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件事给伏怜滢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也是从那件事之后,不经传唤,她从未再主动踏足惊涛院一步!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父亲所住的惊涛院,反而是她最惧怕,也是避而远之的唯一地方!
  “三小姐安心,侯爷只是问几句话而已!”
  刁朋语气冷漠,连一丝客气都没,伏怜滢不但不敢生气,反而回了一个乖巧感激的笑容,心里却越发七上八下。
  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来到惊涛院,并在刁朋的许可下,伏怜滢提心吊胆的进了书房,在迈入门槛后立即站定,不敢往前走多一步,亦不敢抬头四处打量,而后暗呼一口气,硬着头皮才开口;
  “女儿……见过父侯!”
  十六年不到的人生里,伏怜滢见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见面都隔着一道屏风;
  也就是说,父女快十六载,至今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
  说起来也可笑!
  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
  书房内没有任何声音,伏怜滢战战兢兢低头立在门口,动都不敢动一下。
  因为,她非常清楚,父亲就在左手边的屏风后!
  而这种状态是每次她来的常态,没什么可稀奇!
  好一会儿后,在伏怜滢因不敢呼吸差点儿憋过气的时候,左手边精致的木雕屏风后,传来一道比刁朋声音还要冷漠许多,且带着沙哑的声音;
  “过几日,宫中举办宴会,你准备一下!”
  “是,女儿记住了!”
  这个心惊胆战的声音,让伏怜滢不敢有一丝怠慢,低着头赶紧乖巧回话。
  “太子那里……”
  话说到一半儿,屏风后就没了声音,可伏怜滢却明白的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害怕的浑身颤抖,双眼不由模糊起来,她硬是咬着牙没敢落泪,还不忘连忙认错;
  “是……是女儿的错……”
  说完这句话后,伏怜滢双腿一软就跪在门口,同时两滴眼泪砸落在膝头,她只能强撑着小心开口解释;
  “近日女儿让人传话去东宫……说太子身患重疾,并未传见女儿……”
  “不过父亲放心,明日女儿再让丫鬟去传话,一定会见到太子的!”
  伏怜滢急切的保证,心里却恨透了太子——祁容舁。
  “既然知道该怎样做,那本侯……就等你的好消息!”
  “是,女儿绝不会让父侯失望!”
  伏怜滢跪伏在地,双手死死抓着地毯,眼神满是怨毒。
  “去吧!”
  听到这两个字,伏怜滢瞬间松了一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屈膝行礼;
  “女儿告退!”
  说着就退到门边,一脚抬起来刚要迈出门槛,就又听屏风后的人说道;
  “莫要与六皇子纠缠,不然……”
  ‘不然’两个字带着明显的阴狠,吓得伏怜滢双腿一软就骑坐在门槛上,然后忍痛扶着门框赶紧爬起来,浑身颤抖如筛,带着哭腔赶紧开口认错;
  “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求父侯息怒!”
  “女儿保证,以后绝不再与六皇子往来!”
  “还请父侯饶了女儿这一回,女儿……”
  “出去!”
  在伏怜滢慌乱求饶保证,以为今日逃不过惩罚时,那道冷漠到极致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厌恶命令。
  瞬间,伏怜滢丝毫不敢出声,赶紧扶着门框退出门槛外,恭敬站在门口朝着屋内再次行了一礼后,才咬着牙缓缓走出惊涛院。
  可是待出了院门,她再
  也忍不住恐惧,慌不择乱朝自己的小院儿跌跌撞撞跑去。
  头钗掉落,发髻横乱,衣裙不整,鞋子甩飞,以往最在意自己仪容的伏怜滢,挂着泪痕,惨白着脸,就以这副狼狈姿态冲进自己的汀滢院,一头扎进屋内谁也不见。
  外面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进屋,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动;
  因为,以前的多次经历告诉她们,想要好好活命,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做任何事!
  ……
  酉时,神武侯府各院渐渐燃起了白灯笼,主院后面的小跨院偏房内,神武侯和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萧鹿云,以及姚吉三人同作用晚膳;
  因着家中正逢丧期,小四方桌上的四盘菜一水清素,不见一丝荤腥,也因心中悲痛,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寥寥几口后便撤了下去,又换做参茶,由姚吉亲自伺候着。
  喝了一口参茶,想起白天太子的突然到访,又忆起前世虞家的遭遇,萧鹿云便打算做点儿什么!
