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锦岁心里泛起一丝甜意来,不过眼下的情况紧急,她随后立即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裴霁明的面色也愈发不妙。
  “我下令将宝来押在柴房中,夫君要不要去瞧瞧?”
  裴霁明面容不佳的点了点头。
  在锦岁叮嘱如意好好照料沈氏后,她和裴霁明一同去了柴房。
  此刻的宝来双手双脚皆被绑住,一个人瑟缩地躺在地上。
  听见推门的声音后宝来立刻起身,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前。他又扯着嗓子嚎啕,眼泪鼻涕又糊了一脸:“少爷、少夫人。小的、小的知错了。”
  “求二位留小的一条贱命罢!”
  裴霁明冷声道:“才二十两就把良心给卖了?”
  锦岁上前一步,眸中的怒意似要喷涌而出:“你母亲缠绵病榻,你就能心安理得的昧着良心伤害别人的至亲?”
  她声音发颤,想起祖母憔悴的面容和枯槁的手,眼底泛起泪光。强压下眼底的情绪,她转头看向裴霁明:“夫君,宝来现在暂时动不得。”
  锦岁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明日就是宝来碰面的日子,我们需要他助我们擒下幕后之人。”
  说完,她俯下身看向宝来:“你可愿意助我们?”
  宝来立刻匍匐在地上,言辞恳切:“愿意愿意,小的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小的都愿意!”
  锦岁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一切都被裴霁明看在眼中,看着锦岁聪慧狡黠的模样,恍然想起成婚那夜,她羞怯地垂眸行礼拜见,连说话都带着软糯的颤音。
  他才发觉原来她并不是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
  第19章 夫妻同心
  ◎夫君,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么◎
  从柴房审问完宝来出来后已经快至傍晚。
  锦岁一直在思忖着明日该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捉住幕后之人,她太沉浸,以至于走在前面的裴霁明停下了脚步她也浑然不觉。
  于是乎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男人□□的后背。
  锦岁有些吃痛的摸摸鼻尖,有些嗔怪道:“夫君怎得停下也不说一声。”
  裴霁明转过身,沉声说了句:“抱歉。”
  锦岁有些愣住,她还真没料到现在裴霁明待她的态度竟如此温和。她忽然回想起成婚的那夜,男人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
  可如今的他眼中有了温度。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瞧见如意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跑来,一边跑,嘴里还在不断喊着:“少爷、少夫人,老夫人醒了!老夫人醒了!”
  锦岁终于绽开了笑容,她伸手拉起裴霁明。
  “夫君,我们快过去瞧瞧!”
  女儿家的手娇嫩,不似男人的手粗糙。那双葱白似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指包裹住,相触的刹那,那种奇妙的感觉让裴霁明心头涌上一股冲动。
  他不禁在心中想,女子的手都是这般纤细瘦弱么。
  在见到沈氏的那刻,锦岁又不禁红了眼。
  她伏在沈氏的榻前,握住沈氏微凉的手。
  “祖母,您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氏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先是凝视着锦岁红红的眼眶,又将目光转向立在床尾的裴霁明。
  她干涸的嘴唇翕动两下,积攒了许久的气力才发出微弱的声音:“傻孩子......”
  枯瘦的手指艰难地抚上锦岁的脸颊,轻轻擦去泪痕,“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倒是你,为了查真相,劳心劳力的。”
  “只要祖母没事就行。”锦岁将脸埋进掌心,她抬起头时,睫毛上还凝着泪珠。
  “我怕得厉害,可更怕没查清楚就乱了阵脚。所以逼着自己镇定,封府、审问……每一步都不敢出错。”
  锦岁忽然想起提审宝来的情景,喉间泛起苦涩,“好在歹人招了,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面对您……”
  沈氏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裴府娶了你这样的姑娘是裴府的福气。”她又看向站在一侧的裴霁明,“霁儿娶了你也是他的福气。”
  锦岁先是露出了一抹浅笑,随后擦了擦眼泪:“大夫说祖母醒后要好好歇息,我让厨房备了清粥小菜,祖母若是想吃,我让下人去热一下。”
  沈氏慢慢地点点头,继而她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事同少夫人说。”
  房内只剩二人后,沈氏让锦岁将她搀扶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从枕边拿出一个木制锦盒,打开锦盒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翠绿的玉镯。通体似凝着盈盈水光。
  在锦岁疑惑的表情下,沈氏开始娓娓道来:“这镯子啊,原是裴家祖奶奶陪嫁的物件。是代代传下来的,如今我将它交给你。你今后就是裴家的当家主母。”
  锦岁听后变了脸色:“不,不行,这般贵重的物件我怎能收?”
