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冰冰凉凉的。
  柔软细腻的触感似是电流经过,昼明烛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
  “嘴巴好干,喝水么?”南雪寻将水杯递到他面前。
  昼明烛心乱如麻,他不生气了吗?为什么又亲自己?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南雪寻怎么做到在这种鬼地方倒一杯水莫名其妙地端给他的?
  他接过水,捧着杯壁,抿了一小口。嘴唇被润湿后泛起细小的刺痛,那是方才被南雪寻咬破的伤口。
  南雪寻看着他喝水,喝完一整杯后,他将水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南雪寻又问:“你饿了吗?”
  “不饿。”昼明烛摇了摇头,赶紧道:“你听我把过去的事情解释清楚,可以吗?”
  两个人面对着面,他实在忍受不了再被南雪寻误会下去了。
  南雪寻轻轻“嗯”了一声:“你说。”
  “我不是故意把你骗回去的,当时是研究所的所长,也就是我的父亲欺骗了我。他说你作为实验体尚不稳定,长时间脱离实验环境会有危险,我担心你的身体情况出问题,只能这么做。”
  昼明烛诚恳地捧起他的手:“后来我被清理了记忆,有关你的经历都不记得了,还是来到这层梦境后大脑受到刺激,我才想了起来。”
  他解释的有理有据,认错态度也十分积极,南雪寻能够听到他的心声,就能知道他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只能这么做?但是,我的身体情况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你却擅自做了决定。”南雪寻声线毫无波动:“明烛,你只是为了减少你认为的不必要的麻烦,选择了擅作主张直接骗我回去。”
  “包括后来你意识到我在找的人是你之后,你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吗?没有吧,因为你觉得没必要,你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补偿我,所以你决定继续隐瞒。”
  南雪寻语气淡淡地揭开了他的遮羞布,昼明烛从未想过他竟如此了解自己,就仿佛他之前是心甘情愿被他骗一样。
  “你骗了我很多次,最后一次,你隐瞒了你是无异能者的事实,自顾自地筹备了一切计划,你打算一个人单挑红皇后,并不让我干涉这件事。”南雪寻说:“我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你为什么会认为一个无异能者可以打赢s级梦核异种?明明把任务交给我会简单许多,但你只让我迎接到你的尸体。”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暴雨倾盆的黎明,昼明烛浑身是血,倒在花丛里,雨水冲刷着惨不忍睹的伤势,血色在苍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他又被骗了——昼明烛根本没有洗脑异能。
  昼明烛声音有点干涩:“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必要牵扯进来。”
  南雪寻无机质的双眸锁住了昼明烛,缓缓开口:“没必要牵扯进来?你觉得那是什么,你的独角戏吗?”
  昼明烛静默了一瞬,不知想起了什么,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成功露出一个笑容。
  “你从始至终没有把我当作过你的同伴。”南雪寻说。他不是傻子,他能感知到昼明烛时时刻刻的隐瞒、主动靠近后又躲开的距离感和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这让他非常恼火。可他不知道怎么把情绪宣泄出来,和善于玩弄他人情绪的昼明烛不同,他只会把情绪一脚踢开。
  昼明烛离开他后的第一天,他把红皇后的城堡毁了个稀烂。
  摄影师在逼问之下将昼明烛使用的道具情报告诉了他,他终于搞明白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是什么了,这也让他感到更加愤怒,他被昼明烛利用了,被他从头到尾利用了个彻彻底底!
  在去白皇后的国家找新的入眠舱的路上,他总是止不住地想起来昼明烛,想起血水和伤口,储蓄银行的那张小票,还有他背后瑰丽的水母纹身。
  他过于失控,将白皇后的城堡闹得天翻地覆,取到入眠舱后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个世界。
  起初他脑子里充斥着控制昼明烛的念头,他想,抓到这家伙后一定要将他绑在身边,哪怕破坏掉大脑,也永远都不可能放走。
  可后来他在某个怪谈任务里遇到了小妹,哈海斯组织里的一个成员。她主动上前攀谈,和他交流了一番关于亲密关系的见解。
  那个任务是关于人偶洋馆的,小妹指着玻璃展柜里缠绕着丝线的人偶说:“有些人把人偶关起来,是因为害怕失去;而有些人……则是想独占它的美丽。”
  当时,南雪寻没什么反应:“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妹问:“我只是在想,你对昼明烛……到底是想要‘控制’,还是‘占有’?”