  先前,他想着与虞窈说定婚事,再以虞家女婿的身份谋定后事,眼下,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但虞家他不能不管……
  第38回 喜爱程度
  “鹿云曾听闻一有趣的故事,不知虞祖父可否有兴听上一听?”
  忽然,萧鹿云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严肃盯着神武侯询问,把站在旁边的姚吉都给问懵了!
  萧少爷怎么好好讲起故事来了?
  难道被打击的失了心智?
  还是烧坏了脑子?
  盯着他认真打量一番,姚吉又否认这个猜测,神情莫测的低头看向神武侯,主仆对视一眼,就听神武侯缓和道;
  “不知是何故事,鹿云不妨讲来听听!”
  不知萧鹿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神武侯,耐着性子边喝茶,打算好好听一听这故事。
  “说有一地主人家,有一日招了一对能干又老实本分的父子,经过一番相处后,这对父子的能力与本事让地主认可,便把大半的家产以及人手全交由这对父子打理……”
  说到这儿,萧鹿云看了眼眉头微皱的神武侯,见他听的认真,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又接着绘声绘色的讲起来;
  “经过这对父子几年的打理,原本的小地主田产广增,下人奴仆更是数不计数,一跃从地主成为富甲一方的巨富,让周边其他县郡的富户都不敢轻易得罪,可就在这时,有人在地主耳旁谗言,说这对能力出众的父子恐会威胁他将后的地位……”
  再次停下的萧鹿云抬头看去,只见神武侯一脸惊诧,虎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紧咬牙关隐忍不发,便知道他老人家听懂了。
  其实,不光神武侯听懂了,一旁的姚吉更是听的心惊肉战,就是隔壁房里‘昏迷不醒’的镇国大将军,此时双手紧扒床沿,浑身肌肉紧绷,极力忍着情绪。
  “后……后来呢?”
  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个故事是在影射他们父子,乃至整个虞家家神武侯,颤抖的声音死死盯着萧鹿云问。
  说是问故事的结局,不如说他是在问萧鹿云的真实想法!
  他讲这个故事是何意思?
  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
  或者,这件事已经明显到人人皆知,只有他们虞家不曾察觉?
  不……
  不可能!
  这种事又怎可能人人皆知?
  他们可是比谁都要脸面!
  那这孩子又为何要说这番话?
  难道他也有奇妙机遇?
  脑子里一连串疑问的神武侯,盯着萧鹿云出神,这时轻柔好听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不久后,那地主果然动了心思,不但收回了这对父子的所有权利,甚至不惜痛下杀手,迫害了这对父子以及他们的妻儿老小……”
  ‘你们都死了,咱们虞家上下一百多人却被问斩,孙女儿想给你们收尸,可是找不到你们……’
  萧鹿云的话碰触到神武和内心深处的恐惧,让他再次回想起虞杳曾经哭着说过的话,面前又一次浮现出一片血红,惊恐交加之下头痛欲裂,浑身轻颤,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神武侯痛苦的闭上眼睛;
  “侯爷……”
  姚吉脸色大变,赶紧上去扶住他惊叫一声。
  而见这般反应的神武侯,属实出乎萧鹿云的意料之外,也让他倍感疑惑;
  侯爷真的听进去了吗?
  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
  难道他真的带入了自己?
  若是这样的话,他便可彻底安心!
  这样想着,萧鹿云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忍着激动轻唤道;
  “虞祖父,您可还好?”
  闻言,头痛欲裂的神武侯轻挥开姚吉的手,坐着僵硬紧绷的身体,艰难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萧鹿云道;
  “无妨,许是近日太过劳累,身子有些不适罢了!”
  即便两人心知肚明,可神武侯依旧找了借口搪塞,但萧鹿云根本就不是好打发的人,尤其在这件事上,他不听到神武侯的表态绝不罢休;
  因为,这关乎到整个虞家所有人的生死!
  “虞祖父以为刚才故事中的父子如何?若是您的话,又该如何抉择?”
  这个问题问的不能再直白了,就差给这对父子冠上虞姓。
  此时的神武侯已经十分确定萧鹿云的用意,眼中带着感激直视他,重叹了一口气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