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陈和作为亲兵长,正守在清风殿外,见他走过来,有些疑惑道:
  “今日不是你当值,你怎么........”
  “滚。”
  乔清宛已经死了,是非对错,武思忧已经没有心情再分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睿王和梁元祯害死了他,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
  他要替娘子和孩子报仇,他要手刃仇人........
  这个念头驱使着武思忧往清风殿走,陈和见情况不对,赶紧叫人上前来拦住他,却没想到武思忧早已红了眼睛,尚且未出声,掌心向上,伸手便召来了深藏已久的朱弦剑。
  朱弦剑随心而动,襄王之所以能拿到朱弦剑,是因为武思忧愿意给他,而如今武思忧不愿,自然被他召回,用来手刃仇人。
  森冷的剑刃从后背捅出,鲜血四溅,喷洒在红柱和地面之上,漫起一股血腥味。
  武思忧脸上沾着血,仍旧面不改色,径直提着剑,身后是围聚的侍卫,而他抬脚,闯进踏进清风殿殿内,抬眼,便对上了梁元祯惊恐的眼神:
  “武思忧,你干什么,你不想见你娘子了吗!”
  “我的娘子?”武思忧讽刺地勾起唇角,道:“我的娘子,不是早就被你害死了吗?”
  梁元祯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道:
  “他,他死了?!”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武思忧闪身上前,几乎在眨眼间,就将剑放在了梁元祯的脖颈上,轻声道:
  “你霸占了我的寄名锁,用了我的身份,我都不在意.......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娘子。”
  “我说过,我娘子死了,你也就不必活了。”
  “我,我不知道他死了,当时睿王只和我说将他绑走,用他身上的簪子来威胁你,等之后时机成熟再将你灭口,并没有说要杀了他.........”
  梁元祯话还未说完,冰凉的剑就猛地穿过了他的小腹。
  梁元祯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血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武思忧,口鼻被呛血的说不出话,倒下去之前,还在喃喃道:
  “你,你怎么敢杀我........我可能是皇太孙.........未来的大周皇帝........”
  武思忧转动朱弦剑,剑身在梁元祯的小腹绞了一遍,而他的嘴角挂着残忍的笑,道:
  “下辈子再做这个美梦吧,皇长孙殿下。”
  梁元祯嘴角的鲜血从脖颈上流下来,淌在寄名锁之上,武思忧见他死透,伸出手,用力将寄名锁从梁元祯的脖颈上扯下来,握在了手里,随即转过身,面对逐渐围上来的士兵,高高扬起了寄名锁,冷静道:
  “我是皇太孙梁元祯,你们皆是我的亲卫,放下剑,让我走。”
  他一扬手中的朱弦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若有拦我者,死。”
  陈和及梁元祯已死,皇长孙亲卫兵群龙无首,面面相觑,片刻后,缓缓放下了皆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分列两旁,给武思忧让出了一条路。
  武思忧将寄名锁戴回自己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地踏出了清风殿门,随即回头吩咐道:
  “将陈和和床上那位的尸体清理了,今日的事情,不准传出去一个字。”
  他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森冷无比:“若走漏风声,在场所有人,都和陈和一个下场。”
  站在武思忧最近的亲卫莫名打了一个哆嗦,对上武思忧冰冷的视线,忙应了:
  “是。”
  武思忧没有再向后看,径直离开了,亲卫看着他的背影,见他似乎是——
  去往东宫的方向。
  第33章
  武思忧方才因为冲动失手杀了人, 直到走出门,吹了夜风,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低下头, 看着染血的朱弦剑和衣摆,眼睫轻颤,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 用力握紧了剑柄。
  想要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当务之急, 就是找到梁景樨, 说明来意。
  可梁景樨会相信他吗?
