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陶伟给她戴上戒指,两人相拥而泣。
  雪花在这期间落得更大,如同天女撒下的花瓣,陶西右眼眶也发酸,抬手揉了揉。
  “好!仪式已成,我们大家一起进屋吧,李哥,嫂子,里边儿请!”陶家旺抬起手,笑着邀请。
  大家伙都调转步伐准备进屋赏雪,唯独李雪婷父母止步不前。如果不是提前得到小道消息说是这场求婚仪式裴鹤京会来,他们根本不会同意过来。
  李父脸色阴沉,暗自猜测这一切可能是陶家旺的阴谋,故意放出裴鹤京会来的消息,只为了套他们过来好把陶伟和李雪婷的事坐实。呵,不过是个求婚,婚还没结,什么都能够改变。
  他们夫妻不动,大家伙也就都顿住了步伐,郑佳慧只好又赔着笑脸过去邀请了一遍。
  可李家夫妻抱着手臂皱起眉头,那样子像是要走。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而尴尬。
  突然,陶西右高喊了一声,“裴鹤京,这里!”
  这个名字一响起,所有人都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前方。
  微风裹挟着雪花掠过耳畔,整片森林仿佛蒙着一层磨砂滤镜,一道挺拔的身影自雪幕中出现,缓缓朝着这边靠近。
  裴鹤京身着黑色正装,外搭了同色系大衣,走近之后陶西右看见他睫毛上落了细小冰晶,似雪中绽放的山茶,清冷、绝美。
  李家夫妻原地愣住,他们在几场晚宴上远远见过裴鹤京,只不过上流社会也分圈层,不在一个圈子,根本不好靠近。
  片刻之后,裴鹤京来到人群跟前。他站到陶西右身旁,先是同陶家旺和郑佳慧打了招呼,语气既不过分谦卑,也不见丝毫轻慢,“叔叔阿姨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裴鹤京。”
  活生生的太子爷就在跟前,陶家旺心如擂鼓,但也是稳住了,和郑佳慧一起对他露出和蔼的笑容,“裴少爷,你好你好!”
  “叔叔阿姨叫我鹤京就好。”裴鹤京嘴角带着一抹很淡的笑意,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陶伟和李雪婷。
  “你,你好。”陶伟根本不知道裴鹤京今天会来,一时间有点词穷,不过这男人确实长得英俊无比,怪不得自家弟弟一眼难忘,“我,是小右的大哥,这是我未婚妻。”
  “大哥。”裴鹤京顺着就开了口,“嫂子,恭喜。”
  一句嫂子,内含的信息量极大,既代表着陶西右在裴鹤京心里的地位,也代表着陶家是受到裴鹤京敬重认可的。
  李雪婷眼眶还红着,她真诚地对裴鹤京微微点头,“谢谢。”
  “路上出了点状况,所以来迟了。”裴鹤京这话是看着陶西右说的,像是在给他解释。
  “害,没事没事。”陶西右摆摆手,突然踮脚在他耳边说:“你出现得正是时候,帅呆了!”
  雪花纷纷扬扬,越下越大,陶家旺赶紧又招呼大家进屋,这下李家夫妻都不用多喊,自己就走进去了。
  屋内宽敞暖和,各式小吃饮料一应俱全,大家围坐在一起赏雪。
  李家夫妻的态度因为裴鹤京的出现发生了180度转变,此刻他们脸上堆满了笑容,和陶家旺聊得很来,只是眼神时不时就落到一旁的裴鹤京身上去。
  陶家旺也是实在受不了他们这般明晃晃的渴望目光,心里头看着李雪婷的面儿,以后成了亲家总要好好相处的,便硬着头皮冲裴鹤京介绍道:“鹤……鹤京,刚才雪大,忘了介绍,这是雪婷的父母。”
  裴鹤京把视线从窗外挪进来,先是看向陶家旺,又缓缓落到李父脸上,过了一秒才开口:“李先生、李太太。”
  按年纪,裴鹤京是小辈,但按地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配和他相提并论,他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
  客套疏离的称呼让李父面色一顿,连忙又附上笑脸,“鹤京,你好你好,不用客气,不久就是一家人了。”
  早前还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现在又上赶着是一家人了,陶西右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裴鹤京听了李父的话,淡淡地点了下头,“静待喜讯。”
  这话一落地,李家夫妻看起来更开心了,拉着陶家旺和郑佳慧开始聊起一些婚礼的事。
  屋子里人多,老一辈的聊正事,小一辈的在另一边玩起了游戏,只不过所有人的视线都会时不时地落到裴鹤京身上。虽然没有恶意,但那些好奇探究的眼神还是令陶西右有点不太自在。
  “我们去另一间屋子!”他拉着裴鹤京悄悄打开门溜走。
  天色开始变暗,雪也铺起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陶西右带着裴鹤京来到一个小木屋,壁炉里的木柴烧得正旺,火苗舔舐着炭块,噼啪炸出几点火星,映得墙面都泛起温柔的橘色光晕。
  “诶呀累死了今天!”陶西右解开羽绒服倒进铺着珊瑚绒毯子的沙发里,冲裴鹤京招手,“快过来坐,今天可真谢谢你!”
