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裴仰不客气:“应得的。”
  盛燎:“不是伤口疼,是……”
  饶是盛燎这种脸皮厚的,也难以启齿,脚在他小腿上轻蹭了一下,暗示。
  “我疼了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谈,但这种事也只能跟你说。”
  裴仰半天没说话。
  盛燎:“你有什么看法。”
  裴仰尽量克制着,还是没忍住怒意,冷着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血压突高,起身就走。
  小洱刚好端着煲仔饭回来:“嗨!”
  裴仰:“……我去买瓶水。”
  可能是刚浪完,盛燎神清气爽,还久违地有点饿,点了份酸辣肥牛米线。
  裴仰面前放着矿泉水。
  盛燎:“不饿?”
  小洱大口刨饭,含糊说:“不饿,我吃这些就够了。”
  盛燎:“只喝水?”
  小洱:“……”
  小洱也看向裴仰。
  裴仰被迫:“嗯。”
  盛燎又点了份东西。
  小洱跟男神待在一起,不自觉挺直背,注意形象。过了回去,抬头,看到他哥视线黏在裴仰身上。
  小洱:“咳。”
  你老看人家干什么。
  虽然裴校草就是好看吧。
  盛燎买了份红豆小圆子,红豆熬出沙,搭配软糯的圆子,放了点糖,浓稠甜香。
  小洱纳闷:“你现在怎么吃这么甜——”
  然后看到他把红豆羹放在裴仰面前。
  “?”
  他看看盛燎,再看看裴仰,试图看出些什么。
  裴仰犹豫了两秒,捉着勺子喝汤。
  盛燎笑。
  小洱:“你们知道红豆代表什么吗?”
  盛燎:“你话很多。”
  一直没说话的裴仰开口:“相思。”
  盛燎:“相……思豆是另一种品种,不等同于可食用红豆。”
  他埋头吃米线,之前狂放了辣椒,表面飘了层辣油,本就红的唇染得更加朱红。
  裴仰看了一眼就觉得太阳穴发麻。
  致死量的辣椒。
  吃饭口味也让人不敢恭维。
  小洱不知在琢磨什么,想问又不好问,终于开口:“我有点好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论坛上都好奇你的理想型。”
  都说裴仰是无性恋或智性恋。
  盛燎吃饭速度慢了些。
  裴仰:“没想过。”
  “好吧。”
  算是意料之中,毕竟在大家心里这人也不会有世俗的欲望。他又问盛燎:“哥,你喜欢什么类型?”
  盛燎思索片刻:“说实话,我喜欢的类型今天还见到了,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但还是深深为他着迷,怦然心动。”
  小洱没想到会挖出这么一个劲爆消息,竖起耳朵。
  盛燎:“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见到的。”
  小洱:“……”
  裴仰面无表情吃东西。
  盛燎看着对面勾唇:“我想他了,可惜没带镜子,汤又不清澈倒映不出他的脸,只能饱受思念之苦。”
  小洱埋头狂扒饭。
  认识一年多了,还是会被骚得猝不及防。
  吃完饭,裴仰回自习室写论文。
  小洱:“那我们有事手机联系!”
  裴仰:“嗯。”
  盛燎:“那我们怎么联系?”
  裴仰冷淡:“梦里联系。”
  盛燎:“那多不好意思,得多朝思暮想才能在梦里见到。”
  裴仰往他兜里塞了个东西。
  盛燎要去看。
  裴仰:“没人的时候再看。”
  盛燎摸了下,是张卡片。
  婚礼跟拍?
  还是蜜月旅行套餐。
  裴仰这人看着面瘫。
  内心却闷骚又迫不及待。
  他尽量表现得淡然,到没人的地方,拿出卡片。
  华夏医院精神科副主任,主治:智力障碍,常见精神性问题,妄想症,癫痫,先天性脑瘫。
  “…………”
  第5章 诊断方式可以不那么保守。……
  结束研究所的兼职,裴仰背包回去。
  小区里的奶奶买菜回来,小三轮不知出什么问题,骑不动,想着怎么推到修车行。
  迎面走来一面无表情的酷哥,个子很高,背着黑双肩包,路过时垂眸,扫了眼三轮车。
  酷哥取下背包,从包里翻出个镊子,一言不发地戴上一次性手套。
  奶奶不敢相信:“你会?”
