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破庙不能呆了。等过几个时辰,祝府的人发现那两个家仆没有回去复命,肯定会回来的。等那两个家仆一醒,说是你帮我打晕他们的,到时候别说我,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啊,那怎么办啊,娘子。”武思忧登时害怕起来:
  “我不想死!”
  他上辈子已经死过一次了,好不容易重生,说什么也不能再死一次。
  毕竟砍头真的太痛了!
  乔思宛看了他一眼,徐徐叹出一口气:
  “信香虽然被暂时遏制,但我的雨露期会持续几天,还需要寒浆,必须得找个新的住处.......但这不重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武思忧忙问:“是什么?”
  “是把你被坑的七文钱要回来。”
  乔清宛简直忍不下这口气,
  “虽然你的钱是乞讨得来的,但也不能让人白白骗了去。”
  “没事的,娘子,算了吧。”武思忧一点也不愿意惹事:
  “我再去街上要就是了。”
  “你怎么这么窝囊呀?被坑了钱还不敢要回来。”乔清宛气地不行,习惯性地伸出手,揪了一下武思忧的耳朵:
  “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懦弱,这么没骨气,嗯?说话。”
  他道:“别说是七文,就算只有一文,合该是你的,就该拿回来!”
  武思忧被揪的耳朵痛,一连喊了几声“疼”,等乔清宛松开他之后,他才捂着红肿的耳朵,可怜兮兮道:
  “那娘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嘛。”
  乔清宛想了想,片刻后摘下身上的钗环和耳饰,放进胸前的衣裳里,又把头发弄乱,蹲下身,用脏兮兮的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忍着恶心,再地上蹭了蹭,把衣服全都弄脏,直到自己看起来和武思忧一样,脏得看不清是谁了,才站起身:
  “走吧,我陪你去昨晚的那家医馆,把你的钱要回来。”
  他说:“等一会儿,你听我的就好。”
  武思忧是知道乔清宛有多爱干净的,见状心疼地看着乔清宛身上的衣裙:
  “娘子,你的衣裳都弄脏了。”
  “没事,反正也是祝家人给的,我根本不想穿。”
  乔清宛满不在乎,说完又问武思忧:
  “还能走吗?你的腿。”
  “能的。”武思忧决心过几天多乞讨,给娘子买一身新的干净衣裙:
  “走吧,反正........我都听你的。”
  第4章 病狼
  武思忧本事不大,脾气自然也不大,像是一个可以任由人揉圆搓扁的团子一样,乔清宛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上辈子乔清宛中了春\\药,主动放出信香诱使两个人神志不清、意外交合,武思忧清醒之后,发现乔清宛不见了,吓的魂飞魄散,慌不择路,跛着脚艰难地找到投湖的乔清宛,奋力把他从湖心抱回来,等乔清宛还想继续寻思的时候,他直接双膝跪下,伸出手抱住乔清宛的腰,哭着求他不要死。
  当时武思忧对乔清宛说,我虽然身中瘴气、容貌丑陋、左脚残疾,可是我一定会对你好。
  “若你不愿意嫁我,我就一辈子保护你、守护你;若是你嫁给我,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上刀山,我绝对不会下火海。”
  后来武思忧也确实做到了。
  两个人成家之后,彼此都穷的叮当响,家里揭不开锅,日子过的艰难,乔清宛就让武思忧去找点活计来做,赚点银子,维持生活。
  武思忧很听话,乔清宛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话地不再行乞,出去找活计做。
  可惜他因为身染瘴气,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因为救人脸上又沾了水,红疮发黑变硬,留下了难消的疤痕,左腿也彻底残废了。
  他容貌丑陋,身有残疾,又是外来人,很多大户人家都不愿意雇他做工,加上他又是从外地流亡而来的,没有自己的田,就不能种地,赚取收入的渠道很窄,基本上只能接一些不能见人只能搬货的重活累活,找不到活做的时候,就编一些竹篾之类的,背到集市上去卖。
  卖到的钱除了买家里的日用品和菜,他全部都交给乔清宛,乔清宛怎么用、用在哪里他从来不问。
  武思忧也从来不让乔清宛穿有补丁的衣服,有一回他看见乔清宛为了省钱,给自己破旧的裙摆打上了补丁,武思忧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哭了,一个人站在天井里面擦眼泪,搞得住在一个院子里做饭的其他邻居都惊呆了,还以为武思忧被乔清宛虐待了。
  后来,武思忧就更加努力地赚钱,有一回为了踩到珍贵的药物,竟然深入蛇窝,最后因为腿脚不便摔下山坡,摔下去的时候怀里还死死地抱着血玉草不放。
  那一摔把武思忧摔的神志不清,在床上昏迷躺了半个月,乔清宛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才等到武思忧醒来。
