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喉口哽咽,继续说道:“若是少恒能像大哥一般有出息,我们二话不说把爵位拱手让给他。可他不务正业,与京城里各家纨绔混作一堆。”
  说到这里,沈夫人情绪激动:“他去年便逼死一位良家女子,还是我出面给他摆平。您让我们将侯府交到这样一个不堪大任的人手里,我们如何甘心?”
  这时,旁边有人出声道:“未必。”
  众人循声望去,齐齐一愣。
  第62章 赵颐的信
  沈青檀见众人的视线聚集在她身上,端着杯托将茶杯放置在茶几上:“母亲,虽然大哥平日里看着没有二哥这般正派,但是他从来不招惹良家女子。”
  她疑惑地说道:“那位女子是叫芳娘吧?她的家人在侯府门口闹事的时候,我恰好也在场。隐约记得他们说的是‘幸好我们发现及时,救回了芳娘一条性命’,您也及时去处理好了,怎的后来又死了呢?”
  “我派魏妈妈去处理,她回来便说人早已死透了,根本没救回来。”沈夫人拿着帕子擦泪:“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是我说没了,便没了的吧?”
  沈青檀微微敛目,沈夫人这是提前铺垫,若是事情有反转,不利于她的话,完全可以推脱到魏妈妈身上。
  魏妈妈已经死了,便来个死无对证。
  沈夫人摘得一干二净,顶多是驭下无方。
  不等沈青檀开口,沈少恒率先说道:“二婶,这位女子即便是死了,那也与我无关,只能说她命该如此。”
  族老与沈老夫人的脸色一变。
  沈少恒提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去年上元节租一艘花船看人放水灯,无意间瞧见一位姿色上乘的女子失足落水,无人下水去救她。”
  “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我怜惜美人,我哪里能眼睁睁见她淹死,当即下水将她救上来。谁知她竟然赖上我,让我许她名分。”
  他的神色厌烦道:“我好心好意救她,还要我养她一世,未免太过分了?性命是她自己的,她要自轻自贱去寻死逼我就范,我可不惯着。”
  话说到这里,沈少恒摊手道:“若人人都学她的做派赖上我,那二婶您得多盖几座宅子,才能装得下我后院的女人。”
  沈夫人情绪平缓下来,用一副教导不懂事的小辈的口吻说道:“女子视名节如命,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救她上来,便是坏了她的清白,理应给她名分。”
  “哦?二婶是这样想的啊?”沈少恒挑眉说道:“二弟在外与一位女子不清不楚,您是不是该挑个日子将人抬进府?”
  沈夫人脸色微微一变。
  沈少恒嗤笑道:“若是二弟不把人抬进府,许给那位姑娘一个名分的话,人家姑娘寻了短见,二弟岂不是背上逼死一位良家女子的罪名,那他还如何做官?”
  沈夫人被噎的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时,其中一位族老开口道:“少淮当真与那位女子有私情,女子家世清白的话,他应当给一个名分。若只是传言,那便尽快平息谣言,莫要损毁名声。”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至于少恒……我怎么听闻是那位叫芳娘的女子,撞破了不该撞破的事情,遭人灭口了呢?”
  这话一出,屋子里寂静了一瞬。
  沈老夫人看向说话的族老,他名唤沈继宗,对待沈少恒的态度有些微妙。
  沈青檀心中微微一动,几乎可以确定沈继宗有问题。
  “你是说她撞破我的丑事,我害死她了?”沈少恒冷笑一声:“你说说看,她撞破我哪一桩丑事?若是不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只凭一张嘴污我名声,以你的德行便不配做族老。”
  “少恒!”承恩侯低喝一声,警告地看他一眼,而后对沈继宗说道:“叔父,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无口说无凭,难以让人信服。”
  他是知道沈夫人不会让沈少恒顺利封世子,一定会有所动作,如今看来是买通了沈继宗。
  承恩侯见沈继宗言之凿凿,想必是有确凿的证据,而这个证据会让沈少恒无法做世子。
  他便放下心来,端着茶杯用茶盖掖茶,气定神闲地啜饮两口,等待后续发展。
  沈夫人拿着帕子压一压鼻尖,遮掩住上扬的唇角。
  沈继宗被沈少恒说得面红耳赤,似乎被激怒了,便不再为他遮掩。
  “你去年上元节与梅姨娘在花船私会,被芳娘给撞破,你便杀了她灭口。”沈继宗板着脸,义正严词道:“沈少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番话犹如滚滚惊雷砸在承恩侯的头顶,他震惊地看向沈继宗,眸光犀利,似要分辨这话的真假。
  “叔父,您说什么?”沈夫人同样故作震惊,难以置信地说道:“少恒怎的会做这种糊涂事?他再混账,也做不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
  沈继宗冷哼一声:“你们不信可以问问他。”
  “不、不可能!”沈夫人难以接受,像是为了证明沈少恒的清白,提出一个建议:“当初抬梅姨娘入府,是为了给侯爷冲喜。侯爷至今没有宿在过梅姨娘的院里……”
  沈夫人点到即止。
  后面半句话,不必她说,众人也知道是什么个意思,无非是验身。
  “梅姨娘抬进府里当天夜里,本候便宿在她的房里,你想找梅姨娘查证什么?”承恩侯怒目瞪向沈夫人,而后看向沈继宗,冷声道:“去年上元节梅姨娘在我的书房里,为我做了一盏水灯,放在晚枫亭的荷塘里,根本没有出过府。”
  承恩侯抵死不承认沈少恒与梅姨娘有染这一桩事。
  若是传出这桩丑事,便是在狠狠打他的脸,他日后如何面对同僚?