  小酷哥点头。
  裴仰蹲着倒腾了两下,车好了,摘了手套丢旁边垃圾桶里。
  “谢谢,”这孩子真好,奶奶笑着从篮子里拿出两个苹果,“这个给你。”
  裴仰后退。
  奶奶笑,正想问问多大了,家住几号楼——
  面无表情的人已离开。
  回到家,裴仰径直走到书架旁,看着架子上那本未拆封的《如何与人沟通》,手移到旁边,拿了本高数难题精选。
  裴仰点开黑名单,把唯一用户拉出来。
  他的头像是小火苗。
  盛燎头像是小人仰头鼓着腮帮子吹火苗。
  很明显。
  是水火不相容的仇敌头像。
  裴仰:[以后在学校离我远点,就当不认识]
  盛燎:[?]
  盛燎:[我们已经是那种需要避嫌的关系了?]
  裴仰:[不想让人知道我认识你]
  说完拉黑。
  盛燎换了个号加他:[那我的清白呢?]
  盛燎:[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我那里……恢复如新]
  裴仰盯着恢复如新四个字,冷静了一下,扯过纸涂了会儿,列简单时间概率密度函数,预估了他俩每日活动范围活动重合区域以及时间重合度……
  划掉,重新建洛伦兹吸引子模型,预测常走路径……
  又划掉。
  他躺在地铺上,睡不着,在黑暗中看自己的手。
  那晚怎么能被压?
  太不小心了。
  他在脑里复盘再复盘。
  怎么开始的,好像互相摸着就开始了……
  可能是怨念太深,晚上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在解函数,快解出来时大脑皮层的兴奋感和另一个感觉奇妙地通感了,甚至那种感觉更强势。他狼狈又羞耻,继续画坐标轴。
  坐标轴很好摸,坚实有弹性。
  好像晒了一夏天太阳,变黑了点,肩宽,俯身几乎能将他覆在怀里。
  裴仰惊醒,两秒后,面色古怪地去洗裤子,又欲盖弥彰地把衬衫洗了遍。
  *
  盛家别墅,许医生在看《道德经》。
  作为霸总家的医生,不被霸总召唤,倒是经常被霸总家的混世魔王召唤。
  过了会儿,许医生给大少爷把脉,又听诊器听了听心跳,还是那三个字:“没毛病。”
  盛燎:“其实您的诊断方式可以不那么保守。”
  许医生:“?”
  许医生:“不保守你也没病。”
  盛燎叼着橘子汽水棒冰:“有没有一本书叫《现代疑难杂症考》,也许里头记载我的症状了。”
  许医生:“……”
  这小少爷怎么这么难缠。
  没办法,他给开了两瓶静心口服液。
  盛燎不信自己正常。
  哪有人无缘无故恶心泛呕的。
  他照了照镜子,脸色都沧桑许多,穿过长走廊,把他妈化妆间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个小绿瓶,在眼睛下的黑眼圈处涂了涂。
  又从一片狼藉中穿过,在豪华衣帽间选了件华服,拿卷发棒囫囵卷了下发尾,有被帅到。
  昨晚刮了风,校园小道边花叶落一地。裴仰走在路上,修长身形后是偶尔飘下来的花叶。
  后脑勺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
  梦中的坐标轴像刚打完球,单手拎着外套搭身上,另一只手甩着弹绳球玩,牙齿白得发坏。
  裴仰视线被黑外套露出的彩色猫头吸引,再是泛光质感好的银灰发尾,状耳骨钉。
  他看了眼草坪牌子上的“保护动物,守护共同家园”,再看看面前这位珍稀动物,冷静了下来,直接无视。
  盛燎又拿弹绳球抛过去,被裴仰拽住另一端,勾唇,“接我绣球?”
  一看到裴仰,盛燎就舒服了。
  一舒服就犯贱,总想做些在冰山脚下涂鸦放烟花的混账事。
  他骚完才穿好外套:“接了我绣球我就是你的人了。”
  裴仰懒得理他。
  他俩走在路上,一素淡一花哨,一个清冷修挺,一个阳光肆意,一冷一热,却意外地般配养眼。
  地上的花瓣被风吹着堆到路边。
  也不知道是什么花。
  盛燎:“异木棉,学校移植的是培育过的耐寒品种——”
  他抬手,指尖落了粉色的花,轻声说,“倒是很适合和喜欢的人看。”
  裴仰看过去。
  这人剑眉压了下来,眼眸漆黑,撇去仇敌滤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