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先松开了手。
  周孜柏似乎还是不放心,他直觉有些不对,可徐霁鸣态度自然。
  “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吃泡面,不要总是出去喝酒。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
  广播开始喊人的名字。
  徐霁鸣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不许再见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两个人心知肚明。周孜柏说了那么多,好像都是在为这一句话做铺垫。
  徐霁鸣笑了,“好,不见。”
  周孜柏还是怀疑,他不太相信徐霁鸣的秉性,可是目前已经没有时间留他思考。
  飞机在轰鸣之中起飞,他匆忙登机,先给机组工作人员道了歉。
  而另一边,徐霁鸣边往停车场走,边给他很久都没联系的冯助理打了个电话。
  徐霁鸣换了个航站楼,他抬头,上面写着国际出发。
  长途航班上面的人不多,徐霁鸣等到了航班起飞发现自己周围的商务舱都没有人,三个金发碧眼的空姐盯着他一个人,时不时就要问他吃什么喝什么。
  徐霁鸣虽然恐高,却出乎意料地不太恐飞,他在引擎的轰鸣声看着城市一点点变小,几个标志性的建筑慢慢变成了一点点好像伸手就抓住的模型,飞机平稳时,窗外就剩下灰白的星云。
  徐霁鸣恍惚间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披上了毯子,他睁眼,空姐用英语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徐霁鸣摆摆手,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航班飞了六个小时,徐霁鸣落地时全身疲惫,机场门口有几个全身黑衣的强壮男人举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的中文甚至不如小学生字体。
  但还算有些文化,写着“欢迎徐总莅临”。
  还好这地方没什么人认识中文,徐霁鸣也不算太丢脸,跟着人上了一辆车。
  徐霁鸣看了后坐一圈,用英语问:“你们老板呢?”
  “在酒店等您。”
  y国机场是最近才修好的,才开放国际航班几个月。这也不怪他们,毕竟时局才稳定了几个月,路上仿佛还能看见战时的硝烟。
  这时候已经是白天,徐霁鸣透过窗户看,路两边是快要烂掉的白色水泥房子,很多人坐在路边,很热闹。
  一群孩子从某个不知名胡同窜出来,一排拦在车前面。
  徐霁鸣透过窗户看,发现他们眼睛很大,眼毛浓密,皮肤很黑,是y国人特有的长相。
  开车的保镖就这样慢慢往前挪动车子,好像已经习惯。
  徐霁鸣问:“他们在干什么?”
  保镖见怪不怪的口气,没有多解释,只是说:“他们是惯犯了,不要搭理他们。”
  徐霁鸣看着扒着车窗的孩子,全身瘦得好像只剩下了骨头,眼里是一种狂热的渴望。
  副驾驶的保镖受不了,开了车窗,从兜里掏出来一沓纸,似乎早有准备。
  徐霁鸣认出来那是y国的纸币,只不过数值很小。保镖把那一大把纸币撒出去,扒在车窗上的一群孩子瞬间蜂拥而上。
  车子因此获得了一瞬间的喘息,司机踩了油门,留下了一屁股尾气。
  徐霁鸣回头看那群孩子,看见他们为了那点钱大打出手,一个小孩把捡到的东西护在怀里,被旁边大一点的孩子在心口狠狠踹了一脚也没有撒手。
  他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受,问道:“他们一直这样吗?”
