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冬天的阳台就这么好?”她摇了摇头叉下一口蛋糕,露出满足的神情。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黎见月看着昭歌那头红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身上的那种光彩。突然觉得,耀眼如她,也会在黑暗中黯淡下去。
  黎见月能看出她心情不好,但是安慰从来不是她的长项。默默走到昭歌身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身侧,不发一语。
  等了几分钟,身边人依旧安静,昭歌郁闷的心情也散了不少,调侃道:“又小哑巴?”
  扭头看她,发现就单着一件毛衣,下巴微仰点了点室内:“你进去吧。那家甜品挺好吃的。”
  黎见月借此大胆邀请:“都说吃了甜的会开心,你也来吃。”
  昭歌没想到,黎见月如此敏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你还是接着当小哑巴吧。”
  抿了抿唇,黎见月果真不再说话了。但脚步,也不曾挪动半分。
  此刻的校园也意外的安静,昭歌弯腰趴在栏杆上,盯着天空的那轮新月,突然开口:“黎明时分看见月亮,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吗?”
  月光映照下,黎见月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对了她一整个名字的含义。
  别人都只看得到见月两个字,而忽略了黎明。她的名字,是要连起来理解的。
  黎见月的目光也轻轻落到月亮上,回答:“是的。因为我就是黎明的时候出生的,我妈妈因为难产去世了,爸爸站在天台的时候看见了月亮,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其实还有一层含义,是为了思念妈妈。”
  她也没有妈妈了。
  眉头轻动,昭歌咽下想安慰的话,转而夸道:“你爸爸很浪漫。”
  终于,夜晚的湿气窜进眼睛,悄悄湿润了眼眶。黎见月盯着月亮好久,吸了吸鼻子:“嗯。”我很想他。
  明明是来安慰人的,却差点把自己弄哭。黎见月忍住落泪的欲。望,悄悄憋了回去。
  直起身子,昭歌脸上已经恢复淡然,手指轻点黎见月的肩膀:“进去吧。”
  千层留了两人的份,叶桢桢送到她们跟前:“快吃,可好吃了。”
  昭歌看也不看错身走过:“都给她。”
  谁也没发现,她的语气比刚回来时,已经缓和不少。
  见她油盐不进,叶桢桢懒得再劝,拉着黎见月坐到自己位置上,把叉子塞到她手里:“两块,吃完哦,放到明天就坏了。”
  然后两步回到黎见月的座位,继续刚刚的吹衣服大业。
  电吹风的声音“呜呜”地响起,好半天都没消,昭歌扭头打量,这才发现她在吹衣服。
  “干什么呢?”
  “这是月月的,好几天了还没干,我给她吹吹。”
  听完解释,昭歌露出不解的目光,脚步一转走到自己衣柜前,抽出一件羽绒服:“穿我的。”
  自己的功劳被抢,叶桢桢急得立刻跳起来,大喊:“我说过了借她,她不要!不行!要穿只能穿我的!”
  说完,立刻跑到衣柜里也拿了一件出来。两人各自举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黎见月面前,颇有种她不做出选择就不罢休的气势。
  昭歌拿手推了推叶桢桢:“我先说的。”
  气得叶桢桢再次拔高嗓门:“放屁!我!先说的!”
  半个叉子还留在嘴里,黎见月塞着小半口千层,看着面前两人,目光来回游走,不知所措。
  叹了口气,一旁郑盈站出来打圆场:“要不穿我的?”
  “不行。”
  “不行!”
  她只好朝黎见月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终于咽下嘴里的蛋糕,黎见月站起来劝道:“我穿自己的,已经干了。”
  仿佛没听见她的挣扎,昭歌径直把衣服塞到她手里:“你不要我会更不开心。”
  这是她们俩才能听懂的“暗号”。
  说完,昭歌立刻松手扭头就走,眼看衣服要掉到地上了,黎见月只好下意识抱住,接受了这份好意。
  徒留叶桢桢在寝室中央“大哭”。
  “我不管!下周穿我的!”
