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慢慢从自己的衣领里拿出清洗干净的寄名锁,放在桌上,视线余光一直注意着窗外,生怕有人从外面经过,声音也很轻,几乎带着气音:
  “这个东西........是你本来就有的,还是你........偷的?”
  “当然是我自己的东西了。”武思忧大惊失色:
  “娘子,我虽然行乞,但是从来不偷东西。”
  “.........”乔清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眉头就皱的更紧: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武思忧“呃”了一声,被问的满头问号:
  “就是........父母亲给的啊。”
  “这个寄名锁的形制和设计不是普通人家能买来给孩子带的,一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亲手打造的。”
  乔清宛见识没那么浅,一看就看出这东西价值不菲,而且暗藏玄机,指尖点了点桌面,提醒道:
  “你再好好想想,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
  第10章 伤心
  武思忧被“盘问”的面露难色。
  但是他很听话,闻言又闭上眼睛,努力试图去回想起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个寄名锁。
  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武思忧顺着记忆的脉络往前找寻,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在拿到这个寄名锁之前,到底见过谁,又从谁手中拿到了它。
  “嗯........”
  武思忧一开始回忆过去就忍不住头疼,他手肘撑在桌面上,用力按着自己的额头,借此缓解突突跳动着的神经,但疼痛仍旧令他不适地皱起了眉。
  “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眼看着武思忧一副痛苦的神色,乔清宛忙伸出手,扶了一把身形摇摇欲坠的武思忧,以免他摔倒在地:
  “.......罢了罢了,你实在想不起来,就不必想了。”
  乔清宛说:“不过这东西实在贵重,你可得藏好了。”
  武思忧闻言,傻傻道:“这要.........怎么藏?”
  他挠了挠头,有些懵:“我从小到大,都戴在身上的呀。”
  乔清宛将掌心盖在寄名锁上,遮住了金玉流转的光泽,闻言轻轻掀起了眼皮,看着武思忧:
  “你怎么这么单纯........这么贵重的珍宝,难道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觊觎过他?”
  “这.......”武思忧想了想,说:
  “有段时间,父亲母亲确实让我给弟弟戴,但那之后弟弟就大病小病不断,后来父亲母亲就把它还给我了。”
  乔清宛说:“那他们没想把这个东西卖了吗?”
  “想过。”武思忧说:“可他们还没卖出去,我们家就被洪水淹了,我们一家人都感染了瘴气,他们在来到云城之前,就死在路上了。”
  那时候武思忧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澡,这寄名锁就算看起来再昂贵,也该蒙了尘,何况他还感染了瘴气,面黄肌瘦,满脸红疮,路过他的人纷纷都避让,谁知道他身上还戴着这样一个宝贝?
  乔清宛:“.......”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武思忧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看着武思忧单纯明净的眼睛,最终,还是没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道:
  “你这东西很珍贵,不像是普通人家能买来的。”
  他问:“你家被洪水淹掉之前,很是富有吗?”
  “也没有吧。”武思忧迟疑:“我之前原本是一茶商的长子,后来那茶商生意做不下去了,即便变卖田宅房产,仍旧欠了很多债,最终自尽而亡。我无处可去,在街上游荡多日,最后被一家人收留。”
  他说:“那家人家境普通,不过做些小本买卖度日。”
  “茶商........”乔清宛思忖:“茶商走南闯北,家底也应该很为丰厚,若是他宠爱你,愿出千金为你打造此锁,倒也不奇怪。”
  “也许吧。”武思忧胡乱点了点头,不愿意在自己的身世上继续纠结,毕竟做人要想前看,老往后看有什么意思:
  “娘子,若你很喜欢,送你便罢了。”
  乔清宛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不。”
  他说:“这是你的东西,我拿了算是怎么回事?”
  “我的就是你的,你怎么就不能拿了。”
  武思忧站起来,将那寄名锁攥紧放在掌心里,随即一瘸一拐地走到乔清宛身后,给乔清宛戴上:
  “我没有娘子聪明,估摸着也保管不好,不如娘子帮我保管保管,我也更安心一些。”
  乔清宛本来还想推拒,闻言迟疑片刻,指尖搭在寄名锁上,还没反应过来,武思忧就已经给他扣好了。
  给乔清宛带好寄名锁之后,武思忧一瘸一拐地走到乔清宛的面前,欣赏了一番,随即道:“娘子戴真好看。”
  乔清宛:“.......”
