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武思忧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疑惑道:
  “什么胎记?”
  “我,我长兄出生时,后腰就带着一朵太阳花胎记,很小,并不,并不起眼。”
  安乐郡主喝的说话都不清楚了,摆着头道:
  “我也,我也没有见过,都是,都是听母妃说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在一起,双眼几乎要呈现斗鸡眼的模样:
  “要有信物,和胎记,一起,才能,才能确认兄长的身份。”
  言罢,安乐郡主双腿一软,再也站不住,眼皮重重垂下,醉的直直向后倒去,被贴身的小侍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上,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小侍扶着醉醺醺的主子,急的快要哭,求助般看向武思忧,道:
  “武侍卫........”
  “不打紧,待会儿我把他送回郡主府。”
  武思忧起身,凝眉对乔清宛道:
  “娘子,你待会儿叫一辆马车,先回去吧,我先把郡主送回家。”
  乔清宛见他神色不好,还以为他是怕太子和太子妃责怪,于是点了点头,道:
  “好,你不必担心我。”
  他说:“你先送郡主回去吧。”
  武思忧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到安乐郡主的面前,将人扛起来放到肩膀上,转身就往楼下走。
  他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把安乐郡主送回府的路上,都没有说话,和小侍坐在马车的两侧,看着安乐郡主躺在中间,喃喃地含着薛龄君的名字:
  “文宣哥哥........”
  小侍可尴尬了,怕武思忧知道自家郡主的心思,会出去乱说,却没有想到,武思忧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自顾自低着头看着鞋面,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等将安乐郡主送回府,武思忧便回了自己家。
  他在外面租了一个更大的庭院给乔清宛住,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树叶卷过地面,沙沙作响。
  他怕乔清宛已经睡下了,于是没有作声,轻手轻脚地进了主屋,刚刚关上门,就看见乔清宛穿着松松的睡裙,头发用一根金簪半挽着,轻抚着小腹瞧着他,道:
  “回来了?”
  “........嗯。”武思忧半慢拍地回答:“娘子,你还没睡啊。”
  “你没有回来,我睡不着。”乔清宛走过去,伸出手,拉住了武思忧的手,低声道:
  “今日宴席结束之时,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想到了什么吗?”
  武思忧垂头看着乔清宛担忧的眼神,眼睫微动,缓缓垂下。
  他没有马上应声,而是松开乔清宛的手,走到门前,将门关紧,才复又返回乔清宛身边,开始一言不发地解腰带。
  乔清宛脸一红,忍不住羞涩起来,磕磕巴巴道:
  “武思忧,你,你还没沐浴呢..........”
  武思忧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一顿,道:
  “我等不及沐浴了。”
  乔清宛抿唇,
  “那我去床上等你.........”
  “别,娘子,就在这。”武思忧说。
  乔清宛:“.........桌子太小,我不好躺。”
  武思忧最后一件上衣被他脱掉,他很快伸出手,拉住为难的乔清宛的手腕,道:
  “娘子,你看看我的后腰,是不是也有一个胎记?”
  乔清宛被迫止住动作,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看着缓缓朝他转过来的武思忧,疑惑道:
  “什么胎记——”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武思忧的后腰上,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太阳花胎记赫然撞进他的视线里,让他瞬间怔在了原地。
  还真的有一枚胎记!
  乔清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睫眨了眨,盯着那枚太阳花的胎记反复看了几秒钟,才猛地上前,用力拉下武思忧的裤子,将那半遮半掩的胎记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娘子,你........”
  “别动!”乔清宛的手指缓缓往下,在那太阳花的胎记上摸了摸,半晌,才惊愕道:
  “皇长孙身上有的太阳花胎记,你怎么也会有?”
  这个胎记太小,位置又太隐秘,两个人晚上都是摸黑做那事,如果今天不是武思忧主动给乔清宛看,乔清宛还真不知道武思忧后腰上还有这么一个胎记。
  “我,我也不知道啊,今天听郡主说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但是我又不敢说,怕搞错了。”
  武思忧自己都很惶然,又很无措,还能困惑,目光清澈中又透着愚蠢:
  “反正,反正这个胎记,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乔清宛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该不会.......该不会武思忧其实是........
