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全局的后勤说完,李维立刻开口:“喻姗是怎么说的来着?”
  喻姗说,那人是个连环杀手,在h市先奸后杀了16个人。
  李维清晰地记得,她用的是联邦语中男性的“他”。
  一个负责追踪犯罪分子的联邦调查局探员,难道会记错目标的性别?
  显然不可能。
  “——喻姗是鸳鸯。”德莱顿说出了结论,“她听到你怀疑她的伴侣是被谋杀的,便故意装成警察,想要骗取我们的信任。”
  却没想到李维和德莱顿也是内部人士,直接顺藤摸瓜地扒了她的马甲!
  其实若她不主动提起鸳鸯,他们很难怀疑到她头上。
  这简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型案例。
  李维再往下推:“喻姗的伴侣死了,她又对我们说,鸳鸯是杀死她伴侣的凶手……从她的前科来看,她恐怕真的动手了,只是‘盲杖’抢先一步,用创可贴给她的伴侣下了毒。”
  而鸳鸯对盲杖的暗杀手段一无所知。
  否则她就会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
  “鸳鸯为什么要杀死她的搭档和伴侣?”
  德莱顿认同李维的推理,却想不通这一点,“在这辆列车上,伴侣的死亡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有强迫症?”
  “分析师认为鸳鸯控制搭档的速度和强度有些反常。”安全局的联络官不确定地说,“她的第一任搭档,唯一没有死亡而是进了监狱的那位,曾经透露说鸳鸯是邪教信徒。”
  邪教?
  李维想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死亡女神雕像。
  以前的邪教多指犯罪团伙,但是自从里世界出现之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神明不仅真实存在,还会告诉你她听得懂联邦语,而且不吃炸鸡呢!
  难道‘鸳鸯’喻姗手里也有一件和死亡女神的黑蜡烛差不多的道具?
  她能长期在列车上拿高分是道具的作用,伴侣的死亡,则是成为‘模范情侣’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你能不能试着问问死亡女神,喻姗是否得到了神明的帮助?”德莱顿对李维说,“提问要是也得消耗一条人命,我们就不问了……”
  话未说完,一个列车员突然向他们走了过来!
  李维正在翻找背包里的死亡女神雕像,德莱顿见状,果断往前一扑,挡住背包的同时将他按在火车的墙壁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吻了上去。
  李维怔住了。
  他僵在德莱顿的身体和墙壁的空档间,先是条件反射地闭了下眼,然后又睁开,往恶灵列车员的方向看去。德莱顿按住他的脖颈,稍微退开几毫米,说道:“与人接吻时要专心一些,李维先生。”
  李维的眼珠转了回来。
  德莱顿继续说:“张嘴。”
  李维张开嘴,大脑仍旧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德莱顿轻轻啃咬着他的下嘴唇,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放大后的面孔依然显得很斯文,仿佛学者在钻研某个哲学问题。
  细微的痒意和疼痛从唇上弥漫开来,狭小的空间中,呼吸声逐渐加重。
  李维开始回应德莱顿,背包掉到他们脚下,德莱顿一脚踩了上去。
  两人之间再无空隙。
  列车员走了。
  德莱顿带着不易察觉的遗憾松开按在李维后颈上的手,撑着墙壁站直身体。
  李维舔了下发麻的嘴唇,默默打量着他。
  “对不起,没事了。”德莱顿说,“我说过我可能来不及……”
  李维不等他说完,歪着头倾身亲了上去,因为德莱顿退步后离他有点远,他还轻微地垫了下脚尖。
  “列车员又回来了。”他低语说道,像小动物贴贴似地摩擦着德莱顿的唇瓣。
  德莱顿僵了一个深呼吸的功夫,张开手臂抱紧面前的人。
  列车员来来回回——到饭点了,他们要往餐车送餐。
  李维不去看它们,眼睛里只倒映着与他唇齿相贴的德莱顿,和车窗外不断流逝的风景。
  风景里的人沉溺在他镶着金边的浅绿色眼眸中,几乎怦然心动。
  良久,他们终于分开。李维把头埋在德莱顿的肩膀上平复呼吸,问道:“没有列车员了,刚才我们要做什么来着?”