  -
  早起上课,犹豫半晌,黎见月还是穿上了昭歌的羽绒服。但是衣服对她来说有点点大,导致她整个人像只小团子似的缩在衣服里。
  叶桢桢看了大笑:“昭歌的不适合你,月你就应该穿我的,肯定刚好。听我的,明天换我的穿。”
  黎见月不知道怎么拒绝,往衣服里缩了缩。好在早上的课不一样,出了宿舍大楼就分道扬镳了。
  到教室坐下,明明两人靠得不近,但那股熟悉的冷香却总是不时窜进鼻尖。
  昭歌扭头想和她说话,发现她像个小狗似的左闻闻右闻闻。
  “小狗吗你。”
  有些不好意思,黎见月解释:“有香香的味道。”
  想起什么,昭歌凑过去闻了闻领口:“应该是我之前喷的香水。”
  突然近距离的美貌袭击,黎见月顿时在原地僵住身体,一同僵住的还有呼吸。她躲在发间的耳朵悄悄变红,在昭歌退开后,黎见月小小地吸了一大口气,忍不住拿手摸了摸变烫的耳朵。
  此后这节课,黎见月都在香味的若隐若现中度过。以至于她中途走神好几次,直到下课才放松了些。
  “下节课要演讲的同学最好脱稿,提早练习背一背。”
  留下这么一句叮嘱,老师转身走出教室。一句话,让黎见月瞬间就紧张起来。她无意识地来回翻着课本,脸上的焦躁十分明显。
  “紧张?”
  黎见月皱着眉看向昭歌,轻轻点头:“嗯。”
  她原本,就是很容易紧张的人。
  昭歌挑了挑眉指指天台,黎见月立刻会意,开始收拾课本。
  这处天台,几乎已经成为两人的口语教学基地。不过自从教过一遍音标,黎见月很快就领会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上来过了。
  因而在踏进天台这片区域的时候,黎见月又莫名地紧张起来。
  随意找了个石墩子,昭歌单脚踩在石面上,手臂松散地靠着膝盖,是随意的姿态。她微仰头:“来吧。”
  轻吐出一口气,黎见月拿起课本,内容早已熟读,开口是流畅又标准的发音,比之开学初,天差地别。
  然而她的声音,昭歌几乎要凑得很近才能听清。听完一遍下来,昭歌已经知道她的缺点所在。
  明明在熟悉的地方,明明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但黎见月还是有点儿放不太开。
  沉默着听完五分钟的演讲,昭歌一针见血:“你不会到时候上台也这样娇羞吧?”
  被说中心思,黎见月脸上多了些窘迫,却听昭歌又说。
  “我当观众,你对着我说,说到不害羞为止。”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昭歌的眼睛,对方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神里有种迫使她也无法移开视线的强势。
  黎见月听见昭歌又说,“还要看着我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西语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你是译员,以后会替无数不同的人翻译,难道你见了谁都要这样害羞别扭吗?”
  昭歌正是在帮她,抹掉日后成为译员的路上,最大的阻碍。
  正了正神色,黎见月站直身体,合上课本重新开口。她背着阳光,清晰地看见昭歌落满阳光的脸。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昭歌在夕阳下,认真又好看的样子。
  25
  第25章
  ◎她的世界的第一抹彩色◎
  努力的结果是,演讲得了高分。她在台上的表现,连老师都不由刮目相看,夸她台风与专业度俱佳。黎见月觉得,自己有了在全班同学甚至更多人面前讲话的勇气。
  她把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昭歌的帮助,刚好周五拿到了上个月勤工俭学的工资,便想着请她吃饭。
  天气越来越冷,一件棉服抗不过申城的冬天,黎见月知道小吃街附近还有一条街卖衣服,便想着正好把两件事一起解决了。
  周末,寝室又只剩两人。黎见月提出要请吃饭的时候,昭歌没有拒绝。她莫名相信,黎见月或许是这个寝室里最会理财的人。同时,也不想在花钱这件事上给她太大的压力。
  “我们去小吃街,可以吗?”
  昭歌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在晚饭时分走出校园。这条街,似乎不管周几,都是闹哄哄的挤满了人。
  虽然是第二次来,但凭借上一次的好记性,黎见月清楚地知道小吃店的分布。
  “昭歌,你想吃什么?”
  事实上,昭歌也是第二次来,她插着兜懒懒地站着:“我懒得想,你选。”
  身旁有女生拉着男朋友走过:“快点,砂锅面人很多,要排队的。”
  要排队的店,应该不会难吃。当即,黎见月拉了昭歌的手臂:“我们也吃那个吧。”
  女生的话,昭歌也听到了。她看着前面黎见月晃着马尾,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对情侣后面,莫名觉得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