  南雪寻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想折断他的翅膀,破坏他的思维,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他停留。
  但他更想要占有他的一切。
  不仅仅是掌控,他更渴望侵占。
  “我在白皇后的城堡待了一天,在人偶洋馆待了三天,来到极地后,我没有登船,船太慢了,所以我从海里游过来了。”南雪寻轻轻道:
  “听说这里有三十三座塔,我屠掉了那个小丑的塔,取走了所有入眠舱,然后来到了【忏悔】塔,同样杀掉塔主将入眠舱夺取到手。【幸运】塔是我去的第三座塔,倒还真是好运呢,我本来想把三十三座塔都搜一遍,入眠舱都带走——这样,若是你来到了这层的话,你还可以多留一会。”
  “没想到那么快就把你找回来了。我们很有缘分。”
  他的唇瓣一张一合,黑曜石般的瞳孔显出些孩子气:“把你的全部交给我吧,昼明烛。”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可以不破坏你的前额叶皮层。
  如果你留在身边,我能够满足你的所有野心和期望。
  如果你不再欺骗,我愿意把过去的一切都藏起来,就当是我们之间从未存在过信任危机。
  昼明烛被他偏执的眼神吓得心底一惊,撑着手臂欲要起身离开。南雪寻扣住了他,将他压在深红色的大床上,外套最先被扯掉,衬衣在肩膀上半掉不掉,反缚住双手,昼明烛完全动弹不得。
  他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被南雪寻的尖齿划拉出一条细小的伤口,嫣红的血珠渗了出来,衬得背部更加雪白。
  昼明烛的耳根也被气红了:“南雪寻,你发什么癫?!”
  哪有讲道理讲到一半上牙咬的?
  南雪寻掌住了他的腰,他被推倒在床铺中央,翻了个身,面朝着对方。他银雪般的发丝在酒红床单上铺开,像一捧新雪坠入陈年葡萄酒,即将在血色中融化。
  冰凉的吻像雪花一般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的皮肤上,昼明烛的眼尾湿红,敏感的部分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
  他的脊背打颤,不知是气得还是其他原因,浑身都开始发抖。
  南雪寻像是没有体温似的,指尖掠过的地方皆泛起凉意。他蹂躏着他的身体,啃咬着他的嘴角,昼明烛偏头想躲,又被对方强行扳回来。
  昼明烛咬紧牙关,几乎按耐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但他基本没有说过脏字,这时候竟是从大脑里翻不出攻击力强的话。
  “你胡闹够了没,这种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南雪寻,到此为止!”
  他习惯了对南雪寻下命令,但重逢以来南雪寻还没听从过。
  “我们没有随便做,我很认真。”南雪寻垂眸凝视着他,像是小动物般亲昵地磨蹭着,上去寻可以亲吻的地方。
  昼明烛的表情很涩情,明明是在躲闪,却总能将自己送到最适合接吻的位置。
  他潋滟的桃花眸荡出水波,似是春水盈盈,隐秘的、微弱的气息溢了出来,舌尖红润,勾着人想要看他失控、尖叫、臣服。
  南雪寻揽住了他的腿弯,手指一寸寸向下,昼明烛忽惊愕地放大了瞳孔,意识到什么:“停下,我说停下!南雪寻,这根本不对!”
  南雪寻神情纯粹,歪了歪头:“嗯哼,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啊!!!
  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这家伙死死地掐住了脖子,拇指摁在不断颤抖的喉结上,只能被迫承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指尖贯穿的痛楚令他又羞又惊,他瞳孔放大,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出口的仅有炙热的喘息。
  这太不正常了……南雪寻怎么可能这么对自己呢?他根本无法理解。
  在破冰船上时,他设想过无两人重逢的场面。他已经做好了面临南雪寻震怒的准备,倘若解释不清,大不了先妥协被他带走……只要南雪寻还念着以前的交情,他总有一天能重获自由的。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南雪寻会对他是这样一种想法。
  最初的痛意已经逐渐适应,身下手指的数量增加到了三根,他不知道南雪寻在刚刚那杯水里放了什么,那股诡异的酥麻感窜上脊椎,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南雪寻应该是没喝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他的眸底一片清明,看上去和平日里并无两样。
  但是……
  昼明烛惊悚万分:“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