  如今梁元祯已经上了皇家玉碟,向天下昭告了皇太孙的身份,而他武思忧就算拿回了他的寄名锁,可站在奉天殿接受册封的人不是他, 拿到册宝和衮服的人也不是他, 如此,就算假的也成了真的, 而他这个真的,也自然成了假的。
  武思忧此刻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怎么办,想来想去, 往东宫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片刻后,他转过头, 朝薛国公府走去。
  他用了轻功,跳上了薛国公府的房梁,一路疾步行走,找到薛龄君的小苑, 片刻后,轻巧地从屋顶落下,随即撬开窗户,跳了进去。
  薛龄君此刻还在对着烛火写信,听到窗户被撬开的动静,下意识转过头看去,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唇,令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瞳仁里倒映出武思忧的眼睛。
  “嘘,别出声,是我。”
  武思忧食指抵在唇边,轻声道。
  薛龄君将手里的信揉成一团,随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武思忧这才放开了他,后退几步。
  烛火幽幽,照亮了他如同被火光淬炼的漆黑双眸,里面没有薛龄君常见的盈盈笑意,反而藏着森寒的杀意:
  “我杀人了。”
  武思忧很冷静道:
  “我杀了梁元祯和陈和。”
  薛龄君猛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武思忧,片刻后才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随即赶紧走过去,将窗户关上,然后才走回武思忧的身边,道:
  “你怎么回事?!”
  他说:“你不是去刑部了吗?”
  “我在刑部发现了我娘子的尸体,怀疑是梁元祯和睿王害的,所以我把他杀了。”
  武思忧难得条理清晰:
  “杀完之后才想起来,刚才好像冲动了。”
  薛龄君:“............”
  杀了皇太孙,放在哪里都算是想当炸裂的事情,薛龄君缓了一会儿,才道:
  “..........尸体呢。”
  “我让亲兵处理了。”
  武思忧说:“梁元祯和亲兵都被我杀了,他们群龙无首,只能先听我的。”
  “你疯了?”薛龄君压低声音说:
  “那可是皇太孙!你想杀就杀了?你不要你脖子上的脑袋了?”
  “他不是。”武思忧幽幽道:
  “我才是真的皇太孙。”
  薛龄君伸出手,在武思忧的脑门上摸了一下:
  “喝酒喝出幻觉了?”
  “我说真的,我才是。”武思忧说:“现在寄名锁在我手上,我后腰上还有胎记,再说了........”
  他顿了顿,又道:“皇帝病重,太子也极其需要一个继承人,在这个关头,他就算知道我把梁元祯杀了,他也不会吭声,让睿王知道。”
  “........话虽如此,但是你还是太冲动了。”
  薛龄君说:“不行,你现在不能出现在东宫,快点回皇太孙府,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武思忧被薛龄君往前推了一步,随即转过头去,道:
  “你的意思是?”
  “人既然都死了,还怕什么,死人又不会说话。”
  薛龄君说:“你会易容吗?现在可以易容成梁元祯的样子,以后你就是梁元祯,梁元祯就是你,你有寄名锁和胎记,谁能分辨的出真假,谁又能认得出来你不是梁元祯?”
  武思忧思索:
  “..........你是想让我自己假扮自己?”
  “对。”薛龄君道:
  “梁元祯究竟是谁不重要,但世界上必须有一个梁元祯。”
  武思忧想了想,随即点头道:
  “我明白了。”
  “今天晚上,我就当做没有看见过你,你赶紧回皇太孙府,好好善后接下来的事情,别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薛龄君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皇太孙殿下。”
  武思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和薛龄君计划稍定,他便回了府中。
  亲卫兵已经将陈和和梁元祯的尸体放在了院子里,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吭声。
  武思忧踱步走进院中,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尸体,几秒钟之后,才道:
  “埋了吧。”
  亲卫兵点了点头,将两具尸体抬走了。
  武思忧抬起头,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见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才慢慢走进了清风殿中。
  没一会儿,有亲卫兵领队来报,说尸体已经处理完毕。
  武思忧对着镜子易容,缓缓将自己易容成梁元祯的样子,一边易容一边看着镜子里的亲卫兵领队,道:
  “为何我杀了皇太孙殿下,你们却依旧听令于我?”
  亲卫兵领队拱手道:
  “回皇太孙殿下,我等都是由太子殿下一手提拔组建的,太子殿下有令,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听命于拥有这把寄名锁的主人。”
  武思忧又问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无论谁拥有这把寄名锁,你们都会听命于他?”
  “是。”亲卫兵领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