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难道是曲方邈?!
  曲方邈:【是,另一人便是我。】
  祁筝忽觉不对。
  【可你出了幻境,明明还神志不清了许久,倘若你真在我的幻境之中,为何那时尚有意识?】
  长久的沉默后,曲方邈回道:【不小心受了伤。】
  祁筝一僵,她记起了,诈尸人的确结结实实挨了无面人一掌。
  身侧,曲方邈将旧锁轻轻扣在门环上,随着咔嗒一声轻响,他再次推门。
  这次,厚重的木门缓缓洞开,再无半点阻碍。
  “竟真是这把锁?那二姑娘怎么进去的?”孟千衣惊讶地挑眉。
  毛允:“你忘了这处是幻境了吧。指不定她如今早已消失不见了。”
  祁筝心头蓦地一沉,锁能打开此门,恰恰印证了她的猜测,幻境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葫芦峰上那个招招狠辣的无面人,与毛英口中助他入魔之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
  “退后!”曲方邈突然厉喝一声。
  祁筝腰间一紧,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他揽着抱起,御剑升至半空,毛允孟千衣亦在同时上剑腾空而起。
  下一刻,哗啦哗啦——
  内部巨大的压迫致使木门缝隙倏地扩大,在它彻底大敞的那一瞬,腥风扑面,隐匿在黑暗中的巨物显现在他们面前。
  难以预计数量的妖兽尸体如泄洪之水般涌出,黑压压一片堆成山,砸在众人面前。
  【作者有话说】
  旧锁和葫芦峰无面人见第8.9章[猫头]
  42
  第42章
  ◎兽尸疑云之血色婚礼◎
  满天的腥臭气息席卷了所有人的鼻腔。
  “呕!呕——!!”孟千衣御剑飞至数丈以外的远处,捏着鼻子就干呕起来。
  膨胀的妖兽尸体叠罗汉一般垒了七八层,爆裂的经脉突出在沉寂已久的皮肤表面,已成青紫色。
  祁筝心口蓦地一窒,似有细针在轻轻扎刺,这时才恍然惊觉,自己的身子竟在微微发颤。
  可她分明感到自己直直站着,并未在抖动……
  垂眸,那双扣在她腰间的手掌极具骨骼感,此刻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指尖泛着青白,甚至勒得她有些难受了。
  臭气熏天的尸气中,她用手肘轻轻向后一顶,低声道:“你怎么了?”
  身后人却恍若未闻。温热的鼻息拂过她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那人就这般僵立着,如同被冰封冻住一动也不动,就像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曲首席何曾在人前显露过这般脆弱又可怜巴巴的情状。
  “不舒服吗?怎么了?”祁筝又问了一遍。
  曲方邈如梦初醒般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嗓音暗哑:“抱歉……”他抬起僵硬的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
  眼看他再退一步便要坠下剑去,电光火石间,她倏然转身,紧紧攥住男人衣袖,整个人因着惯性撞进他怀里。
  “嘶……”她捂着磕疼的额头倒抽气。
  带着竹香的青丝拂过曲方邈的下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方才彻底清醒过来,连忙扶住祁筝两条小臂。
  “额头伤着了吗?可有事,我看看?”
  冷冰冰的触感透过衣料传至祁筝体肤,她低下头,看到曲方邈手背鼓起了数条金色脉络,清晰分明,正微微鼓胀搏动着。
  她惊愕道:“先别管我这有的没的了……你这是怎么了?”
  恍惚间她回忆起,几个月之前,她在葫芦峰山下曾捡到一只死去的曹水象,经脉便是像曲方邈这副模样……寸寸张裂开,灰青色的皮肤下布满渗出的血液。
  毛允注意到此处的动静,几息之间飞身至两人面前,“发生何事?”
  祁筝正欲开口,一只冰凉的指尖突然点了点她的手心。!!!
  又来这套偷偷摸摸的……
  她可不会惯着他。
  在这根手指即将滑出时,她一个用力精准钳住那根捣乱的手指,顺势拧了半圈,察觉到身后人瞬间绷紧的身躯,她欣慰地笑了。
  “无事,曲首席被臭气惊扰,一时难自禁,才发出些动静。是不是,曲方邈?”
  “……嗯。”
  毛允蹙着两根细眉毛,狐疑地来回打量他们俩:“真的假的,我没你们当首席的聪慧,可别骗我。”她指尖空中虚虚点曲方邈耳际,眯眼道:“曲首席耳朵受伤了吗?怎么如此之红?”
  曲方邈:“没事。”
  孟千衣也快速飞来,顾不上恶臭,一面扇风,一面急急问道:“谁受伤了?祁筝吗?”
