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们也瞧见了,不是朕要找他麻烦,是他跟朕作对,他恨朕,朕能理解,但永琏无辜啊!他为什么要害永琏?但凡朕心胸狭窄一些,就算不把罪责都推到永琏身上,肯定也会迁怒他。旁人也会觉得永琏这孩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在动国本啊!”
  乾隆每每想到这儿,都有几分后怕。弘晳这法子看似愚蠢,实则歹毒至极。
  “此人已然丧心病狂,正常人的思维是理解不了的!”弘晓道。
  “还有你和弘晓,也被他算计进去了。”乾隆说着看向弘晓,“当初要不是十三叔替他们父子求情说好话,能被皇玛法冷落那么多年?汗阿玛继位后,对他那般优待,一是有皇玛法的叮嘱,二也是看在十三叔的面子上,可他呢?他是如何回报十三叔的?朕都替十三叔不值啊!”
  弘晓闻言,眼圈都有点红了,阿玛对弘晳一家子确实多有照拂,这才导致弘昌和弘晈都和他走得近,可他如今却用这种法子害自己。
  “二十一叔就更加无辜,”乾隆道:“朕看他是自己过得不如意,就希望整个爱新觉罗家都乱起来!”
  “弘晳居心歹毒,罪大恶极!”允禧正色道:“臣全听皇上安排,愿为皇上处此逆贼!”
  弘晓不是宗人府的,不用表忠心,只是抹着眼泪,“若不严惩此人,阿玛在天有灵都不会安心的。”
  二人如此上道,乾隆很满意。
  收拾弘晳可比当年汗阿玛收拾八叔轻松多了。
  第55章 用人之道
  第三期《国朝新闻》在读书人中的话题度再创新高。
  三位皇帝的御制诗就不说了,各有各的风格,大家似乎能从诗中窥见皇帝本人的性格。
  广告则有了新形式,不仅有文字介绍,还有宣传画。
  这次的广告是一家胭脂铺,宣传画上画的是东施用了他们家的胭脂后,秒变大美人,周围人竟分不清谁是东施谁是西施。
  这画可不是永琏画的,而是胭脂铺花高价请西洋画师画的,风格倒是和永琏的连环画有些类似。
  这胭脂铺背后的东家大有来头,不是别人,正是允祕的嫡福晋乌雅氏,也是海望的女儿。
  允祕亲自来和永琏打招呼,自家生意,照顾照顾,广告费不是问题。永琏当然要给这个面子,毕竟人家广告费给得是真多。
  有些读书人对第三期的广告嗤之以鼻,觉得报纸上给这种女人用的东西打广告不好。
  甚至还有官员上奏弹劾这事儿,乾隆一开始也觉得挺别扭,就是觉得胭脂铺子登不了大雅之堂。
  但永琏给他报了下广告费的数目,乾隆就不说话了。
  胭脂铺子怎么了?你们嫌弃胭脂,有本事让你们家女眷都别用。
  都是百姓日用之物,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读书人虽然叽叽歪歪,但广告的效果却非常不错。
  很多人没买到报纸,也从旁人口中听说了这家能让东施变西施的胭脂铺。
  允祕夫妇俩乐得不行,諴亲王福晋回娘家看望阿玛时,一个劲夸二阿哥聪慧。
  因为之前制造双轮车和三轮车的事儿,海望和永琏接触的就比较多。听自家女儿夸二阿哥办得报纸,海望一点也不意外。
  秘密立储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如果二阿哥知道自己是太子,做事定然束手束脚。但现在大家都装不知道,二阿哥不用顾虑那么多,可以尽情施展才华。
  皇上心里支不支持是一回事,但面上肯定要给儿子撑腰。
  其他人心里都有数,知道二阿哥是未来储君,干活自然尽心。
  这样一来,二阿哥想办成什么事儿更加容易,这就形成了良性循环,皇上对二阿哥更加满意,下回二阿哥再有什么点子,皇上也愿意全力支持……
  就拿前段时间街上的流言来说,大家听了都为二阿哥和怡亲王捏一把汗。
  比起去劝皇上,更要紧的是把此类言论压下去。
  还得是公忠体国的大学士张廷玉有办法,在家中举办了一次宴席,请的都是方苞,沈德潜之类的大儒。
  大家写诗联句时无意间议论起了御制诗,方苞就抛出一种观点——欣赏御制诗和欣赏其他诗不一样,意境、格律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其中的天子胸怀。
  说白了,皇帝写诗,不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是个优秀的诗人,而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是个优秀的皇帝。
  反倒是那些满篇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御制诗不好,当皇帝的,不关心民生疾苦、怎能做小儿女之态?
