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来凑热闹也不空手回去?
  “哎哟哟,真的假的,那这样白送给我们,你们少东家不是要赔得血本无归啊?”
  冯水根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害,您明日请早来亲自看看,就知道小子我说的是真是假!”
  温家酒肆重新开业,倒计时,六个时辰。
  如今温家遣散了不少人,宅院的奴仆、酒坊的活计,如今留下来的不足从前三分之一,每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却又心里踏实。
  忙才好啊。
  忙才看得到希望啊。
  温家活计们忙着往五个酒肆搬运陈酒,温婉也没闲着,她组织陈妈、红梅和绿萍等人,连童工温静和安重荣也没放过,全都抓过来给她干活打工。
  将黄纸裁剪成长宽都一寸左右大小,均匀码齐,全都制作成红票,即后世所称的代金券,再分别写上九九折、一件八折折、立减五百文文、立减三百文等字样,后来遭遇陈妈这个文盲的反对,改成做标记。
  赵恒便提议:圆圈代表两件九九折。
  正方形代表一件八折。
  梅花代表立减五百文。
  三瓣花代表立减三百文。
  一屋子的人对着墙上张贴的符号和意义开始画画,文盲陈妈表示被温婉针对,一直嘀嘀咕咕,“哎哟,我这辈子只拿过绣花针和锅铲,拿不来毛笔,不是能够焚膏继晷的读书人。算了,大姑娘你别为难我,让我裁纸吧。”
  赵恒笑着问:“陈妈没读过书,为什么却会那么多成语?”
  看来不只温婉一个人发现陈妈妙语连珠。
  这问题勾起了陈妈痛苦的回忆,陈妈和红梅换了个位置,她坐下后才慢悠悠说道:“早些年老爷教小姐读书,小姐那时候年纪小,背不出就被老爷打手心。我看着小姐满手心的藤条印子,心疼啊。又想着我比小姐大好几岁,小姐记不住,我帮她记住不就行了?所以后来老爷教什么,我就瞪大眼睛死记硬背,回去再提点小姐。”
  提起温婉的娘亲,陈妈脸上显出柔和的神色,“所以我虽背得出成语和经文,却是一个大字不认识。”
  陈妈剪纸的动作慢了下来,声音嗡嗡的感慨着:“唉,一晃小姐走了都十几年,我都快忘记小姐长什么模样。脑子里就记得三十多年前全家逃难的时候,我爹娘把我从驴车上一脚踹下来,我折了两根肋骨,摔在泥地里爬不起来,险些被拖去分而烹之!”
  几个姑娘都没经历过灾荒,一听到“吃人”,红梅和绿萍吓得脸色一白,画圈圈的动作也停下。
  “幸好小姐把我带回白家,给我一口饭吃,给我新衣裳穿。当时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娃,我这辈子都要给她当牛做马。哎呀,没曾想我比小姐还大五六岁,她却走在我前头去了。”
  温婉娘死得太早,原主对娘印象模糊。
  温婉便问陈妈:“我娘她…是个怎样的人?”
  “仙女儿!”陈妈笑出两条褶子,“世上再没有比小姐更好的人了!她和老爷成亲这么多年,从没见两个人红过脸,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商有量。别看老爷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回了家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要跟小姐说道说道!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到现在谁不念小姐一声好?”
  温婉心中为柳姨娘这个迟到的白月光替身点蜡。
  如今想来,能让温老爹恋恋不忘的白月光,必然不是等闲人物。
  温婉两世为人,体会到一个深刻的道理:美貌或许是女人的武器,但温柔绝对是大杀器,斩男亦斩女。
  不过陈妈的话,却让她想起了妈妈。
  她抗癌几年,瘦了五六十斤,妈妈也跟着她瘦了二十多斤。
  确诊后那一两年内,妈妈就熬白了头。
  自她生病以后,妈妈就经常焦虑得无法入睡,有时候半夜还会到她的房间里来,什么都不说,就安静的坐在她床头抹眼泪。
  临终那一两个月,妈妈听不得“死”这个字,甚至把全家人的手机号码里带“四”的都换了一遍。
  即将离开人世的人是她,被逼疯的那个人却是妈妈。
  温婉曾以为,人死之后或许都会去一个地方,不管是叫阴曹地府还是天堂,她终归能在世界尽头亲人再次相见。
  可是没想到,她穿越了。
  那妈妈去哪里找她呢?
