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那也是七日月脸色最臭的时候。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玩点东西吧?”莫西干头推门而入,提议道。
  他不知道哪里翻出一副牌、一盒国际象棋和一摞老得发黄的谜语书。
  “好呀,但是我不会下象棋。”甘酒愉快地答应道:“猜谜怎么样?”
  “这本书里的谜语绝对是一些老掉牙的套路。”七日月说:“我出去了,你们自便。”
  “那咱们打牌呗,外边雪下得老大了,还是别出去比较好。”莫西干头道。
  七日月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往走,遇上有人进屋,砰得撞了一身雪。
  “呜哇——”
  雪人叽哩哇啦地叫了一声,那居然是羊毛卷,她的头上肩膀上堆满了厚雪,恍若在雪里埋了一个世纪,一走进来,本就不暖和的室内变得愈发寒冷。
  七日月的脸色比这更冷。但他不再想着出去看风景了,扭头回到暖炉旁:“打牌。”
  羊毛卷抖抖身上的雪,进屋换了身干燥的衣服,披着毯子又跑了出来:“我也要玩,加我一个!”
  五个入梦者围着炉子打起牌来,甘酒说只玩牌没意思,应该加点赌注增加刺激性,莫西干头问他要赌什么,他身上又没有罐头。
  甘酒摆摆手,笑道:“你太物质了,这可不好玩。”
  “那你输了就从甲板上跳下去。”七日月说。
  拼命三郎吓得魂飞魄散:“那不就变成赌命了吗?我不能死,我还没有考上大学院。”
  昼明烛折了个中,比较保守地建议道:“输的人出去站一个小时?”
  这种天气下,哪怕有拼命三郎的buff加持,出去站这么久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天啊,你们是异种吗?这里又没有副本,我们为什么要赌上性命玩这个游戏?”甘酒惊叹道。
  七日月冷嘲道:“你是人,你说做什么。”
  “我觉得,我们可以让赢的人挑一个输家问个问题,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就行。”甘酒道。
  七日月蹙眉:“你爬到第四层靠的是举办联欢会吗?”
  “我觉得这个蛮有趣的。”昼明烛弯了弯眼睛,看上去对这个非常感兴趣。
  “好吧,希望你们不要想出一些无聊的问题。”
  他们打牌的玩法是中心区最常规的一种,但凡是在中心区长大的,男女老少没有人是不会玩的。一局游戏中只会决出一名赢家,其余人不分成绩都是输家。
  昼明烛牌技还不错,在和朋友打牌时都是输少赢多,然而和他们几个打起牌来,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明明是各自为营的游戏,七日月的这三个手下却在一直不停地帮他???
  第一局游戏结束,七日月果不其然取得了胜利。
  甘酒把牌甩到桌子上,大喊这不可能,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脸。
  七日月哼笑了一声,从他戾气十足的眼睛里很难看出他是高兴了还是嫌烦了,眸光在甘酒和昼明烛身上来回跳跃,最终停在了昼明烛脑袋上:“昼家的那个,问你个问题。”
  “你说。”昼明烛边收牌边道。
  “你和那个杀死哈海斯的杀手是什么关系?”
  “哈?你问南雪寻?”昼明烛一怔,他把南雪寻称作杀手,各方面气质倒也挺符合:“他是我......”
  昼明烛脑海中忽闪过临死前的那个吻。
  “……同伴。”
  “小卷,他撒谎了,去洗他的脑。”七日月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啊?我,我不敢啊大人......”羊毛卷颤颤巍巍,她何德何能去用自己一洗就残废的低阶洗脑去洗一个高阶洗脑。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我们现在不是同伴了。”昼明烛无奈道:“我以前受他委托帮他找一个人,现在那个人找到了,我们就分开了。”
  七日月回想起那个杀手杀死哈海斯后,在二层剧场的舞台上直接拔刀自裁的场面。当时,全场的观众可都是为之沸腾了:“他现在还在一层?”
  “这是第二个问题。”昼明烛莞尔。
  “提前预支而已。”七日月耸耸肩。
  一刻钟后,再度输掉的昼明烛表情空白:“问吧。”
  七日月问:“南雪寻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们在一层分开的。”昼明烛如实相告。
  又是一刻钟后,第三次胜利的七日月再度选择了拷问昼明烛:“你们两个有加入什么组织么?”