  用这种标准看当今皇上的诗,绝大多数都是好诗。
  张廷玉等人都深以为然,在场有人将方苞的观点写成了文章,在读书人中流传。
  这观点可不是为当今皇上的诗辩护,只是提出了一种新的评判标准而已。
  但这比辩护更巧妙,轻而易举的就挽回了皇上的面子,又不显得他们这些文人逢迎谄媚。
  连平日不怎么待见这些汉臣的海望,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手段。
  殊不知,方苞一开始并不是很想掺和这事儿,皇上的诗确实是普通,流言说得没错。
  但一次课上谈到孔子论诗,二阿哥提出了诗人之诗、文人之诗和帝王之诗的区别,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读书一向得过且过的二阿哥还翻出了许多论据。
  二阿哥平日在课上表现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有些观点甚至非常不符合方苞推崇的程朱理学。
  但这回老头却有几分感动,二阿哥诚孝,才会想出这种方式来为皇上挽回名声。
  他愿意帮二阿哥一把,既成全二阿哥的孝心,也维护皇上的颜面。
  方苞之所以被永琏感动到,当然是因为他不知道永琏是《国朝新闻》的主办人。
  报纸上又没有二阿哥的名字。
  因为方苞师父很严肃,观念也比较保守,大家在他的课上都很少说小话,更不会像上数学课那样聊其他话题。方苞蒙在鼓里很正常。
  乾隆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以免这老头又说永琏不务正业云云。
  相比起来,阿桂知道的就很多,毕竟《国朝新闻》第一期采访的就是阿桂的父亲。
  永琏当时就主动找到阿桂,想让他帮忙去问问阿克敦愿不愿意接受
  采访。
  阿克敦一开始还不怎么乐意,人下意识会排斥陌生的事情。但架不住阿桂软磨硬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自己的父亲。
  前段时间坊间流言阿桂也听说了,既为二阿哥着急,也为报纸着急,御制诗不重要,报纸一定要保住啊!
  汉臣在想办法扭转风向的同时,阿桂也在国子监的生员中替御制诗说话。
  但阿桂就只会闭眼夸,还拿出之前皇上赏赐给他家的《乐善堂全集》,让大家欣赏皇上的诗。
  正好这时候乾隆收到山西巡抚石鳞和山东巡抚法敏的奏折,奏请各地方颁发刊印乾隆的《乐善堂全集》,让士子像学习五经一样学习皇上的诗作。
  乾隆赶紧下旨,表示自己的诗词怎么能和五经相比,不必特意刊印流传。能偶尔在报纸上发表几首诗以彰显他爱民之心,已经足矣。
  因为乾隆在谕旨中的自谦,得到了士大夫们一片赞誉。
  弘晳折腾一回,除了暴露了自己的歹毒心思,对乾隆父子没有造成任何危害。
  《国朝新闻》依旧如火如荼的办着,从三月开始,其他各省也开始正式发行。
  原本有些省份的督抚是不怎么支持这事儿的,内务府专门要派个人来审查,又要招人到各地售卖,还得防着小作坊私印,最后还要派人送一份回京存档,平白多出许多工作量。
  然而短短一个月,各地官府就知道这报纸的好处了。把当地衙门投进去的钱赚回来不说,连抄送邸报的钱也都赚回来了。
  山西、江苏、浙江、广东、福建这些商业较为发达的省份,广告的价格也很高,有的为了能在报纸上登一则广告,价格已经炒到了百两。
  乾隆得知这个消息后,在朱批里敲打当地官员,不可靠着这个赚钱,广告的效果在那摆着,一百两是上限,再多了万一没达到效果,这些商贾要把责任推到朝廷身上。
  乾隆其实怕的是当地商贾借着这个由头孝敬地方官员,报上来的是一百两,实际上翻几倍。
  等哪天东窗事发,把这事儿往《国朝新闻》编辑组一推,再说永琏借此敛财。那麻烦可就大了。
  晚上在长春仙馆见到儿子,乾隆就跟他讲了讲老父亲的一片苦心。
  “汗阿玛您最好了,您是世上最好的阿玛。”永琏听了立刻抱住汗阿玛胳膊撒娇。
  皇后也在旁说:“皇上实在是费心了。”
  乾隆心说前车之鉴太多,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往坑里跳。
  “就永琏这傻样,朕不费心行吗?”乾隆嘴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永琏心说傻就傻吧,太能干就不好摸鱼划水了。像十六叔公、十七叔公,就是因为能力太强,整日忙的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