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盛燎,笨的。我,聪明。”
  “但是盛燎好看,这个可以像他。”
  他晚上在桌前研究论文到深夜,活动了一下脖颈。夜里安静,思绪放空,像往常一样靠在椅背上。
  他下意识摸肚子,想到什么,眼里带了笑意,低声说:“怎么是你陪着我?”
  周六被盛总请去家教。
  裴仰不好推拒,哄着自己过去,跟肚子里的小聪明蛋唠嗑:“走吧,辅导你的笨蛋爹做功课。”
  ……怎么听着这么怪。
  盛燎还在家里因为疑难杂症痛苦,看到裴仰立刻神清气爽,魂都被勾了去。
  他爸妈都不在。他爸做生意四处飞,他妈服装设计师常年在海外,两人闲下来会过二人世界。所以盛燎常年在家当留守儿童,跟他的管家叔叔医生叔叔保镖叔叔相依为命。
  裴仰给他讲题。
  盛燎看他侧脸,鼻尖,一张一合的唇。
  他唇色浅淡,只有那晚一直咬着不肯发声才红了些。平时都是浅粉,唇形偏薄,唇纹也浅。
  裴仰敲了下桌子。
  盛燎回神。
  裴仰:“知道了么?”
  盛燎:“嗯?”
  裴仰冷静了一下:“哪里没听懂?”
  盛燎脱口而出:“你好好看。”
  然后耳朵被揪住,人差点没了。
  裴仰气极,讲了半天,这人竟然一直在走神,还编造胡言乱语调侃自己,手稍用力。
  盛燎:“耳朵掉了。”
  裴仰松手:“有也是当摆设。”
  跟你的猪脑一样。
  闹腾了这么一下,盛燎的那点心思都收了,看裴仰就是一凶巴巴的丑八怪。
  裴仰:“解。”
  盛燎写下“解”,看裴仰。
  裴仰:“我刚才讲的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盛燎转了下笔,慢腾腾地写:“通过chsh不等式验证,裴仰最好看——”
  他自知理亏,“你再讲一遍呗,我一定好好听。”
  裴仰气得肚子疼,本想着自己孩子智商极高,如今均匀一下——
  裴仰没忍住,“生个笨蛋怎么办。”
  盛燎反应了一下,笑:“是在担心我的后代么?”
  “简单,”他慢慢转笔,“找个聪明老婆。”
  裴仰冷漠:“能喜欢你说明也没多聪明。”
  裴仰想通了。
  自己数学好,但文史不擅长。盛燎数学不好,但文史好,几乎过目不忘。崽儿中和一下他俩的擅长点,文武双全。
  可以。
  完美。
  盛燎在改错题,裴仰拿过ipad帮他玩游戏,打开屏幕,搜索页面赫然四个大字:[男性怀孕]
  他下意识看盛燎。
  盛燎还在做题。
  不知是不是故意摆自己一道。
  他不觉得这人会猜到这么离奇的事。
  但盛燎脑回路清奇,误打误撞想到这方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敌不动我不动。
  在盛燎没明说之前,他不可能沉不住气主动挑开。
  空气过分安静,盛燎抬头,不解,“怎么不玩游戏?”
  裴仰看着他。
  看他接下来能说出什么话。
  盛燎调侃,“游戏黑洞是不是?”
  “给你找点你会喜欢的。”
  他打开抽屉找了会儿,拿出个算盘,摇了摇,算盘珠子哗啦响动。
  裴仰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早就将什么“男性生子”“试探”抛在脑后,盯着他手里的算盘。
  盛燎放在桌子旁,“送给你了,拿着玩吧。”
  很快,带着淡青血管的手伸了过来,快速拿走算盘。
  是上好檀木做的。
  鼻尖靠近,能嗅到清淡雅致的檀香。
  是他喜欢的味道。
  每颗珠子都被磨得圆润光滑,色泽棕红新亮,算盘轴精致讲究,一看就是费了很多心思手工做的,也不知道盛燎在哪里找来的。
  手指拨弄了几下珠子,悦耳好听。
  他很喜欢,玩了很久。
  盛燎:“你看看侧边。”
  裴仰翻到侧边一看,有几个字。
  [to:裴仰]
  裴仰:“给我的?”
