小o也不错。”
  方静淞表情淡漠,“你爸如果早知道你这么不务正业,是不是也后悔自己白给你铺路争权,落得个早死的下场?”
  方寒先瞳孔骤缩,死盯着方静淞,唇角伪装的笑容几欲扭曲。
  “忘了大哥你是大忙人,不食人间烟火。”
  半晌,方寒先嗤笑一声,“不过大哥你是结婚了,弟弟我可没有。流连夜场多正常,不然漫漫长夜你有嫂子在怀,我可什么都没有。”
  方静淞闻言眉头微蹙,脸色难看地瞥了方寒先一眼。
  电梯抵达一楼,方静淞往地下停车场走去。上车后,他交代司机绕路去一趟利兰商业街。
  十分钟路程,等车子到达街口,他下车走进那家咖啡店。
  “欢迎光临,喝点什么?”
  门被推开,门前悬挂着的铃铛叮铃铃作响,前台的梁锦抬起头看见刚走进来的顾客,神情一怔。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黑西装站在门口,脸比大荧幕上的明星还好看。
  梁锦轻咳一声,见对方没回应,又问候了一声:“你好?是点咖啡吗?”
  “我找宋年。”
  梁锦在平板菜单上划动的手顿了一下,他看向对方,迟疑道:“请问你是……”
  男人缓步走过来,“我是他丈夫。”
  梁锦瞪大眼,随后见男人在他面前举起手机。
  屏幕里是一张证件照,尽管和生活照有差距,梁锦还是认出了这张证件照里的人是宋年。
  操,他记得宋年才20岁吧。
  花了五秒钟消化信息,梁锦目光微微一移,眼尖地注意到男人拿手机的那只手上戴了婚戒。
  梁锦吐了口气,如实回答:“宋年今天没来兼职,我正想问怎么回事呢,电话也打不通。回头你转告他,请假可以,无故旷工可是要扣工资的。”
  方静淞握紧手机,表情凝重。
  梁锦注意到男人的神态,结合对方的问话,惊道:“该不会宋年也不在家吧?”
  没得来回复,男人已经推开门离开了咖啡店。
  梁锦原地怔愣几秒,发出一条消息到工作群里:“有人和宋年联系过吗?”
  众人回复:“没有啊,这小子今天不是旷工了?”
  晚上十点,方家别墅里灯火通明,管家放下座机电话,朝alpha摇头:“人也不在老宅。”
  客厅沙发上,方静淞双腿/交叠,目光扫向不远处回话的司机,淡声开口:“你再说一遍今早你在送他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已经复述第三遍了,再细枝末节的东西也没有了,一旁的管家听不下去,着急建议:“先生,要不要报警……”
  不经意地摩挲着指间婚戒,方静淞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不用管家提醒,他早将司机提供的那辆出租车车牌号发给了警局里认识的人。
  三秒,一分钟,五分钟……客厅里安静如水,指针行走的每一秒他都能听见。
  “嗡嗡——”桌上手机震动,方静淞点开短信,看到来自警局熟人的回复:“不好查,只查到那辆车是套牌,车也走的是无监控地带。监控最后拍到的地方在南区三路。”
  “方先生,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要说得罪人,商场如战场,真算起来谁都是敌人。
  方静淞点开通话记录,今天上午那通只响了两秒的未接来电仿佛一条血红符咒印在屏幕上。
  在商界驰骋多年,顶着中北区商会会长的身份,方静淞见势过很多生意场上的肮脏手段。
  如果宋年被他累及……
  第十次,他拨通宋年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景泰夜总会。
  顶楼vip包厢。
  方寒先与对面男人碰杯:“上次就是在这儿,我忽悠得那姓胡的都找不着北,口口声声说等他老子掌权,届时我就是功臣。”
  “呵,不得不说,联邦大选若真让胡尚峰他老子当政,也得败在他儿子手里。”
  方寒先嗤笑,“我当初找到胡尚峰合作,为他出谋划策,几句忽悠他就听信了我的话,将方氏集团得罪了个彻彻底底。”
  “本来吧,我那个疯癫的大伯父早已经退居二线,左右不了集团未来的站队。我那个好大哥也是,有谋略有手段,就是城府极深。我进公司这么久,竟看不出来他对新法案的立场。”