  他有些不好意思,脸皮也飞上些许绯色:
  “别胡说。”
  武思忧知道乔清宛脸皮薄,见他嗔怒,便也不在说了,只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声,没再吭声了。
  晚上,武思忧和乔清宛一起把乔清宛挖来的野菜分成几分洗干净,又从竹屋里翻找出锅和碗,简单地煮了一锅野菜蘑菇汤。
  汤里没有盐,但好在食材新鲜,两个人也都饿了,倒也没有一个人嫌弃,风卷残云地吃完,又一起把碗洗干净。
  吃完饭后,两个人才想着要休息。
  暂时脱离了祝家人的追杀,乔清宛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了。
  好在现在是冬天,要是在夏天,估计现在人都臭了。
  乔清宛捏起衣角闻了闻,片刻后下定决心道:
  “我要沐浴。”
  武思忧把碗筷都摆好,闻言抬起头,“昂”了一声:
  “娘子,天这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
  “不行,我要沐浴。”乔清宛白天的时候挑了一点水,准备捡一点木柴,烧水洗澡:
  “我受不了了,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沐浴了。”
  “可是娘子就算沐了浴,也没有衣服可以更换。”武思忧说:“娘子身上不就这一套衣服吗?”
  乔清宛:“.......”
  他知道武思忧说的是对的,但又想沐浴,因而站在门口,纠结犹豫,不知道该去烧水,还是直接躺下睡觉。
  两个人正僵持之间,忽然,武思忧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竹屋的角落。
  乔清宛见他进去了,视线忍不住跟了过去,只见武思忧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抽出了一件衣服。
  “娘子,这里真的有衣服诶。”
  武思忧把衣服拎起来,给武思忧看:
  “可能是之前房屋的主人穿过的。”
  之前的房屋主人,估计就是白天被武思忧和乔清宛联手埋掉的那位。
  乔清宛:“........”
  他没有吭声,武思忧就以为他没有听到,于是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娘子,我发现这里有衣服,你要穿吗?”
  乔清完纠结地站在原地。
  穿死人的衣服,太不吉利,可现下,似乎也找不到别的方法了。
  乔清宛搭在门框边缘的手紧了又松,片刻后,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穿。”
  宁可晦气一点,也绝对不要脏死。
  “好,我去给娘子烧水。”
  听见乔清宛说要沐浴,武思忧便拿着衣服走出来,搭在桌边,准备去烧水。
  水不多,只烧了一桶,武思忧翻箱倒柜翻出一条巾帕,递给乔清宛。
  ..........看着上面泛黄的痕迹,估计也是别人用过的。
  乔清宛见此,有些恶心,但又不得不用。
  他接过帕子,盯着武思忧。
  武思忧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片刻后意识到是乔清宛要在这里洗澡,忙转过头去,道:
  “我不看,我不看。”
  “你......你能不能暂时出去一下。”
  乔清宛说:“等我洗完,你再进来。”
  “哦哦,行。”武思忧知道两个人现在还没有成婚,也没有夫妻之时,乔清宛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赶紧走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他在竹屋的台阶边缘坐下来。
  天有点冷,他抱着双臂,仰头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任由寒风吹过脸颊,拂起鬓边的头发。
  门后传来水声,应该是乔清宛在沐浴。
  明明是很冷的天,但听到乔清宛的沐浴水声,武思忧就不由得想起了他家娘子沐浴的画面。
  乔清宛身段是顶顶好的,皮肤也如同丝绸一般,摸起来很舒服,武思忧光想着就浑身发热了,赶紧闭上眼睛,将美人沐浴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
  也许是记挂着在门外的武思忧,乔清宛很快就洗好了。
  他擦干净头发,用帕巾包着,随即穿好衣服,打开了门,道:“我沐浴完了,你可以进来了。”
  武思忧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忙转过头来,视线撞到乔清宛沐浴后微红的脸上,慌慌张张离开,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