  “拿着吧,”盛燎慢慢道,“看到和数学有关的东西我就头疼。”
  裴仰拒绝不了,爱不释手,“那……我今晚多辅导你一小时。”
  盛燎:“……”
  裴仰摸了会儿,把算盘塞他的宝贝破烂包里。
  盛燎又想笑。
  他那包到哪儿都背着,什么都塞里面,不知都是些什么破烂。
  “哎,”盛燎跟他商量,“如果我能全部做对,今晚你留下来好不好?”
  裴仰:“可以。”
  半小时后,盛燎将做好的试卷送到他面前。
  裴仰批改,挨个画对勾。
  盛燎勾唇,看近处丰盈柔软的耳垂。
  这人身上真的很香。
  换了沐浴露还遮遮掩掩不肯告诉自己。
  沐浴露名字一定叫[盛燎诱捕剂]。
  不然为什么他闻到头不晕了胸口也不堵了。
  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裴仰无语:“快要贴到我身上了。”
  盛燎分开,趴在桌子上,脑袋抵靠他胳膊。
  裴仰检查了好几遍,竟然都做对了:“那我今晚留下。”
  盛燎:“好。”
  床上有件衬衫,裴仰犹豫半晌,“这个还要不要?”
  盛燎:“不好看?”
  裴仰严肃点头。
  盛燎:“那我不要了。”
  裴仰快速扯走,“我帮你丢掉。”
  他不是为了自己。
  他只是拿盛燎的衣服给孩子当抚慰剂,让他间接有点养崽的参与感,算是为他崽尽自己的一份责任。
  今晚裴仰就在客房抱着盛燎的衬衫睡。
  他在床上滚了好几遍,睡不着,搂紧怀里的东西,想象着安全感满满的怀抱。
  另一边。
  盛燎上蹿下跳,敲了两下墙,隔音太好,裴仰听不到。又从阳台翻过去,爬到窗口,轻敲窗。
  裴仰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里的衣服塞被子里。
  “裴仰。”
  窗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
  猴子变的?
  盛燎趴在窗口看他,敲敲玻璃窗:“仰仰。”
  裴仰:“痒就去做题。”
  盛燎:“出去玩么?”
  裴仰没理,拿被子遮住脑袋。
  盛燎钻又钻不过去,透过窗户看他。
  不理他就一直吊在那儿。
  裴仰冷静的声音传来,“大晚上去哪儿。”
  盛燎吊在那边说,“赏菊。”
  裴仰:“……”
  盛燎:“乱想什么呢,是梅兰竹菊的菊。”
  裴仰:“那你在门口等我。”
  “哦。”
  盛燎缩回脑袋。
  裴仰穿上外套,看着门口花枝招展的人,“大晚上怎么又换衣服。”
  盛燎:“你懂什么。”
  裴仰:“怎么,要艳压菊花?”
  盛燎笑,拽着他出去。
  后花园安静昏暗,两边路灯幽幽发着光。他俩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倒真有夜里私会的感觉。
  盛家后花园修得雅致,盛燎带着人穿过各种不知名花草,最后在一小块草地前停住。
  大片星云状球形花在变凉的夜里开得热烈,清淡香气传来。
  绿叶间夹杂着有序卷曲的花瓣,有的是半开姿态,花瓣伸展着往外蔓延,鼓胀成一大团。
  裴仰呆了呆:“还有蓝色的,是染的色?”
  “是新品种。”
  盛燎笑,捉着他手腕蹲在旁边,“转基因过来的。”
  裴仰不喜浪漫,但眼前仿佛油画一样,缤纷鲜艳,萧条寡淡的夜里都热闹了些。
  月光在地上投了小块阴影。
  盛燎看向旁边,这才发现一直捉着他手腕,手指动了动,不自觉屏了呼吸。
  裴仰转过来时,眸里还带着很浅的柔意,平日里凶巴巴的样子都没有了。
  他注意到手腕上的手,不解地看盛燎。
  盛燎故作高深:“你脉搏。”
  “嗯?”
  裴仰没反应过来。
  盛燎皱眉:“你这脉象有点乱啊。”
  他郑重其事地探了探,满嘴胡言,“你这脉象圆滑如滚珠流动,我感觉是喜脉——啊。”
  脑袋被重敲了一下。
  盛燎捂着额头,吃痛:“我乱说的,怎么又打人。”
  裴仰起身,往回走。
  盛燎追在后面,“你生气了?”
  “真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他捉过手腕,哄着,“我重新给你诊一下。”
  裴仰抽回手腕,脚步加快。
  盛燎追着走,“等等我,别走那么快,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扒着门不肯走。
  裴仰推开他脑袋,毫不客气关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