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至于秦沐几人有没有发现什么,虞杳还不好说!
  初见他们几人时,那时的虞杳因水土不服,以及上火原因,嗓子沙哑,再加上西北气候寒冷,她总是穿的很厚,脖子也围着布巾,没有喉结这一事,倒是被很好的遮掩。
  近日,随着天气渐暖,衣物减少,每当停马歇息时,虞杳都会拿下面巾,偶尔露出脖子也是有的,或许秦沐和刘蒙早就看出了什么,只是聪明的他们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虞杳本就没有刻意隐瞒他们的意思!
  但是香姑眼力劲儿很不错,跟着虞杳的第二日就发现了事实,且一直守口如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那咱们彼此,多多关照!”
  收回思绪,虞杳大大方方对着见微如是笑说。
  “当是如此!”
  见微也笑的一脸爽朗,接着和秦沐,刘蒙几人打了声招呼,就跟在已经打马跑出去的虞杳身后,伴随着阵阵沙尘,一行人朝着不归城急驰。
  ……
  六月十二,东宫
  “殿下,陛下特意差人过来吩咐,今日宴会您必须参加,且……不可晚到!”
  因太子从不过生辰,故此,顺安帝这才派人特来传话。
  内心着急不已,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的徐寅,手中捧着象征太子身份的紫色龙纹华袍,和金色龙纹发冠,眼巴巴盯着坐在窗边认真处理公文,且一点儿也不着急的太子。
  徐寅!!
  这个时候知道勤奋了?
  前几日干甚去了?
  “殿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宴了,要不奴才先侍奉您更衣?”
  急的嘴里差点儿冒火的徐寅,委婉又不失恭敬的小心催促,就希望他家难伺候的太子能做个人,不要让他这么为难!
  一头是陛下,一头是太子,谁的命令都不敢违抗,夹在中间的他,属实太难了!
  徐寅一脸怨念盯着屋顶,被突然抬起头的太子逮了个正着,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前世的种种……
  太子立即闭紧闭双眼,压下一切思绪,待情绪慢慢平静,这才松开右手,放下手中的上等狼毫,冷着脸起身道;
  “更衣!”
  冷漠又严肃的两个字,却让徐寅觉得比仙乐都好听,瞬间,脸上堆满笑容,殷勤伺候起来。
  不愿旁人近身的太子,自顾自的脱去外袍,露出挂在胸口的那枚银葫芦,徐寅至今想不明白,太子为何这么宝贝它!
  貌似,那位萧鹿云公子也有一枚同样的!
  难道,这小东西和虞家那位去了的小姐有关?
  看太子宝贝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这般了!
  “更衣!”
  见站在身旁捧着衣物的徐寅发呆,太子不满的冷声提醒,同时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儿。
  当即,徐寅吓得腿脚发软,就要下跪请罪。
  “快替孤更衣!”
  太子再次冷冷不耐烦的开口,双膝弯到一半儿的徐寅赶紧拿起紫袍,上前小心披在太子身上,而后又绕到前面,双手灵活的整理好领子,而后绑好腰带,再挂上象征太子身份的玉龙佩,第一步算是完成。
  太子过去坐在桌前,徐寅赶紧拿起玉梳,利落又小心的替太子挽发,而后戴上龙纹金冠,退后两步仔细打量一番,见起身,板着脸的太子高大威猛,鼻若悬胆,面如冠玉,但那双瑞凤眼却森冷异常,仿若散发着寒气的无底深渊,与之对视,总有股阴测测,心慌慌的感觉,好像被恶鬼盯上一般,让人从头到脚瘆得慌!
  “殿……殿下,您……”
  心里胡思乱想,再次出神的徐寅让太子很是不满,凉凉撇了一眼后,便抬起大长腿径直往外走。
  后面紧跟着的徐寅想说点儿什么补救一下,可却胆怂的很,索性闭嘴乖乖跟上,但一个劲的不停擦汗。
  一来是心虚害怕!
  这二来,太子的腿着实太长,他有点儿跟不上!
  没有仪仗,没有步撵,身后除了徐寅,就不远不近跟着一队侍卫,太子就这样不急不缓,沉着眼,板着脸,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径直朝着宫宴举办的宫殿而去。
  路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看见‘杀气腾腾’的太子赶紧跪地,嘴里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他被拉下去拔舌!
