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晴很乖顺地跟杨文打招呼,打完招呼之后就又安静地站在蔡熙云的面前。
  “你刚刚见到凭霜了吗?”蔡熙云轻声问安晴。
  安晴点头,有些歉疚地说:“他还记得我,但是我不记得他了。”
  蔡熙云一句话哽在喉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了握安晴的手。
  回家的路上,安晴跟安宴相对无言,两人同坐在车的后座,中间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安宴拉起了车里的挡板,安宴恶狠狠地看着安晴:“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的那些小把戏能影响到我什么,该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安晴笑了笑,路边的霓虹映在他的脸上,晦暗明灭:“到底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会跟你抢什么?”
  “呵,最好是。”安宴轻嗤了一声,不再去看安晴。
  第二天一早,阿姨难得在安家人吃早饭的时间叫安晴起床,安晴刚刚从梦魇中回过神来,额发已经全部被汗湿。
  他洗完澡下楼,就看见安家三人正在桌边等着他。
  可能是昨天安晴的表现让安谨知很满意,所以安谨知难得地给了安晴一些好脸色:“坐下,吃饭。”
  安晴以为安家的早餐会是很西式的牛奶面包,却没想到桌上居然是中式的粥品,放在桌面正中心的居然是一盘红烧肉。
  “晴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道菜了,还是弟弟专门嘱咐阿姨给你做的。”蔡熙云用公筷给安晴夹了一块红烧肉,浓油赤酱的肥腻的肉块,让安晴的胃隐隐开始作痛。
  他以前的日子是过得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说早上就要吃红烧肉这么油腻的菜,他把肉拨到一边,然后垂下眼,声音细细地问安夫人:“您只给我夹菜不给弟弟夹菜吗?我知道我回来已经影响了弟弟的地位了,您这样做,对弟弟不公平的,会伤了弟弟的心的。”
  蔡熙云愣了愣,看向安晴,安晴其实跟她长得很像,只是不如她的肤色白,眼睛又大又亮,一委屈就显得楚楚可怜,她的心里一紧,只好有用公筷,给安宴也夹了一块肉:“妈妈怎么会区别对待,你和宴宴都是妈妈的好孩子。”
  安宴嘴角一抽,在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地让阿姨做一道红烧肉出来。
  “谢谢妈妈。”
  安晴从他这句道谢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儿,他扬了扬眉,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把那块红烧肉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他安安静静地吃饭,蔡熙云才有了点儿笑意,她问:“晴晴,你今天要跟爸爸去公司看看吗?你回来这么久,除了陪妈妈逛街,都没有出过门呢。”
  “不了,我就不去了,我没什么文化,我怕给爸爸还有弟弟丢脸。”安晴擦了擦嘴,又轻轻地揉了揉眼睛,他刚刚差点哭出来,现在眼睛有点酸。
  安谨知身上的气场很强,他看了一眼安晴,只见安晴低垂着眉眼,又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他按了按太阳穴:“不去就不去吧,在家休息也好。”
  安宴闻言挑眉笑了笑:“哥哥可以在家教一教阿姨怎么养花种地。”
  他早已经知道安晴被卖到了哪里,也知道了他在养父母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也是他能够在安晴面前保持优越感的关键。
  安晴不在意他话语里的讽刺,只轻轻地笑:“我哪里能教阿姨,以前都是为了生活而已。”
  蔡熙云听他说这话,又捂了捂心口,眼泪倏地滚落下来:“晴晴,是妈妈不好,是妈妈的错。”
  看着自己的妻子又开始哭,安谨知低声呵斥了一句:“小宴,说话注意一点分寸。”
  安晴坐在蔡熙云的旁边,拿了一张纸巾给蔡熙云擦泪,安慰她说:“妈妈,没关系的,我现在很好啊,有宠我的亲人,还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
  安谨知咳嗽了两声,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安晴:“这是给你的零花钱,有什么想买的,就自己去买,家里车库里的车,想开那辆就开哪辆。”
  又转向安宴:“小宴你把车钥匙都放在门厅里,让哥哥也方便拿。”
  一边的安宴气得咬紧牙齿,手里的杯子差点被他捏碎。
  车库里好几辆车都是他缠着安谨知买的限量款,放在那里他都没开过几次,安晴有什么资格跟他共享?