  “可是他又最会记仇,也最恨威胁。一家子盛世凌人,哪在生意上吃过瘪。”方寒先冷笑,“这下好了,为了区区夏湾一块地皮,胡得罪了方家,印象也在集团高层那里大打折扣。”
  “更别说集团与联邦生物合作多年,新法案实行后,只会对集团扩展业务有利。”
  “议长知道你有手段,所以才将摆平胡家的事交给你。”男人碰杯后也只是轻抿一口酒,举手投足皆小心谨慎。
  方寒先收敛思绪,见状调笑:“怎么,王秘书待会儿还有公事?酒就喝这么一点?别客气,我叫了几个omega陪酒,等会就上来。”
  “不了,我就是过来替严议长递个话。”
  “你放心,我知道棋该怎么下。”方寒先晃了晃酒杯,勾起唇,“也请王秘书转告严议长,让他放心。三个月之后的大选,严议长是众望所归,势在必得。”
  秘书欣慰点头,“你推荐的那个叫李青茗的研究员,议长看过了她的履历,是个可造之材。”
  方寒先笑了笑:“能为严议长解忧,是我的荣幸。”
  “不过,我听说昨夜艺术馆画展上有画作失窃。”方寒先表情惋惜,“可惜了,那幅压轴画作,我记得是严议长最喜欢的展品。”
  “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秘书故作高深道。
  “也是,没影响到严议长就行。”方寒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包间门开合,王秘书前脚刚走,后脚夜总会领班就将两名年轻的omega送了进来。
  方寒先陷在沙发上,由着他们为自己倒酒。
  夜总会里培训出来的omega男生都是嗲着嗓子和客人说话,甜言蜜语地哄骗、身娇体软的体态,眼神里却藏着对名利的渴望。
  方寒先随手捏起一个男生的下巴,对方痴痴地望着他,美丽的脸上涂脂抹粉,衣着性感暴露,迷离的灯光下,俨然一个精心包装好的礼物。
  他打量男生的五官,没有一处不满足世俗意义上的赏心悦目,只是在omega用手解开他的皮带扣时,他突然就失去了兴趣。
  他不喜欢太主动的。
  两个omega男生见客人起身,还以为是自己伺候得不到位,慌乱地对视了一眼:“先生……”
  下一秒,一叠钞票被扔到身上。两男生一愣,听见眼前alpha开口:
  “你们在包间里待一小时,中途如果有人来找你们,只管尽力托住他就行。问起,就说我刚和你们睡过。”
  离开包间,方寒先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司机问道:“先生,回公寓吗?”
  “嗯。”方寒先吐了口浊气,扯松领带。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路边霓虹灯变幻,光影晃眼。
  方寒先刚闭上眼,转念又睁开,他揉了揉太阳穴,吩咐司机:“去拳场。”
  耳边有说话声,像是在笑,很吵。
  宋年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冰冷的铁笼,再往上是黑漆漆的天花板。
  整个房间里只有一抹亮光,来自于后方墙角处的排气口。随着扇叶的转动,光线被分割成有限的长条状,灰尘颗粒悬浮在那条光柱里,仿佛时间陷入静止。
  可宋年知道不是这样。
  一天了,从他坐上那辆出租车被人掳到这儿,已经过去快一天。手腕上的电子表每隔整点都会响一下,在宋年清醒的时间里表就已经响了七次。
  宋年动了动身体,发现手脚早已经被缚住,他保持着跪坐的姿态靠在铁笼一侧,借着排气口的那点光亮观察房间里的构造。
  落了灰的桌子和体育器材随意堆放在角落,地上有散落的扑克牌、几副旧拳套。
  他身处的铁笼在房间中央,接口处是由人工焊接而成,采用的实心钢材,出口也被一条形如手臂粗的铁链锁住。
  仅靠蛮力根本不可能破笼而出。
  一小时前,或者更早,此刻双手被捆在身后,宋年无法通过手表查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