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主要是钱法官那条视频火了。”洛姐又说:“现在网上都在骂李氏集团,那些签了协议的户主去他们公司闹,有人还在网上说他们集团财务有问题。”
  “嗯,这些大公司的财务没几个是完全干净的,背后给他撑权的人应该会暂时跟他们划清关系。”贺屿捏了捏手机,语气却突然淡了下来:“但李家的根很深,这点小风小浪还掀不起什么水花,最多政府那边收回他们对金柳湾的征地使用权。”
  “嗯,那芊媛都已经......”洛姐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停住,随后声音拔高了些:“我刚在网上刷到一条视频,一个过气的小模特实名控诉李柏宁,说她去年被李柏宁恶意灌酒导致神志不清而发生关系,并且落下终身残疾,还附了聊天记录,应该就是你之前给我说的那个?”
  “应该是。”贺屿把耳机戴上,退出通话界面上了微博,翻到实名控诉的那条视频:“嗯,之前安玫说她当时想告李柏宁但是不敢,现在见李氏出了问题,估计才又敢提这事。”
  “芊媛的事也是去年发生的,但是...”洛姐叹了口气,犹豫着开口:“但是证据几乎都没有了,说实话,我觉得要为芊媛向李柏宁讨公道,有点难。”
  贺屿皱了皱眉,屏幕上还停留着那条控诉视频的界面:“我知道,所以我会用别的方法让他付出代价。”
  晚上,他去了温鸣燃朋友新开业的酒庄,这个酒庄分为两个区域,一地儿是比较雅的品酒馆,隔不了多远的另一地儿是很躁的酒吧。
  自从温鸣燃他们知道贺屿是顾则桉的人,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倒不是说他们有多把这些莺莺燕燕放在眼里,但圈子里大多是看脸面的,能被顾则桉默认多少有点分量,毕竟他们从来没见顾则桉身边有人。
  贺屿进酒庄时,温鸣燃他们已经围坐在沙发区,伴随着轻缓的爵士乐,几人在聊天。
  “贺屿来了。”温鸣燃抬眼看见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过来坐。”
  贺屿的嘴角提起笑意,与他们挨个打了招呼,可刚坐到沙发上,就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一抬头,便看见顾以轩半倚在对面的沙发上,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似笑非笑。
  服务生端着托盘走到贺屿身边,弯腰:“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酒?”
  贺屿随意扫了一眼托盘上的酒,伸手取了一杯浅金色的白葡萄酒,没有理会顾以轩的目光,静静地听着李柏宁诉苦。
  “金柳湾拆迁项目搞黄了,我爸气得差点没把我踹出公司,现在要把一部分业务分给那私生子。”
  李柏宁仰头灌了一口酒:“还有去年那个麻烦货,早知道我就直接把她弄出国,现在开直播搞老子,老子现在还不好动她,要不是我爷爷去找了警局的人,我今晚还得去警局喝茶。”
  “没事。”温鸣燃笑着摇头:“无非就是再蹦跶一下多要点钱,等这几天热度过了谁还记得她,网络这玩意儿是没有记忆的。”
  贺屿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垂眼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压下眼底的厌色,听了一会儿才抬眸,说了句看似安慰的话:“是啊,前几天吉安大道不是一个送外卖的老头被撞么?有说是平台压榨外卖员时间,有说是退伍老兵得不到安置,结果一两天过后网上又没有什么消息了。”
  第53章
  李柏宁接过旁边女伴递来的酒,眉头微皱,状似不经意地问:“什么老头送外卖?我怎么没看到?”
  贺屿只是随口瞎编的,刘叔被撞在网上根本没有什么波澜,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颗葡萄塞嘴里:“哦,就是一个星期前,反正现在网上的事一会儿一个热度,不用在意。”
  李柏宁听他这么说,明显松了口气,旁人更是不知道这个事儿,又聊起了别的风花雪月的事儿。
  几分钟后,他突然起身去卫生间,没多久,坐在旁边一直安静地听大家聊天的安玫对顾以轩说:“我去补个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贺屿看着他们的背影,放下手里的杯子,趁其他人没注意,也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到了卫生间附近,他没看到两人的身影,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低语声,他放缓脚步,靠近那扇半掩的防火门,手悄悄滑进口袋,摸到那枚小巧的录音笔,按下了开关。
  “那老头儿怎么会知道是我们?”安玫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搞定他没有?”
