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裴砚清从屏障后走进,小耳停下手上的动作跪在了地上,发现大人并没有理睬他,立刻跑了出去,桃之夭夭的模样,更像一只老鼠了。
  “陛下。”裴砚清有着一双格外迷人的桃花眼,眼里带着的情意将深处的探究全数遮掩,连半分都难以窥见。
  裴砚清此人如同他的名字,一身文人墨客的风骨,又喜欢浅色的广袖长袍,清高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提笔忘情,可偏偏手里捧着一碗药朝着眼前的小皇帝行礼,将他拉回了凡间。
  姬云予面对爱人时没有一丝来自身份的架子,语气嗔怪又亲昵,“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之间同从前一样就可以。”
  听见和所想的一般无二的话,裴砚清的桃花眼带上笑,更醉人三分,从善如流的回应,“小云,是我错了。”
  裴砚清将手中的药先搁置到一旁的小桌上,十分顺畅的接手了小耳没有做完的活,妥帖又轻快的替姬云予穿好衣服。
  两人之间的相处和从前还在皇子府那般一样,让姬云予的心情好了不少,就连裴砚清捧上前的那碗苦涩汤药都没有抱怨的一饮而尽。
  只是在那些药刚刚入口时,系统突然发出了警告。
  「警告!检测到药物存在负面作用,会让人持续体弱无力,持续三年则会伪造出自然死亡的假象,请宿主注意!」
  云予喝药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仿佛只是被药苦到难以下咽。
  ……这样的药在他来之前原主就已经服用了一年了。
  看着眼前殷切的朝他喂来一枚蜜糖的男人,云予心情有些复杂,原主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早就打算给他留个身死的结局。
  只是表面上,他还是学着姬云予的样子笑着将那枚蜜糖含入口中,让那些甜盖过所有的苦味。
  想到甘愿喝下爱人亲手奉上的毒酒的原主,云予这一刻真心实意的替他觉得不值,毕竟那时候的裴砚清已经被成为摄政王的主角逼到绝境,最后走投无路想到用毒杀皇帝的罪名去诬陷栽赃对方,而让原主心甘情愿饮下毒酒的理由则是摄政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不如两个人一起殉情。
  在心里叹一口气,云予还是没有舍得将眼前的人彻底踢出局,毕竟他是三人中的一个。如果后面他还是没有做对选择,那就只能和上个世界的两位一样了。
  尝着嘴里的甜意,云予放松心神被裴砚清拥入怀中。
  也不知道最后得到的是毒、还是糖。
  第89章
  从上一个世界开始云予就觉得他们可能被病毒入侵了, 但看着眼前目前还没有露出那副野心勃勃的模样的男人,他希望对方没有被彻底感染,应该还有救。
  而拥着一位帝王的裴砚清则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今日的朝事, 一副尽心尽力为对方操持一切的模样, 如果换成之前心思纯良一味相信对方的姬云予肯定只是不以为意,但云予却是细细的听着。
  裴砚清同样信任姬云予,当然这个信任的前提是对方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因此说出的话没有过多的雕琢,只是简单的称述着朝堂上发生的琐事, 可云予还是通过这些字句琢磨出了当下的情况。
  整个朝堂已经大致被裴砚清掌控,大臣显然对这种大肆揽权的做法很不喜,但这种不喜却不是针对着裴砚清,而是针对从头到尾不露面的病弱皇帝,只当裴砚清所作所为只受皇帝指使,毕竟对方仍然处于伴读位置,仅仅有着一个可怜的侍郎名号。
  原来早就准备好了黑锅。
  裴砚清真是比云予所想的还要贪婪,他不仅要权, 还要好的名声, 所以不留余力的向群臣暗示自己的无能为力与隐忍。
  再次叹息原主的一颗真心喂给了白眼狼,云予理清了思路彻底沉入人设。
  “这些小事就不用再说了, 那位睿王是不是明天就要进京了?”姬云予打断了裴砚清的话,他相信对方处理这些事情肯定是游刃有余, 只有关于那位异姓王的事需要仔细考虑,他口中的睿王即是对方的名号。
  姬云予的话正中裴砚清的痛点,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说关于异姓王的事。对于萧凌湛此人,他没有太多印象,毕竟对方一出生就在边疆, 唯一一次进京还被夺了权,最后只能一直守着自己的封地。
  裴砚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被怀里的小皇帝轻轻摸了摸眉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眉头都要皱成川字了。”
  回过神来,裴砚清眼里有些歉意,低头亲了亲小皇帝的眉眼,“抱歉。”
  姬云予完全没有在意,仍然想着那位异姓王,“我方才问你呢,那位睿王该怎么办?”