  赵恒最先察觉温婉神情落寞,他握住她的手,“娘子,我还没见过母亲呢。等酒坊里的事情忙一段落,我们去祭拜她老人家吧。”
  温静也拱到她怀里来,“姐姐别伤心,有爹爹和姨娘疼你呢,还有我,我疼姐姐。”
  温婉一左一右两只手被人握住,她心里一暖,忽而留恋着短暂而虚幻的温暖。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或许这一刻她真的是大陈朝的温婉吧。
  第53章开业大酬宾
  “诸位!”
  伴随着温家酒肆门前的锣鼓“咚咚咚”的敲击声,方圆一里的百姓都被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吸引过来。
  此刻,说话的是那位刚刚招赘的温家少东家。
  她声音不大,将书本卷成卷儿放在唇边,不知怎的声音变大,叫周遭四邻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知道,这半年来,我爹爹病重,温家酒坊一度停摆。托大家的福,如今我爹身体康健,我又招得美满佳婿,实属双喜临门。今年正逢为温家酒坊成立二十年,为感恩新老客官对温家酒坊二十年的照拂,即日起将酒坊陈年窖藏以低价回馈,凡是购买窖藏的均有机会获得百两现银!”
  “百两现银”四个字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兴趣!
  白花花的银子啊,谁不爱?
  “温掌柜,真的假的,你这活动能领银子?”
  “这是自然!我温婉这两日就坐在这里,但凡在我温家酒坊买酒获奖的,凭酒坛上扎口密封牛皮纸内的奖金当场兑换!”
  ——咚!
  一声锣鼓重锤!
  陈妈手捧红绸盖住的托盘缓步上前,温婉掀开上头盖住的红布,露出明晃晃的银元宝山!
  众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小娘子声音清亮,“诸位可看清楚了!这是一百两现银!只要你买我温家酒坊的窖藏酒中奖,我立刻给你兑现,绝不拖延!”
  这下立刻有人问了,“中奖?温掌柜,怎么个玩法,说清楚一些呀!”
  “大家往这儿看!”温婉指了指面前长几上放着的三坛子酒,“酒坊内出售三种级别的酒,黄色贴纸的是黄金级,五年窖藏,以往售价是五百文一坛,现在福利价是四百文。中奖金额有两百文、一百文两种,每十个酒坛里有四个酒坛能中奖。”
  ——哗。
  人群一阵滔滔不绝的议论声。
  温婉继续说道:“青色贴纸的是白金级,十年窖藏,以往售价是二两银子一坛,现在福利价一两五钱,中奖金额有五百文、三百文两种,每十个酒坛里有三个酒坛能中奖。”
  “红色贴纸的是铂金级,十五年窖藏,正常售价是五两银子一坛,现在福利价四两钱,中奖金额只有一两银子这一种,每十个酒坛里有两个酒坛能中奖。”
  马昌顺站在温婉身后,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少东家坚持不用“上等、中等、下等”这样明显好记的方式进行分级。
  这上中下哪儿有什么黄金、铂金、白金听起来尊贵啊!
  谁愿意被称呼为下级客官,那不跟下等客官一个意思吗?
  叫一声黄金级客官,这尊贵感,这虚荣感,谁能忍住不买?!
  能忍住不买的人,一定是戒过毒!
  人群被这一连串的奖单砸晕了头,当下有人问:“那万一没中奖呢。”
  有人立刻反驳:“这就跟赌博一样,没中奖那是你自己运气不好!那万一中奖了呢!就按最贵的算,四两银子买陈酒,再中个奖,那岂不就是三两银子一坛!确实比从前卖得便宜许多!”
  “哎哟,张大爷,那就算没中奖,四两银子一坛的老酒也不亏啊!”
  “岂止是不亏,简直是划算!”
  众人一想,可不是这个理?
  这温家酒坊卖得一向就贵,许多年从不降价,就算是新制的碧芳酒一坛也要百文。
  按照这活动的算法,一坛子酒快差不多对半削价了!
  再说这哪家做事宴请不得拿酒招待客人啊?
  横竖早晚都要买!买了也能放!
  有便宜不占是龟孙子!
  哪知,那温少掌柜笑眯眯的丢出一记重磅炸弹。
  “买了我温家酒没中奖的,也别着急!大家回去翻翻酒坛子上面的牛皮纸,确认没中奖后,也可以拿着过来享受下一坛酒九折削价的优惠!”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九折啊!
  也就是说下一次来光顾温家酒坊,少说又省下十几二十个铜板!
  可谁也没有想过自己下一次会不会来买。
  也有人懊恼,“哎哟,这陈酒可太贵了,我可买不起!家里婆娘管得严,平日里只敢嘬一口,几两银子的酒可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