  变数发生的太快,触手可及的真相让乔清宛完全呆住了,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去接受、消化、处理这个可能性。
  乔清宛不敢去往深里思考,而武思忧比他胆子更小,压根也根本不敢去想那层可能性,半晌,见乔清宛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多想了,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自欺欺人地试探道:
  “娘子,你说.......会不会,会不会其实只是巧合啊?”
  乔清宛:“..........”
  第30章
  乔清宛扶着桌子坐下了。
  他此刻还完全陷在震惊和恍惚之中, 没有马上应声。
  武思忧见他不吭声,有些担忧,又有些紧张, 干脆在乔清宛的面前半蹲下来,双手放在乔清宛的膝盖上,可怜巴巴道:
  “娘子,你说句话呀。”
  他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 乔清宛一不吭声,他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一般, 不知所措地看着乔清宛, 磕磕巴巴道:
  “娘子........”
  “别吵,你让我冷静一下。”可怜乔清宛大着肚子,还要替武思忧操心费神,余光瞥了他一眼, 指尖扶在额头上, 道:
  “衣服穿好,别光着, 晚些染了风寒,可有你好受的。”
  “噢噢,好。”武思忧赶紧穿好衣服, 继续趴在乔清宛的膝盖上,看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无措。
  乔清宛伸出手, 一边抚摸着武思忧毛茸茸的脑袋,一边飞速地思考着。
  后腰处的太阳花胎记,虽非是皇太孙独有,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武思忧后腰的这个胎记, 可能是巧合,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武思忧就是皇太孙,就是皇族之后。
  可如果武思忧真的是皇族之后,那他的父亲怎么会是茶商?
  难不成,武思忧在被父母领养之前,其实还被领养过一次?
  思及此,乔清宛开了口,问:
  “武思忧,你那个茶商父亲,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啊?”
  武思忧被问的一愣,好半晌,才迟疑道:
  “我,我不知道诶。”
  他说:“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他是不是你的亲爹,你不知道啊?”
  乔清宛伸出手,戳了戳武思忧的太阳穴,语气嗔怪。
  “呜.......”武思忧由着他戳,扁了扁嘴,道:
  “娘子........我两个爹都已经死了,你让我上哪问去嘛。”
  乔清宛:“.......”
  哦,差点忘了,武思忧全家都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乔清宛想的头疼,肚子也不舒服,决定上床躺着。
  他撑着后腰站起来,往屋里走去,武思忧顺势起身,牵着他的手臂,扶着他往屋内走:
  “娘子.......”
  “你后腰上有胎记的事情,先不要和任何人说,也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乔清宛在床边坐下,仰头看着武思忧,道:
  “如果你真的是遗落在外的皇太孙,如今京城局势波诡云谲,你不暴露身份,可以保护你自己;但如果你不是皇太孙,胎记也是纯属巧合,那就更不能和旁人说你后腰有胎记,以免旁人说你试图混淆皇家血脉。”
  乔清宛强调:“混淆皇家血脉,可是死罪。”
  武思忧吓了一跳,赶紧点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一定不出去乱说:
  “我知道了娘子,我一定不会出去胡说的。”
  乔清宛摸了摸武思忧的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他一手把武思忧带到京城来的,如今武思忧也出息了,可也渐渐身不由己地陷入了这京城的风波里。
  看着武思忧干净又清澈的眼神,乔清宛一时间不知道,带着武思忧来京城,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但不论未来局势如何,不论武思忧日后是登高还是跌重,乔清宛势必努力保全他,让他能在这京城的风云里,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乔清宛的肚皮也一天天的鼓胀起来。
  他后来走路都很缓慢,几乎也不怎么出院门了,没事的时候,就躺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武思忧买了两个小侍,一个专门伺候乔清宛,一个负责洒扫和烧饭,他平时不在的时候,也有人照顾乔清宛。
  在乔清宛孕九月的时候,皇长孙殿下终于从云城归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