  好问题,德莱顿难得思考了半天。
  然后他艰难地从脑海深处挖出了上个世纪埋下的记忆,回答说:“喻姗是鸳鸯,我们要提防她,还要去问流浪汉递给喻姗伴侣的创可贴是从哪来的。”
  流浪汉眼看要被赶下车了。列车员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牒,若是他无法在列车抵达下一站之前找到伴侣,就要被流放到铁轨上等死。
  得尽快找到他才行。
  李维弯腰捡起地上的背包,在心中向死亡女神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把您扔到地上的,无视您和黑蜡烛、跑到一旁接吻也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全是演技……
  女神听没听到不好说,反正道完歉的李维很坦然。
  他正要起身,却发现座位底下藏着一坨灰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是打包好的假发、胡须和化妆品……?
  第49章 鸳鸯列车(六)
  这套装备一看就是伪装成流浪汉用的道具。
  粗糙,但是足够用了,人们不会盯着一个邋里邋遢的人看个不停,社会底层无论在哪都是被无视的对象。
  “我们带着它,去问问‘流浪汉’本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李维说道。
  **
  “我不知道!!”流浪汉瞪着面前的假发和胡须,一幅受到了侮辱的表情,“这是有伴侣的人琢磨出来的恶作剧吗?我都要死了,他们还非得和我玩这一套?”
  德莱顿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流浪汉痛苦地揪着头发说道,“在这辆车上待久的人都生病了,不正常了,你们懂吗?我只是找不到伴侣而已,既没有犯罪,也没有伤害到其他人,可是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十恶不赦,那些有伴侣的人路过时都要踩我一脚,以彰显自己的高贵!
  “之前有人挂着劣质的假胡子模仿我说话,嘲笑我,卡着外面的门栓把我堵在卫生间里,如果不是那个叫喻姗的女人放我出来,我可能就要睡在卫生间里了!”
  李维:“喻姗帮了你的忙?”
  鸳鸯有这么好心?
  “是的,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流浪汉叹息说,“在我遇到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她愿意正眼看我,和我说话。那时她的伴侣还没死,她也不怕被恶灵针对,我差点以为她要喜欢上我了。”所以他在今天早上才围着喻姗转,“当然,你们两个人也不错,要不我们试试3p?没准列车长不介意呢?”
  “……谢谢,但是不用了。”李维板起脸严肃地拒绝说,“我们比较介意。”
  “你们两个还挺保守。亲过了吗?做过了吗?”流浪汉说,“我理解,我刚上车时也是这样,我的前伴侣让我亲他,我在脑子里把我这辈子看过的黄片全都过了一遍,还是下不去嘴,现在我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矫情了,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对着一根钢管,我都……”
  眼看他越说越激动,李维打断他问道:“你被人关进卫生间、又被喻姗救下,是哪天的事?”
  病态的憧憬带来的亢奋消失了,流浪汉的神情重新变得麻木,回答说:
  “大概是三四天前,喻姗和她的伴侣在车厢间散步,我记得她将我放出来之后,说了一句‘谢谢你的创可贴’……我至今没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用过xx牌子的可降解创可贴吗?”
  “没有——那是什么脱裤子放屁的鬼东西?”
  流浪汉不像在撒谎。
  含有蓖\麻毒素的创可贴不是他给出去的。
  三四天前,有人将他锁在卫生间里,假扮成他的样子,布下了针对喻姗伴侣的杀招。
  这个人八成就是‘盲杖’或是‘盲杖’的同伙。
  然而流浪汉并不知道是谁干的,列车上无人承认,而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似乎“模仿失去伴侣的单身人士”已经变成了一种歧视他们的潮流。
  **
  另一边,汤姆回到卧铺,将“狗主人”、流浪汉的前男友、无辜的李维以及德莱顿骂了个遍,黛儿敷衍地附和着,汤姆总觉得她的眼里装满了对自己的嘲笑:
  让你出轨,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活该!
  “宝贝,我真的没有主动去约喻姗,是她勾引的我。”
  汤姆勉强压着烦躁的心情解释说,“我一进浴室就被人打晕了,你不该关心我吗?没准是有人在针对我!”
  “我关心了呀。”黛儿把玩着干净的指甲,头也不抬地说,“亲爱的,头还痛不痛了,我帮你吹吹。”
  话是这么说,她却不见半点行动的意思。
  傻x!都是大傻x!她肯定找到下家,要抛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