  前排的保安发出一个嘲讽的笑声,“贱民就是这样的,为了点东西抢的要死要活。”
  徐霁鸣不说话了,眼睛垂下来,若有所思。片刻后,徐霁鸣道:“停车。”
  “停车!”徐霁鸣又重复了一遍。
  他是他们老板的客人,两个保镖不敢得罪,只好遵从徐霁鸣的指令,又把车开了回去。
  徐霁鸣在各种视线里下了车,他有一副陌生的东方面孔,一下车瞬间四处都是打量的视线。
  他进了一个看起来是商店的地方,里面的老板正在午睡,被门铃声吓了一跳。
  徐霁鸣从货架上拿了一堆食品,几乎把整个货架扫。老板喜笑颜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张。
  徐霁鸣拎着东西递给了那些瘦骨嶙峋的小孩一人一袋子,才又上了车。
  坐在前排的保镖忍不住插嘴,“就算给他们,也会被其他人抢走的。”
  徐霁鸣时差倒的正头疼,在后座闭上了眼,语气有些不耐烦,“我知道,只是买个心安而已。”
  第58章
  维克托的家修得像是个皇宫。
  大门是鎏金的,中间挂的灯垂也是水晶。侥是徐霁鸣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一些大场面,也被这里的奢靡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对比他刚才经过的贫民区,这里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好像这个国家的所有财富都集中在了这里。
  y国打了几十年的仗,最近才政局稳定,新政府大力吸引外资,各方产业都正眼热着y国这条大鱼,徐霁鸣来这里,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后续人员在三天后才会赶到,徐霁鸣现在来,是打着见见老朋友的名义。
  维克托也确实有意向徐霁鸣彰显他的优渥,第二天就给打着给徐霁鸣接风洗尘的名义开了一场接风宴。
  来的人不算多,但是却各国面孔都有,多数是各个跨国公司的代表,气氛还算融洽。
  徐霁鸣端着酒杯,杯子的葡萄酒香甜,他昨晚和维克托宿醉,维克托的酒量出奇的好,第二天居然是生龙活虎,徐霁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喝酒能力减退,现在坐在这里居然有些头疼。
  徐霁鸣正在想怎么回周孜柏消息。
  他前一天已经含糊过去,连着两天说自己在外面忙,不太方便视频,到了今天晚上在找借口就有和不合时宜了。
  周孜柏这几天好像也不是很忙,给徐霁鸣发消息很频繁。偏偏徐霁鸣正在倒时差,强迫自己睡觉,每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是被手机震醒,徐霁鸣就逼自己睁开眼睛回消息,再昏过去一样继续睡,就算是这样依旧是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放到耳边,生怕错过一条消息,像是单纯的为了折磨自己。
  好在两个人聊天总是断断续续,徐霁鸣应付得还算不错。
  徐霁鸣迟疑地敲着手机,思考自己要不干脆坦白算了。他内心正在犹豫,周孜柏那边的视频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徐霁鸣心一横,接了。
  他身后炫彩的背景实在是很难忽略,周孜柏见他脸的第一句话果然是问:“你在什么地方?”
  徐霁鸣解释,“我在国外出差,这边可是有九个小时的时差。”
  绝口不提具体是去哪个国家。
  他心里清楚,y国对周孜柏意义太特殊,这时绝对不是坦白的好时候,更何况上次徐霁鸣已经试探过周孜柏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他看见周孜柏此刻的背景应该是在床边,有白色的酒店床单,周孜柏的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澡。
  周孜柏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问:“什么时候去的?”
  徐霁鸣面不改色地撒谎,“今天早上刚到。”
  要是以往周孜柏或许根本不会问这句,这句显得占有欲太强,像是在查岗,周孜柏心里有鬼,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似乎时刻盯着徐霁鸣在做什么。
  或许是经过上次徐霁鸣去相亲的刺激,周孜柏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他那点心思被看透也远比不知道徐霁鸣在做什么的好。
  事实上他即便这么问也没有用,因为徐霁鸣不会因为他的喜好来决定自己去哪里,徐霁鸣现在只是告诉他一个结果,而周孜柏心里清楚,这个结果告知或者不告知,也是根据徐霁鸣的意愿。
  周孜柏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徐霁鸣一个不留神就跑到了千里之外,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恨不得把徐霁鸣时时刻刻留在身边。
  实际上他知道不现实,上次在机场问徐霁鸣是否和他走的时候,他就知道不现实,徐霁鸣的答案预料之中。
  周孜柏看见徐霁鸣身后来来回回经过的人流,道:“现在不方便的话,就先挂了吧。”
  徐霁鸣刚要开口,维克托却从他身后凑过来。
  他看着徐霁鸣屏幕里的周孜柏,明显是还记得这张脸,调笑道:“怎么,查岗?你放心,徐霁鸣在我这里乖的很。”
  徐霁鸣来不及拦他,电话那头的周孜柏神情已经不对了。
  他重复了一遍维克托的话,“在你那里?”
  徐霁鸣把手机凑到自己身前,想开口解释,可这时却变故横生!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来,徐霁鸣感觉脚下一阵震动,恍惚间好像回了那个游乐园里面纵横交错的鬼屋。
  徐霁鸣刚才没有站稳,手机被巨大的惯性甩在了地上,周孜柏只看见镜头一阵乱晃,然后停在了头顶装潢细致的白色天花板上
  可这震动只持续了一瞬间,餐厅中间摆着的酒杯山瞬间轰然倒塌,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徐霁鸣周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尖叫声,手榴弹的气浪轰然炸开,掀翻了大厅中间摆的长桌,有人正好站在爆炸中心,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桌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