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无名指间真有心脏跳动。
  盛燎抱紧,嗅着他发间气息:“婚期我们定一下?”
  裴仰:“嗯。”
  盛燎:“你生日那天可不可以?”
  裴仰想了想:“可以。”
  就这么愉快做了决定。
  但裴仰没想到是今年生日,就在一个月后。
  他被拉着选场地,摸着镶红钻石的金车,爱不释手又内心挣扎:“这么快?”
  怎么说结婚就结婚。
  盛燎了然:“你不敢?”
  裴仰:“你说谁不敢?”
  盛燎:“现在办一次,两年后再办一次。”
  裴仰:“哦……”
  又开始摸大龙凤雕塑,大金元宝,整个人晕乎乎的。
  盛燎倒是进入状态很快,拟定宾客名单,请这个,不请这个,好像别人很稀罕参加他的婚礼一样。
  爸妈拿着聘礼单去研究所提亲,也不知道两拨人怎么谈的,愉快地达成共识。
  也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裴仰轻咳一声,又问了遍:“是明年我的生日吗?”
  盛燎看了眼日历:“一个月后那个。”
  “哦。”
  可能在开玩笑吧。
  他一如平常学习上班,直到认识的所有人收到婚礼邀请函疯狂call他,也不管什么男神距离感了。
  [和谁?]
  [和盛燎?]
  [你们不会在婚礼上大打出手吧]
  当然一波磕的:
  [啊啊啊啊,结婚,是我想的那种结婚吗?]
  ……
  到了十一月,裴仰意识到还有两周就真要结婚了。
  盛燎:“我也紧张。”
  裴仰:“那我们跑吧。”
  盛燎:“可以。”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盛燎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隔天早上,妈妈过来商量婚礼细节,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第70章 婚礼。
  直到背着行囊, 裴仰还没反应过来他俩要逃婚了。
  盛燎带着他跟摇篮里的宝宝告别。
  裴仰:“?”
  再薅点婚礼准备的小零食放包里,带点干粮在路上吃。
  裴仰:“?”
  盛燎拉着行李箱,回头看了眼家, 拽着他快速往外跑。裴仰跟着他, 心跳加速。
  直到背着行囊来到停机场, 坐上私人直升机, 看到升腾的云雾, 低空世界在沉睡, 高空苏醒, 裴仰才反应过来, 真逃婚了。
  他俩逃到了南半球。私人飞机直达伊瓜苏机场, 各类手续已提前办好,到酒店放好东西, 直奔目的地。
  裴仰还是懵的,跟着他跑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十一月是南半球的春季,大老远,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隆水声。
  盛燎给他套上雨衣,套好防水鞋套, 往前跑。
  轰隆声更近, 带来震撼感, 大地都在晃动, 正午太阳热烈,脸颊感觉到空气中的水雾, 再往前, 耳边声音都要听不到。
  他眯着眼睛,看到前方的一幕,愣住。
  数百条瀑布轰隆而下, 震撼壮观,世界是巨大的白色水帘。水雾四溢,光下无数条彩虹悬挂着。
  空气湿气充沛,光影作用下的自然现象持久不散,形成永恒的符号。
  他穿着黄色透明雨衣,水汽碎雾扑面而来,脸颊是湿的,睫毛沾湿,手心湿的,身体湿的,灵魂也湿漉漉的。
  他看到瀑布顶端数不清的鱼群被冲刷下来,又弹跳着逆流而上。他身处的世界也在逆流,不断倒退——
  他俩在打球接吻。
  宝宝出生了。
  他肚子圆起来了。
  他冲过去吻了盛燎。
  他在楼下捏着体检单等盛燎。
  盛燎突然干呕。
  他按了密码锁。
  ……
  最后退回到原点。
  盛燎从墙洞里钻进来,他拿洗衣服的水泼了他一身,梁子结下了。
  五十米高的瀑布奔流而下,不知疲倦,彩色光雾弥漫其间。他心脏已经涨得不行,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鼓囊鼓囊的。
  它一定泡白了,泡得透明,圆圆胖胖,像个新生儿。
  “裴仰。”
  盛燎在震耳欲聋声中叫他。
  他当然听不到。
  盛燎看着他湿漉漉的脸颊,耳廓上的绒毛,“你知道我有多想带你过来看么?”