  祁筝:“无人受伤。”
  她悄然松开掌心,那根染了温热的手指一顿,随即轻轻擦过她指根,欲要抽离。
  在它彻底离开她掌心之前,又被祁筝勾住。她顺着这根细长指节寸寸抚过手背,发觉灵脉已归于平息,才将它放走,全然没想到自己这番动作有多引人遐想。
  曲方邈眼皮都烧红了,紧抿着唇不作声,迅速蜷指成拳,将那截手指藏了进去。
  “几个月前,我在宗门山下捡到了一头幼年曹水象,是经脉爆裂而亡,死状可怖,就像它们一样。”祁筝遥指剑下的尸山,沉重道:“能杀如此数量的高阶妖兽,还藏得如此隐蔽,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做到。”
  “妖兽爆裂而亡几乎闻所未闻,那时我未曾细想,如今看来,大可能是出于相同原因。幻境之中空间有限,那人只得将其他尸体扔至别处。”
  孟千衣飘忽的视线从祁筝背在身后的手挪到曲方邈微红的脸上,又转移到祁筝脸上。
  听着祁筝的话,她神色越发凝重,不由焦急追问:“连你也不知为何妖兽会爆体而亡?在书中没见过吗?”
  祁筝点点头,猛然发觉那股无孔不入的腐臭气息消失了,连眼前都清明了几分。
  孟千衣继续问道:“你找个机会问问你们掌门,他不是很厉害吗?”
  仿佛窍触及到她什么回忆,孟千衣忽然有些黯然神伤,仿若无人道:“他以前曾是我们赤霞宗的长老,好像是和掌门发生了冲突,总归闹得很难看,没管学生就离开了,”说道这里,她语气有些激愤,不禁让祁筝联想到玄境中初次见面时,孟千衣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只见她缓了一下,才接着说:“后来我听人说,他在潮州新开了个宗门,名曰葫芦峰。”
  祁筝好奇问:“你可有听说是宋掌门因为何事叛出宗门?”
  孟千衣怒从心起:“不知!谁对他的事感兴趣!”
  祁筝见她面颊已红,安抚道:“我和宋掌门关系不错,等试炼结束,你跟着我回葫芦峰看看他,他肯定高兴。”
  孟千衣火冒三丈:“谁要回去看他!”
  “好好,不看不看。”
  祁筝虽闻不见刺鼻的腐臭,却能看见孟千衣和毛允都皱着的鼻子,她下意识想到某人,在识海中问道:【曲方邈,你又干什么了?】
  脑海中传回的声音清清冷冷,又带着一丝被小心翼翼藏起的委屈:【只是不想你被熏到。】
  祁筝:【那她们两个呢?】
  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一声心虚的轻咳:【法器……只够护住一人。】
  祁筝:【曲首席这不是区别对待吗?大家都是同伴,只管我,不管她们,别人会怎么想我?她们没有,那我也不要了。】
  身后首席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随后,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再次袭来。
  四人将妖兽尸首均分后,各自收入芥子空间。毛允嫌尸体污秽腥臭,不肯多拿;祁筝的储灵囊中养了一只梦貘,其他东西也较为杂乱,所余空隙不多;孟千衣收了几只,余下的尽数归了曲方邈。
  最后一只妖兽刚被收起,祠堂四周骤然亮起刺目白光。
  祁筝被晃得闭了眼,再睁开时,破旧木门上竟悬挂了几根艳红绸缎,透着股诡异的喜气。
  四人:“……”
  孟千衣:“这怎么回事,突然之间谁要成亲?”
  一阵劲风掠过身侧,毛允尖叫着拔出破山剑冲上前,将红绸斩得粉碎。
  “我!”她咬牙切齿道,“毛英那畜生!抓我炼药不成,要将我许给个行将就木的恶心老头……”
  曲方邈莫名插了一嘴:“炼什么药?”
  “谁知道那疯子打的什么主意。”毛允冷笑,“逮了我那么多次,总想往我体内灌些黄不拉几的污糟东西。可我偏偏不如他的意,全府上下没一个资质比得上我的,次次都弄了一半就叫我逃了。他见计不成,便要拿我的婚事做手脚,准备将我卖给个在嵇川有些门路的老丹修……”
  她当初费尽心力,偷了来做客的某个宗门的天河渡,趁大家都不注意时才跑掉。
  祁筝闻言愣怔一瞬,决定以后再也不催她还钱了,她顺了顺气,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毛允:“一百年前?我就是那时在成婚时找了个机会,从酆都跑了……说来也是,离现在还得十几年呢,一转眼可就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