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天很快到来,临到出发,谢舸却忽然和徐渺说要不然还是不去了,徐渺问为什么,谢舸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他觉得自己今天穿得有点不太好看,到时候和徐渺拍照,会留下他的丑照,被人笑话。
  徐渺打开导航,他的话和机械女声说的准备出发混在一起,糊里糊涂的:“你怎么那么记仇呢,那次是故意的气你才说你穿得不好看,好看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谢舸不信:“真的吗?”
  徐渺非要谢舸相信:“真的啊。”
  车程接近一个小时,期间徐渺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谢舸聊天,一下问谢舸知不知道请香请几根拿香怎么拿,一下问谢舸想绑祈福带还是挂姻缘牌,要不要买福袋和花灯,听说放大花灯会更灵一些。
  天气冷,人也不多,徐渺带着谢舸穿过一片竹林,到大罗宝殿上完香,沿着迦蓝路往山上走,路两侧的围栏上绑满了祈福带,一眼望过去红艳艳一大片。
  每隔一段,就能看见一个自助购买祈福带的台子,祈福带五十一条,可以扫码购买,徐渺路过一个自助台就买两条,然后和谢舸一人一条,写完绑在围栏上。
  绑第六次的时候,谢舸终于没忍住问徐渺为什么要重复一直买,徐渺说了句心诚才灵。
  两个人就这样慢吞吞地一直往上走,走到观景台,看见一颗巨大的挂满了红色木牌的古银杏树,银杏树叶子落了大半,一地的金黄。
  也许是步行上山的人比坐缆车上山的人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成本,对祈愿物品的购买概率也偏大些,以至于步行路线上贩卖的祈愿物品价格越往上走越高。
  五百二十一个的姻缘牌,徐渺买了两个,付钱的时候,摊主赠送了他们一张算命券,并往银杏树右后方向指了指,说沿着那条小路往里走三四百米,就能碰到算命师傅了。
  挂姻缘牌之前,谢舸想偷看徐渺写了什么,徐渺不让他看,谢舸就很坏地说:“这个牌子根本就不值五百块,其实别的寺庙这种福牌最贵几十块就能买到,你被坑了。”
  徐渺动作没停,踏上小梯子,非常自然地,温和地和谢舸说:“我知道。”
  谢舸变坏只变坏了几秒钟,就开始解释自己坏的原因,“我都拉你袖子暗示你了,你完全不理我,是你不理我我才没直接和你说叫你不要买的。”
  他急急地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徐渺说的是我知道不是我不知道,他抬头看向正站在梯子上把姻缘牌的绳子往树枝上绑的徐渺,“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买。”
  梯子不太长,徐渺踏到了第五层,他绑完绳子,索性直接朝谢舸跳了下来,笑着看谢舸很慌乱地伸手接他。
  “你吓死我了,”谢舸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他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你吓死我了徐渺,要是我没接住怎么办,那么高,你都不提前说一声,真是吓死我了。”
  “想要就买了,讨价还价会折姻缘的,我不想折我们的姻缘。”徐渺按顺序回答谢舸的问题,抱着谢舸笑:“再说这不就立刻灵验了吗,你好关心我,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接住我的。”
  谢舸被堵得说不出话,他有点生气徐渺为了试探他不把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紧抿着嘴巴推开徐渺,自顾自去挂自己写的那块姻缘牌了。
  即使挂的时候徐渺的那块姻缘牌近在咫尺,他也赌气地硬是一眼没看,然而再赌气,徐渺拉他往小路走时他还是乖乖去了。
  一般来说,赠送的算命服务纯粹是用来提供情绪价值的,什么样的话好就说什么样的,去听听也没什么。
  谢舸是这样想的,谁知道那个神棍戴个小圆墨镜真当上瞎子了,两眼一闭就开始说瞎话,说徐渺命里烂桃花多,是二婚命格。
  谁二婚,这个神棍说谁二婚呢。
  疯了吧。
  第48章
  难怪说封建迷信危害大,神神叨叨张嘴就是胡言乱语,简直是误导民众思想,危害民众心理健康,影响民众之间感情。
  谢舸想,他作为民众之一,有责任去检举揭发这类恶行,避免更多的人上当受骗。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谢舸用劝告一样的语气说着忍无可忍的话:“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举报你和那个卖姻缘牌的联合诈骗,看看到底是我老婆先二婚还是你先进去吃牢饭。”