  森林里很安静,大雪仿佛将木屋隔绝于世界之外,令人不自觉感到放松。
  裴鹤京没作声,脱下大衣挂到一旁后坐到陶西右的身边,一双长腿随意敞着,很是赏心悦目。
  裴鹤京在看雪,而陶西右则是盯着他看。
  “看什么?”
  “看你好看。”
  裴鹤京掠了陶西右一眼,像是很无语。
  “真的!”陶西右挪了几下,靠近裴鹤京的肩膀,语气痴痴的,睫毛一眨一眨,“我太少看见你笑了,原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裴鹤京静静地看着陶西右不说话。
  眼前的人以前做什么都会小心翼翼看他的眼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陶西右变得大胆起来。
  会直呼他的大名,睡觉偶尔会把腿搭在他腿上,会每天给他准备好养胃的药,会等他吃饭、睡觉……
  裴鹤京突然意识到,他的红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陶西右踩得都看不见了。
  “诶,初雪好浪漫。”陶西右突然打断裴鹤京的思绪,他把下巴搁在裴鹤京肩膀,一双明眸清澈见底,什么都看得清,从前看得清小心机,现在看得清喜欢。
  “裴鹤京,要不要谈恋爱?”
  那双眼睛明明很浅,裴鹤京却觉得有点陷,他转开脸,“就因为我帮你处理了张文良?帮你大哥?感动和喜欢,你应该分清。”
  “这些是喜欢的起因之一。”陶西右摇摇头说:“但我喜欢你又不止因为这些,你要问具体原因,我说不出来。我只知道第一次见你,我的心就失控过。”
  裴鹤京还是面无表情,但也没有推开他。陶西右今天太开心了,便又大胆了一些,两手捧上那张魂牵梦萦的俊脸。
  “裴鹤京,你好孤单,让我来爱你。”
  说罢,他吻上裴鹤京的唇。
  第24章
  裴鹤京的唇和他的人一样,有些凉,但出乎意料的软。贴上去的一瞬间,陶西右感觉时间都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的气息和温度在相互交缠。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两个人都睁着眼,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彼此,陶西右很紧张,但又忍不住沉迷。
  他是有点冲动,也设想过裴鹤京很大可能会推开他,但是居然没有,虽然没得到回应,但这极大地鼓舞了陶西右。
  他尝试着张开嘴,咬着裴鹤京的上唇,闭上眼睛舔了舔。
  屋外树枝上堆积的雪倏然坠落,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裴鹤京回忆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狗,叫做苹果,是只雪白的萨摩耶。它总是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手掌心,很乖、很软。
  只要他一回家,苹果的眼睛就像钻石一样闪亮地注视着他,那是种没有算计的喜欢和依赖。
  26年来,裴鹤京的人生就像一块精确的钟表,按部就班、分秒不差地丈量着每个决策的利弊。而此刻,时间被拉长、静止,他的表针也不再准确。
  理智像是沙漏,伴随着一次次心跳声缓慢流尽,就在最后一粒沙砾坠落时,裴鹤京蓦地按上陶西右的肩膀,将人往后推倒在沙发上。
  两人突然分开,陶西右诧异地睁眼,以为是裴鹤京生气,却不想下一刻他的脖子就被一只手掐住,裴鹤京俯身,准确地捕捉到他的嘴唇,阖上眼重新贴紧。
  空气骤然变得黏稠起来,裴鹤京的气息掠过唇瓣,逐渐变得滚烫。陶西右在一瞬间耳鸣不止,耳畔的血液奔流声盖过了所有,连呼吸都被剥夺。
  但仅仅贴着是不够的,缓了几秒,陶西右尝试着张开嘴,裴鹤京却只含住他的下唇没有章法地吸了两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陶西右心中一顿,微微睁开眼睛,一个荒诞的猜测浮上心头:
  裴鹤京,不会接吻。
  这可是权钱堆砌下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裴家嫡长孙,他从一出生就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切。
  他可以尽情放纵、玩乐、犯错,一切普通人小心翼翼不敢踏错的分支他都可以去探索,因为有人会在身后给他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