  “恒儿是我看着长大,他绝不会是这种人。”承恩侯压着怒火,沉声告诫道:“叔父,那不过是传言,往后不许再提。”
  沈继宗愣住了,下意识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想过承恩侯为了顾全大局,又是闹出这种丢脸的丑事,不会在明面上闹开。
  他一定会快狠准的查证清楚,再干脆利落的处置掉梅姨娘与沈少恒。
  可她万万没想到,承恩侯为了颜面,居然当众翻脸,甚至撒谎说他与梅姨娘圆房了。
  这时,江暮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沈青檀。
  沈青檀有些不解地看向江暮。
  江暮低声说道:“二爷给您准备的。”
  沈青檀挑了挑眉,赵颐好端端的写信给她作甚?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利落地拆开信封,从信封内抽出一张纸,压根不是他写的信,而是一张官府卷宗。
  卷宗详细记载了芳娘的死因,甚至还估算了她的死亡时辰,大约是在沈夫人派人去处理之后死的。
  第63章 定下世子,验身
  沈青檀捏紧手里的卷宗。
  赵颐在私底下调查了沈少恒的事情,并且将他身上背的冤案给查清,动用手段调出官府的卷宗给她。
  这说明了什么?
  赵颐早已看穿她的目的,知道她要推动沈少恒与沈夫人对抗,让沈少恒与沈夫人争夺世子之位。
  所以他出手帮她一把?
  直至此刻,沈青檀才明白赵颐为何执意让她带上江暮与江朝。
  不止是担心她在侯府受欺负,还有便是在面对沈少恒不利的情况下,给她提供最简单有效的解决方式。
  如果沈夫人没有提芳娘的事,那么江暮不会给出这封信,她也便不会知道赵颐为她做的事情。
  沈青檀压下心里翻涌的思绪,抬眸看向沈继宗:“叔公,您能成为族里的族老,可见是品行高洁,德高望重之辈。每说的一个字,一句话,都十分具有威望与分量。”
  沈继宗是拿了沈夫人的银子办事,抖露出沈少恒与梅姨娘的私情。
  在这之前,沈夫人笃定此事能成,只要验明梅姨娘非完璧。
  最后她还表示,这是承恩侯授意的,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他确保不会出纰漏,才敢收下银子办事。
  谁知道,不必梅姨娘与沈少恒自证清白,与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承恩侯,先撂翻了他们的船,出手庇护沈少恒与梅姨娘。
  此刻,他听到沈青檀的话,一张老树皮似的脸紧紧绷着,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可沈青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感到意外。
  “您指控大哥与梅姨娘有私情,他怕泄露秘密,因此杀了芳娘灭口。”沈青檀询问道:“芳娘是死在上元节那一日吗?”
  沈继宗害怕自己今日翻船,名声不保,会被卸下族老一职。
  沈青檀的话,却让他看见了曙光。
  她是沈夫人的女儿,应该是站在沈夫人的阵营里?
  沈继宗飞快扫过沈夫人的脸色,见她也是十分不甘,掂量着说道:“侄孙女,你应该很清楚的,芳娘死的那一日,她的亲属来侯府闹事了。”
  说到这里,沈继宗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侯爷不予追究,我一个族叔父而已,管不了你们侯府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