  路遇的大臣与命妇家眷们,亦都停下行礼,但太子连正眼都没给他们一个,径直接带着侍卫经过,残留的一股轻风都让后面的人觉得冷得慌!
  以前的太子就与他们保持距离,可也没有冷漠到如斯地步!
  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太子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除了陌生以外,莫名让人胆怯!
  第50回 大声夸赞
  进宫,太子一没着急去见皇帝;
  二也没心思理会各家小姐;
  三也不同众臣拉拢欢喜;
  而是,独自去了福宁宫。
  福宁宫,是已逝皇后——闵文澜生前所住宫殿,亦是太子幼时常来之处,如今却空荡荡,到处一片冷清清。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前世对闽皇后这个养母没多少感情的太子,此时竟觉得有些伤感。
  他是顺安帝第三子,是个生母不详,性格不讨喜的皇子,按理说,这储君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可偏偏被连失两个儿子的皇后收养,并一跃成了嫡皇子,最终坐上了太子宝座!
  前世,他总觉得这一切应该应分,对他不严厉,也不慈爱的闽皇后既没感激,也没恩报,宛如陌生人一般!
  如今回想,前世的他不光蠢笨无知,还狼心狗肺!
  若是没有闽皇后,他有没有命活着,都还是个未知数!
  若是没有闽皇后,谁人又知他这个生母不祥的三皇子?
  而闽皇后虽然对他不严厉,也不如旁的母子那般亲近,但该教的,该说的,以及那些旁人从不会教他的事,皆是闽皇后这个养母悉心教导,也皆是她处处提点自己该怎样做一个太子……
  两世为人,终于明白闽皇后良苦用心的太子,眼眶忍不住一红,盯着主殿那张闽皇后生前最喜欢坐的紫檀木椅,缓缓跪地低唤;
  “母后!”
  这声发自内心的低唤,是祁容舁两世来,最沉重,最真切的呼唤。
  然而,那个用心栽培他,养教他,名为母亲的善良女子,再也没有了!
  她,也离开了!
  此时此刻的祁容舁终于明白,闽皇后不是因为他是养子而不喜他,而是接连失去两子的她,不敢喜欢他!
  怕他这个半路来的养子,最后也离她而去!
  她已连遭两次重创,根本承受不住第三次,所以她选择保持距离,选择封闭心门!
  可是作为母亲,她依旧尽职尽责,用尽一切栽培这个半路而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子,为他争来了太子宝座,为他扫平了后路……
  可惜,前世的祁容舁根本不懂这些,也彻底漠视了闽皇后的一切付出,以至于,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活该!”
  眼里划过恨意的祁容舁,低低沉沉,又冷冷重重的讽刺道,他抚摸着身旁的椅子,眼中带着怀念。
  “母后……舁儿……来看您了!”
  双眼通红的祁容舁,伏在椅子靠手上哽咽低语。
  “您……莫要恼,舁儿知错了,也体谅您的良苦用心……”
  说到这儿,太子终于忍不住落泪,跪地伏在椅子靠手上无声哭起来,若不是椅子空空,还真像靠在母亲怀中一般!
  “有大哥二哥陪伴,母后且安心,儿子定不会让您失望!”
  想起闵皇后去世前,拉着他的手说的那番话,祁容舁真想拿把刀捅死自己。
  当时的他是怎么想
  的……
  对了,当时他还想着到底不是生母,临死了还不让他好过!
  想着,太子再次回忆起闽皇后最后拉着他说的那番话;
  ‘舁儿,听母后的……少与那伏家小姐来往,若是断了来往最好……’
  ‘你若实在喜欢的紧……等娶了贤惠正妻,把她收了当个贴心的也成,但你切记,万不可被此女左右,更不能独宠她一人……’
  ‘我儿……切记母后的话!’
  闽皇后临终前的再三叮嘱,让太子悔不当初,恨不能现在就戳瞎自己的双眼。
  他一边自我厌恶,一边不得不咬牙振作起来,抬头红着双眼盯着椅子低声道;
  “母后安心,儿子全听您的,往后再也不与那贱人来往!”
  这句话,太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何人在殿内?”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呵问声,太子也缓缓起身,擦拭眼泪后,才转头看向门外;
  就见一身极素的灰蓝长衣裤装,头上只别着一根简单木簪,以前就侍奉闽皇后的乐姑姑——乐椿,从外面进来,且脸色极其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