  不顾锦岁的反对,沈氏拉过锦岁的手,将镯子郑重地套在锦岁腕间,冰凉的玉质贴着肌肤,惊得锦岁一怔。
  “我年纪大了,府中上下再也没精力管了,经此一遭更是有心无力。你做事冷静沉稳,虽然年轻,但丝毫不输于那些掌家多年的主母。”
  说道这里,沈氏又不禁叹气:“我原想再晚两年让你接手的,可如今是不得不将这副担子交予你。如今想来,让你早些掌家倒也有益处,裴府人丁稀薄,霁儿一人势单力薄,暗潮汹涌,豺狼环伺。早些让你历练,既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收敛手脚,也能让你多些时间立威树信。往后遇到什么难处,你尽管来找我,虽说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但多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原本这镯子是在霁儿母亲手中的,霁儿的母亲孙氏后面随他父亲一同上了战场。临行前,她将镯子交还给我暂时保管。却没料到……”
  想到了伤心事,沈氏的眼眶有些泛红:“没料到我竟替她保管了十几年….”
  听见沈氏的话后,锦岁也有些难过。
  裴霁明父母的事情她其实略有耳闻。其母孙云窈是孙都统的独女,骁勇善战,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其父是圣上亲封的镇岳将军。
  但谁都没想到就是这般洒脱且武艺高强的二人最终陨落于战场。
  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后一个人独自将裴府仅剩的独子拉扯大,祖母定是吃了不少苦楚与委屈,若不是祖母有诰命傍身,处境怕是更不好过。
  沈氏说着,将锦岁的手又握紧了些,眼睛里满是殷切与期待。
  “有你在霁儿身边是霁儿的福气,霁儿自幼失去双亲后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他不善表达,练剑时手被磨得鲜血淋漓也不喊疼,读书读到三更天也不肯合眼,旁人问起只说不累。”
  沈氏的声音愈发哽咽,“这些年我看着他用冷漠筑起高墙,心里比刀割还疼,却又无可奈何。可你不一样,霁儿是我带大的,我能察觉出霁儿对你不一样的。”
  锦岁垂下头。
  不一样么?
  促膝长谈一番后沈氏便要休息,锦岁唤来如意,反复叮嘱一番后离开房间。
  退出房间,合上门扉的那一刻,她看着自己腕间的镯子愣神。
  “祖母同你说什么了?”
  身后传来裴霁明的声音,锦岁愣了一下。
  转身后就撇见廊柱投下的阴影里,裴霁明斜倚着朱漆廊柱。歪斜的姿势却掩不住凌厉气势,墨色瞳孔里倒映着她慌乱的神情。
  “祖母让我掌家。”
  听见锦岁说完后,裴霁明才撇到锦岁手腕上的手镯。他“嗯”了一声后直起身子准备离开。
  “夫君。”
  锦岁又忍不住唤住他。
  裴霁明脚步一顿:“还有何事?”
  锦岁又犹豫了一下。
  “夫君回来后还未曾用饭罢,夫君可要一同与我用晚膳?”
  她生怕裴霁明拒绝,又紧跟了一句:“我是想同夫君商讨明日之事情。”
  她的心怦怦狂跳,心想若是他拒绝就算了,若是他拒绝的话……
  “好。”
  锦岁此刻的心像是被人攥着,紧张的不行。
  回到寝居后,她立刻命人传膳。不过一会,几道可口的菜肴便被端上来。她却盯着玉箸发怔,瓷碗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这是她头一回和裴霁明单独用膳,也不晓得菜色合不合他的胃口。
  锦岁不断搅弄着碗中的调羹,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明日….夫君是如何打算的?”
  她忽然抬眸,正对上裴霁明沉如墨玉的双眼。
  “明日先让宝来照旧去城西的那家茶肆,我会带着墨铮在他后面悄悄尾随他。待宝来与那人接头,再前后包抄。”
  “夫君,我明日能同你一块去么?”
  裴霁明听后不禁凝眉,又发出了疑问:“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此番前去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为何要同我一起?”
  听见裴霁明拒绝,锦岁倒在意料之中,她带有些撒娇的语气道:“我不会给夫君添麻烦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