  谢舸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叫了徐渺什么,他抿了抿嘴,心里紧张到不敢看徐渺,大概是因为害羞,也可能是觉得自己太过不争气。
  他用气势汹汹掩盖自己混乱的思绪,用力拍了好几下桌面,几乎要把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直接拍散架。
  算命大师赶忙捂住快要飘飞的黄色符纸,连连和谢舸说两次“别冲动”,眼见着保住了脆弱的桌子,便弯腰去捡被震到地上的铜币,讨好地笑:“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那种关系,什么关系。
  算命的话说的不合谢舸心意,谢舸很快失去耐心,连要在徐渺面前保持良好形象的准则都短暂地抛之脑后。
  谢舸有些讥讽地,语气很冲地说:“哪种关系,没见过同性恋吗,这么没见识还出来算命,天呢,你这算哪门子大师,这点小事都算不出来你不如改行去大街上卖烧饼呢。”
  他说着不屑似的哼笑了声,又带着十足的恶意建议道:“还是别改行了,我要是你我直接就一头撞死算了,半吊子本事还敢跑出来坑蒙拐骗,没少被砸摊子吧。”
  徐渺不可置信地望向谢舸,眉头微微皱起来,脸色变得有种欲言又止的古怪。他抓住谢舸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想让谢舸不要那么生气。
  谢舸几乎在徐渺捏他手指的那一秒钟就下意识地把脸转向了徐渺,他看着徐渺,嘲弄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谢舸来不及换,被徐渺全部看到。
  他感觉徐渺抓他手的力气变重很多,甚至攥得他手骨开始发疼。
  气焰瞬间泯灭,谢舸小心打量了一下徐渺的神色,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得理不饶人让徐渺尴尬了,可看来看去,却没在徐渺脸上找到尴尬的表情,反倒在徐渺眼里捕捉到很隐秘的类似于生气和难过的情绪。
  谢舸没敢叫痛,甚至变得有些局促,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对徐渺此刻的神色感到熟悉。
  因为在不久前的梦里,徐渺面对他所有不礼貌的,刻薄的,近乎刁难的行为时,神色就和此刻如出一辙。
  谢舸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先说什么好,他表情变得看起来很傻,也因为想起那个该死的梦开始心神不宁。
  “我只是有点生气别人说你坏话,你不是朝三暮四的人。”谢舸语气完全和刚才两极分化,他很轻地和徐渺说:“我们看起来不像恋人吗,是他先歧视我们的,还质疑我们的感情,我才会生气。”
  算命的是个人精,旁听了几句立刻心领神会,面前的两个人中气焰嚣张的那一个不过是纸老虎,他转头看着徐渺,依旧笑得讨好:“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关系不一样,算法不一样,出来的卦象自然也不一样,我重新给你们算一卦,就当是送的了。”
  “谢谢,不用了,”徐渺没忘记谢舸说的他们现在只是恋爱关系,又讲:“我男朋友他不喜欢这些。”
  他没松手,还是那样紧紧地抓着谢舸的手,拉着不大高兴的谢舸原路返回,重新回到观景台,回到挂着他们姻缘牌的银杏树在的地方。
  观景台往上继续走完剩下的那段路才到山顶,徐渺记挂谢舸心情不好,继续往上走的兴致少了大半,抬头看了眼树上密密麻麻的被风吹得小幅度摇晃起来的红色牌子。
  徐渺没看到自己的,也没看到谢舸的。
  明明他买的是最特殊的最贵的最具有纪念意义的款式,却还是不能一眼找到。
  多挂几块是不是会更容易一点,徐渺近乎愚昧地想,以后等谢舸心情好的时候,他们可以再来一次,把没走过的去山顶的最后的一点路走完,上山顶之前挂两块,下来之后再挂两块,就容易一眼找到了。
  徐渺还想到,到时候赠送的两张算命券他要直接丢掉,谢舸不喜欢,他也不是很喜欢。
  心里这样想着,徐渺视线便不自觉往卖福牌的那个摊子看,却意外地看到一张他不愿意看到的脸。
  他愣了愣,想想又觉得自己应该是认错人了,天底下正脸长得像的人都不少,不要说是侧脸相像了。
  更何况这里还是寺庙,夏景舟怎么可能会跨越那么远的距离来这种地方,就算会来,夏景舟上山也不可能走步行路线,极大概率是坐缆车直达。
  徐渺没太把撞脸的事放在心上,他很快收回视线,想着已经过了一会儿,谢舸应该没那么气了,于是晃了晃和谢舸拉在一起的手,说:“别和他生气了,那个人说的胡话我没放心上,心情不好我们就不往上走了,回家吗,或者下山之后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