  李柏宁靠在墙边,烦躁地啧了一声:“最近那么多破事儿烦身,我哪有精力再去管他?”
  安玫有些急了,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那老头儿肯定想闹事。”
  “闹事?”李柏宁恶狠狠地说:“老东西不长记性,家里一个已经瘫在医院,还不够?”
  安玫皱眉:“那怎么办?再找人去?”
  “现在动不了。”李柏宁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恼火,“我tm都差点被人请进警局了。”
  “他手里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安玫很紧张,“万一他闹起来...”
  “东西?”李柏宁有些不耐烦:“老子那天喝多了,到底有没有搞那个女的都不记得,醒来的时候那女的不见了跑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就只知道晚上你先把她带进了房间。”
  贺屿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震,握着录音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醒来芊媛不见了跑了?
  这不对。
  他记得刘叔说过,第二天是温鸣燃送芊媛回来的,可李柏宁现在的意思是他什么都不记得,那他就不可能和温鸣燃有过什么交代让他把芊媛送回去。
  安玫打人的视频里说芊媛是顾以轩叫过去的而不是温鸣燃,如果没有任何人给温鸣燃说过什么,那温鸣燃应该不会主动送芊媛回家。
  贺屿的脑子里像被人搅了一把,碎片一样的疑问一股脑涌上来,却怎么都拼不出完整的图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靠着墙侧耳继续听。
  “不是你,那刘芊媛为什么会跳楼?”安玫的声音微微拔高:“你现在是想把事儿推到我头上?”
  “我tm觉得不是我!”李柏宁低声骂了一句,压低嗓子:“要不是当时我妈的公司要上市不能有任何差错,他们去找温鸣燃的时候,我就不会管他们一家。”
  安玫冷笑一声:“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李柏宁的语气突然警觉:“酒店的监控为什么偏偏那一两天就坏了?你是不是联合别人搞我?!”
  “你疯了吧?我搞你干嘛?我只想让刘芊媛滚。”安玫觉得他越说越离谱:“再说,就算不是你,你也脱不了干系,你找人撞了人家妈还有爸,这事儿要真捅出来,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
  越听贺屿脑子越乱,但在纷杂的思绪中,渐渐理出了一条线。
  温鸣燃送芊媛回去是一个疑点,李柏宁当时喝醉了觉得不是自己后来去调过监控,而那监控偏偏就在那两天坏了,这是另一个疑点。
  所有的疑点都在证明不是李柏宁,而是他喝醉了误以为自己侵犯了芊媛。
  贺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盯着地面,脑海里的线索像被骤然打乱的棋盘,所有的推测又回到了原点,像是被人在心口狠狠砸了一拳,闷得慌。
  如果侵害芊媛的另有其人,而这人,只剩下顾以轩。
  可不管顾以轩到底想不想睡芊媛,但芊媛喜欢他,就算芊媛被顾以轩强睡了,芊媛极少概率会第二天回家就自杀。
  突然靠近的脚步声把贺屿猛然拉回神,迅速收起录音笔,转身朝卫生间走,推开门,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拍了几把冷水,等脑子里紊乱的思绪渐渐平复,才离开了卫生间。
  回到刚才的品酒馆,原本围坐在沙发上的那群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服务生在整理茶几上的空杯。
  贺屿微微一愣,问道:“他们呢?”
  服务生抬起头,礼貌地笑了笑:“温少他们去旁边的酒吧,我带您过去吧。”
  进了酒吧,贺屿瞬间被闪烁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包围,震得他头皮发麻,在吧台犹豫了一会儿,他暂时不想去面对那些人,便在吧台坐下。
  “先生,你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调酒师手中银色的调酒壶在霓虹灯下飞速旋转:“要喝点什么?”
  贺屿随口点了一杯内格罗尼,视线茫然地扫过舞池里疯狂的型男靓女,一杯接一杯,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觉得脑袋有些沉,眼前的灯光和路过的身影都带着浅浅的重影。
  正晃神间,旁边的高脚椅被拉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坐了下来,对方穿着一件深灰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饱满紧实的胸肌,笑得爽朗。
  “帅哥,我叫凯文。”那人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目光灼灼:“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贺屿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本能的戒备让他立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