  武思忧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乔清宛有没有拿到他采药的银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武思忧很是开心地笑了:
  “那我又可以给娘子买新裙子了。”
  乔清宛见他一直不醒,都差点要殉情了,结果武思忧半点不说自己从山下滚下来有多痛,反而惦记着要给他买新裙子,又是哭又是笑,简直拿武思忧没辙。
  “傻愣着在想什么呢。”
  乔清宛的脸由模糊到清晰,武思忧思绪收回,定睛一看,是乔清宛伸出手,在他面前轻晃:
  “我刚刚和你说的,你都记住没有。”
  武思忧挠了挠脸,站在昨日买过药的吉春堂面前,犹有些不太好意思,结结巴巴道:
  “娘子,真,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乔清宛毫不犹豫道:
  “必须把钱拿回来,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武思忧小声道:“是我行乞得来的钱,又不是你的.........”
  乔清宛眼一横:
  “你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不是.......”武思忧怕乔清宛生他的气,心一横,道:
  “那我去了。”
  “去。”乔清宛说:“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武思忧:“..........”
  有乔清宛在,临阵脱逃显然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武思忧只能深吸一口气,以龟速慢吞吞地走上吉春堂的台阶,甚至因为走的太慢,还被乔清宛伸脚踢了一屁股:
  “走快点。”
  “哎呀!”
  武思忧顺势丢掉竹棍,倒在台阶上,滚了一圈,装作狼狈的样子,躺在地上就开演:
  “各位大人们,快来看看,悬壶济世的吉春堂不仅不救死扶伤,竟然还坑我一个乞丐的纹银,还有没有天理了!谁来为我做做主啊!”
  武思忧在地上滚来滚去,干嚎却没眼泪,光打雷不下雨,这幅滑稽的模样逗得站在一旁的乔清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掌心成拳抵在唇边,强行压下脸上的笑意,在一旁帮腔道:
  “夫君,你好惨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有人坑乞丐的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们这一唱一和,很快就把周围集市闲逛的人都招来了。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何况这还是在人最多的街上,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吉春堂骗了乞丐的钱。”
  “霍,真想不到啊!”
  “我早就想说了,之前我在吉春堂买药,也被坑了一贯钱,回去找他们,他们也不认账,当时也只能自认倒霉。”
  “竟然有这种事!”
  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乔卿宛见时机成熟了,便顺势来到武思忧的身边,借着衣袖的掩护用力掐了一把武思忧的肉,把武思忧痛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娘子,我好痛啊!”
  乔清宛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意哭道:
  “夫君,我知道你心痛,可是我们都是乞丐,有谁能为我们做主呢........”
  他这厢哭的悲切,很快就又引来巡路维护治安的官兵。
  官兵本来想把他们赶走,但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将街边堵得结结实实的,只能留下来了解情况。
  在得知武思忧是被坑了七文钱后,他们都露出了啼笑皆非的模样:
  “不过是七文,值得你们这样大费周章?”
  乔清宛说:
  “七文在各位爷眼底,估计还不如你们下值后喝一杯的钱。但对我们行乞的人来说,要行乞半个多月,说不定才能攒够。七文钱,可能够买好几个窝窝头,够我们夫妻生活好几天,大人此番话,算不算是一种何不食肉糜呢?”
  官兵被乔清宛的话怼的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片刻后,才有人替乔清宛敲响了吉春堂的门。
  吉春堂的伙计刚开门,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围在自家门口,还有官兵上前,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你们这是.......”
  “有两个乞丐说,你们吉春堂坑了他们七文钱,如果是真的,赶紧把钱还了,以免人太多,堵住集市,发生事故。”官员不太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