  裴仰扭头,只看到他的口型,耳朵凑过去,半天没动静,眼睛弯了下。
  盛燎也笑。
  耳边一直是轰鸣声,阵仗太大,又是丰水期,方圆百里都能听到。他俩回酒店,换了雨衣和雨鞋,又换了身衣服,盛燎带着他直奔下一个地点。
  街头的话听不懂,盛燎牵着他,用流利的西班牙语买东西打车,到了阿根廷大学天文台。
  高斯曾在这里研究星体。
  裴仰惊讶:“你怎么知道?”
  盛燎勾着他的手:“我就是知道。”
  裴仰心跳很快,拉着他跑到外墙镶嵌的谷神星轨迹铜板:“这个这个。”
  “嗯。”
  又拉着他去玻璃柜里的展品,拉着他在地下甬道穿梭,指着凝固了的天文台时钟,不时给他说几句。
  盛燎应着。
  黄昏走在城市城墙的散步道,当年希尔伯特那些大师常在这里散步讨论数学。
  裴仰眸光亮亮的:“你怎么知道?”
  盛燎勾着他手:“我就是知道。”
  盛燎去买东西,他在这边等着,想着拍照发给师门,回去给大家带礼物。
  不少人注意到这边黑发黑眸,冷澈雪白的东方少年,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有位年轻人跟他搭讪: “sos un ángel realmente sos unico。”(你是天使吗?真的好特别)
  裴仰:“?”
  他正不解,肩膀被环住,熟悉的声音响起:“soy su pareja. si tenés alguna pregunta, podés preguntarme a mi.”
  (我是他的爱人,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搭讪的人离开后,裴仰:“他说什么。”
  “他在祝福我们。”盛燎面不改色把水递过去。
  他俩买了当地花花绿绿的绸布。
  盛燎:……也行。
  晚上住在酒店,耳边都是瀑布声形成的白噪音。裴仰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做梦一样,盛燎从背后抱着他。
  盛燎还要带他私奔到1001小行星。
  裴仰实在不想去。
  他只觉得盛燎这颗小行星实在可爱,明亮有趣。
  离开时,最后听了一次瀑布,看了经久不散的绚烂彩虹,私人飞机升到高空,告别了这个城市。
  下空是宽袤无垠的古老热带雨林。
  脚边是一麻袋特产。
  马黛茶杯,五颜六色的皮革,色彩鲜艳有几何图案的毯子,羊毛披肩,斑斓花哨的纺织品。
  盛燎:……也行。
  回家后被妈妈说了一顿。
  不用想都知道谁是主谋。
  裴仰脑里灵光一闪,翻看两页的《如何与人沟通》帮助了他,情商很高地说:“大喜的日子。”
  妈妈忍俊不禁:“玩得开心吗?”
  裴仰:“开心。”
  妈妈温声说:“待会儿休息一会儿,然后去看西装,我催催他们。”
  裴仰想了想:“这句我不会回。”
  妈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燎勾唇。
  世人对他老婆的可爱一无所知。
  裴仰很满意。
  就说学习有用吧。
  他跑去跟许久未见的宝宝玩。
  宝宝一周没见爸爸,泪眼汪汪,扁着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就那么盯着他,攥紧拳头,眼眶浅实在盛不住这么多泪,要落不落的。
  裴仰心疼坏了,抱着哄,“爸爸不是跟你道别了吗?”
  整个豪门权贵圈都知道盛氏太子爷的婚事,金融版面的报告铺天盖地。
  外界都在猜测是何方神圣,盛家诚意十足,近乎是上赶着高攀对方,给了亿万豪宅和股份,稀世珍宝和古董艺术品。
  朋友陆陆续续过来参加婚礼,来早的人住五星级酒店。震惊的震惊,磕糖的磕糖。
  陆清知道他俩要结婚的消息,尖叫。
  她男朋友震惊,无法理解。
  那种……互相看不顺眼是……要结婚的关系?
  裴仰靠在椅子上,看着盛燎,审问的姿态:“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大喜的日子,盛燎大脑飞速运转,笃定:“没有。”
  裴仰拿起手机,不急不慢打了几个字,“怎么不回我?”
  盛燎看了眼手机,没消息。
  裴仰:“小号。”
  盛燎:“……”
  完了。
  裴仰看着他。
  他硬着头皮,当着裴仰的面,切到那个花开富贵中年男人号。
  裴仰刚发了消息:[房东方便参加婚礼么?]
  盛燎手机又振动了一下,看了一眼。
  裴仰慢慢说:“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