  昼明烛否认:“从来没有。”
  他整理好牌,起身道:“不早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黑夜的时间越来越漫长,昼明烛到了天黑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精神紧绷,哪怕是闭上眼睛他也控制不了四处乱飞的思绪。
  炉火渐弱时,昼明烛独自走上甲板。极地的夜色像被撕碎的丝绸悬在天幕,海面上的浮冰反射着幽蓝的微光。
  他呵出的白雾凝成冰晶,簌簌落在防寒服上,似是撒了一把碎钻石。
  他意外地发现七日月和甘酒也没睡,两个人搭在甲板栏杆的两边,中间隔了最远的距离。
  昼明烛走到他们之间,两人都注意到他,甘酒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小跑着凑近他,脸上洋溢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晚上好,你睡不着吗?”
  他这一米九多的大高个子来到昼明烛身边,影子像小山似的压了上来。
  “你能睡得着?”昼明烛反问。
  他发现这些日子,自己被七日月带的说话刻薄了起来。
  甘酒不恼,笑道:“哈哈,我也想找个入眠舱好好睡一觉,我还想找个香香软软的姑娘抱一抱。”
  昼明烛觉得他异想天开,鼻腔里轻轻溢出一声笑来。
  “过段时间会有极光吧,我经常看电视剧里小情侣们一起离家出走,跋涉万里,然后跨越重重阻拦去边缘区看极光。”甘酒似乎是个浪漫脑,声音充斥着憧憬和向往:“等我离开这里......我还想再看一遍那个电视剧。”
  昼明烛还以为他要说自己离开这里后也要和姑娘一起去看极光。
  “我觉得不拿到通行证就去边缘区是件极蠢的事情,他们会被全七区通缉的。”昼明烛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边缘区80%以上的区域都不适合人类生存,他们如果不乖乖坐牢就只能等死。”
  “诶呀,都说了是电视剧,你总得把美好的事物呈现给大家。中心区热恋中的小情侣最喜欢看这些了,难道你没有谈过恋爱吗?”甘酒侧过头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远。
  “没,我才18。”昼明烛吐了口白雾。
  “你不行呀,我18岁的时候早就在情人节给全班人写情书了。”甘酒啧啧道。
  昼明烛问:“广撒网的结果是什么?”
  “手挺酸的。”甘酒说。
  隔挺远的甲板另一边传来一声讥讽的冷笑。
  “那小总统笑个毛线,我追着班里姑娘跑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小总统?”昼明烛挑了挑眉毛。
  “你不知道?”甘酒有些意外,压低声线道:“他是总统的儿子,我爸以前在军部,见过他一次。说那孩子眼神跟他爸一模一样。”
  昼明烛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只是感觉七日月逼格挺高的,一看就是长居高位的人会有的脾气,手下的三个较他年长的人也是对他言听计从。
  他又想起在幻觉中晃过的场景——他在高中的全校师生面前演讲什么狗屁的《永生计划》,而台下有个显然是来者不善的人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些什么。
  会是七日月吗?
  ……不,重点应该在,他为什么会在主席台上扯犊子,大家还竞相为他鼓掌喝彩。
  永生计划是什么?他压根没有这段记忆。
  “'如果以后七区的统领权全部交到小总统手里,这个世界也就差不多完蛋了。',我爸曾经是这么说的。”甘酒道。
  “现在你就没完蛋了?”七日月缓步走了过来,鞋跟在船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这位小总统十四五岁的年纪,说话总是阴腔怪调的,嘴里冒不出一句好听的话,和电视上那位将民众哄得团团转的大总统大相径庭。
  甘酒悻悻一笑:“咱们不是在成神的大道上前进吗?当然,路上要是能谈个纯情的初恋就更好了。”
  他差点死在这艘船上,此刻还有心情跟俩人讲初恋。
  话音坠地,一只红色的氢气球从船底下晃晃悠悠地升了起来,就像是来自海底的产物一般,不慌不忙地来到了三人面前。
  上边用黑色油笔写了一行字,字迹工工整整,一笔一划,似乎写字的人刚学会写字不久,竭力要给某个人传递清楚信息。
  甘酒读了出来:“……我会抓到你的——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行字,昼明烛的面色登时变了。
  第63章
  第一个气球刚升起不久, 又有一个气球来到了他们面前。这次上边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