  裴砚清叹息一声,“这次睿王朝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就是怕对方来者不善,毕竟先皇剥夺了他的军权就把他赶去了封地,怕是怀恨在心,万一迁怒到你身上……”
  不得不说裴砚清这一套语言艺术实在巧妙,轻而易举就能给人留下防备异姓王的潜意识,再加上这样一副皮囊,也不怨姬云予被他哄的团团转,就连不去见朝臣都能答应。
  听完裴砚清的话,姬云予已经有些不安了,可他到底已经成为了一位帝王,注定要承担许多。
  “明天我去上朝吧,他应该不会太快就暴露自己的意图,至少会安分一些。”
  裴砚清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激起了姬云予的上进心,他一时有些慌,但也只慌了一瞬就去安慰怀里还年轻的皇帝,毕竟相处已久,他实在了解他。
  “别怕,他才刚到京城,根基不稳,威胁也不大,和之前一样让我出面就可以。”
  姬云予在皇宫里生存久了也不蠢,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毕竟是他封王以后的第一次朝见,而且如果我出面的话也可以安抚他,毕竟是我第一次上朝。”
  这一瞬间,就连裴砚清都被他说服了,可到底他还是怕姬云予过于惑人的容色让他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他该谨慎一些。
  这样想着,裴砚清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像之前登基那天一样吧,那扇特制的屏风还留着,别让他们冲撞了你。”
  说完,他又露出了一个迁就的表情,“只许这一次,你的身体不好,早起去上朝听那群老头吵架我实在不放心。”
  眼前的人柔情似水,与他心意相通,姬云予毫无保留的环上对方的腰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知道了,我只去这一次。”
  将下颌搭上对方瘦削的肩膀,裴砚清闻着那专属于姬云予身上的浓重药香思虑万千。
  云予同样想着,只是姬云予的身体实在不给力,不过是计划了一下明天该怎么做就开始头晕,只能放任自己软绵绵的瘫软下去,反正裴砚清得伺候自己。
  裴砚清对此早已经习惯,将怀里的人牢牢的抱着,“累了吗?”
  姬云予的脸格外苍白,病气萦绕着周身,连唇瓣都失去了颜色。他无力的将脸埋在裴砚清的颈窝,声音发着闷,“头晕。”
  “我抱着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裴砚清将怀里的小皇帝稳稳抱起,小耳已经将今天要批的折子放在了内室的案几上。
  萧凌湛就这么抱着姬云予坐下,一份一份的批奏折。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碗药起了效果一般,只自顾自的维持着自己深爱对方的假象。
  而姬云予丝毫不知道爱人早已经被权利侵蚀到面目全非,兀自沉浸在这片由对方营造出来的甜蜜景象里,丝毫不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
  云予刚传送到这个世界时是下午,裴砚清刚好在勤政殿安排完睿王明日觐见的事宜。等他迷迷糊糊的在对方怀里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
  “我应该去床上睡的。”姬云予有些懊恼,细弱的手指轻轻揉向对方发麻的胳膊。
  裴砚清毫不在意,反而低下头吻了吻姬云予鬓边的发丝,“没关系的,我甘之如饴。”
  不得不说裴砚清有十足的哄人资本,一抹温柔的浅笑就让姬云予微微红了面庞,就连病气都少了几分。
  裴砚清何尝不觉得怀中的小皇帝楚楚动人,但他还是压下了心动,将自己未完成的使命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而这时候小耳弯着腰一遍又一遍的进出,直到将一盘盘精致可口的菜肴摆满整张桌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在皇子府已经过惯了清贫日子的姬云予还是觉得有些太过铺张,他蹙着眉,“砚清,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裴砚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扶着小皇帝站起来,巧妙的给他借着力,让他走的更轻松一点,直到按着对方的肩膀让他坐在桌前才开口道:“小云,你已经是皇帝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从前吃的太差才让你的身体一直好不起来,现在吃好一些才能让你早点好起来。”
  云予何尝不知道对方在饭食这些小事上也不留余力的给自己盖着铺张浪费的黑锅,但表面上只能露出一副感动的模样,低下头执起玉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