  安宴的手在桌下握着拳,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快要把手心掐出血,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可是哥哥不会开车吧,拿着车钥匙也没什么用吧。”
  安晴也点头:“我不会开车,平时出门的话,可以叫司机的。”
  安谨知皱眉:“不会就去学,你总要学会开车的,学个驾照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晴乖顺地点头:“谢谢爸爸,我会好好学的。”
  安宴跟着安谨知去了公司,家里就又只剩下了蔡熙云和安晴两个人。
  “妈妈,我能出门跟凭霜一起玩吗?”安晴问她。
  “可以的,凭霜是个好孩子,他的朋友也都是品学兼优的孩子,你跟他们玩也有好处。”蔡熙云摸了摸他头发,“你现在要好好地融进现在的生活环境里。”
  安晴点头,跟蔡熙云要了家里司机的电话,就回了房间。
  他在手机上看着爆出的裴之缙被封杀雪藏的新闻,眉头皱得死紧,想起昨晚看见裴之缙在帽檐下抿得很紧的嘴唇,他的心也紧紧地揪了起来。
  应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他呢?
  安晴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张银行卡,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正巧蔡凭霜打电话来,邀他晚上去酒吧玩,同行的都是蔡凭霜的好友,为的就是给他办一个接风宴。
  安晴没有去过酒吧,本想拒绝,但余光又看到了衣柜里被挂起的羽绒服,还是答应了他。
  如果能问一问蔡凭霜也好。
  第5章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安晴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随着鼓点在震颤,连带着心尖都被惊得抽疼。
  “第一回来吧,习惯了就好了。”蔡凭霜看他拽心口的衣服一副不舒服的样子,“常来就好了。”
  安晴皱着眉,要很注意才能听见蔡凭霜说话:“下次我不来了。”
  蔡凭霜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把人往包厢里带:“好啦好啦,包厢里不会那么吵的。”
  安晴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信了蔡凭霜的话,包厢里确实是不吵,但周围的人都是吞云吐雾,更有激动难耐的在阴暗的灯光下开始了亲亲摸摸。
  安晴连忙把眼睛移开,惹得蔡凭霜一阵笑:“都注意点儿啊,我表哥没见过你们这么大阵仗。”
  他这话说得十分亲昵,连带着包厢里的人也都笑起来:“这可不行啊,表哥以后得慢慢习惯。”
  安晴又挂上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圆眸里倒映着包厢里细碎的光:“大家好,我是安晴。”
  有人被他的笑容晃了眼,走到他的面前拂开蔡凭霜的手:“你好啊,我是凭霜的好哥们儿,我叫叶听雨。”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安晴。
  “你看,咱们连名字都有晴有雨的。”
  他的眼神带着兴味,却是坦荡不闪躲,什么心思都写在了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
  安晴看懂了,明明没有喝酒,胃部却开始一阵一阵地抽搐,他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堪的回忆都抛在脑后,只往蔡凭霜身后撤了一步。
  “叶听雨,你给我离我哥远点。”蔡凭霜把安晴护在身后,又对安晴说,“哥以后不要跟他玩,他性别男,爱好男。”
  叶听雨对自己的取向很坦然,他还得意地朝蔡凭霜挑了挑眉。
  “好了,别站着了,过来坐。”蔡凭霜回敬了叶听雨一个挑衅的眼神,才拉着安晴向后,坐在了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
  “你能喝酒吗?”蔡凭霜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酒杯,倒了一杯酒给安晴。
  安晴摇了摇头:“我没喝过。”
  在做群演的时候,其他人都会在下戏之后去聚个餐小酌两杯,但他们从来不会带上安晴,他永远都是被孤立的那一个,在乡下的时候是,到城里了依然是。
  “这个酒不醉人。”蔡凭霜把酒杯递到安晴的面前,“但是不能让酒杯离开你的视线。”
  安晴点了点头。
  于是就不断地有人来敬酒,也都是看在蔡凭霜的面子上,蔡家虽然不像安家有钱,也不像裴家有势,但也依旧是a市不可忽视的存在。
  酒过三圈,安晴的面色丝毫不改,丝毫不见一点醉态。
  他扯了扯蔡凭霜的袖子,而蔡凭霜这会儿正在撸袖子跟叶听雨划拳,他们是酒桌上的常客,也是大人眼里不学无术的孩子,跟安宴闫嘉玉那样的伪君子真小人不一样,他们是真纨绔。
  这是a市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叶家小儿子叶听雨,蔡家蔡凭霜,是纨绔的代表,而安宴闫嘉玉则是a市所有人眼里的年轻有为的代表。
  蔡凭霜跟叶听雨暂时休战,叶听雨就顺势搂着旁边的男孩子玩起来你喂我吃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