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主子无缘无故折腾二夫人,又是为了什么?
  流月想不通其中关窍,便寻思着是主子刻意磋磨二夫人。
  她手里提着灯笼,挡在风口:“二奶奶,夜里凉,您穿的单薄,快些回寮房。”
  沈青檀笑道:“走吧。”
  回到寮房,沈青檀瞧见窗子透出晕黄的光影:“你走时房里点了油灯?”
  “没点。”流月心提到嗓子眼:“奴婢去瞧瞧。”
  沈青檀琢磨着寮房有寮元僧照看,应当没有歹人。
  若是房里藏了歹人,更不会明目张胆点灯。
  她疑心是老夫人在房里。
  流月心里直打鼓,瞧见沈青檀跟在她身后:“二奶奶,您离远一点,若是有歹人,您便赶紧跑……”
  她话音未落,沈青檀推开了门。
  流月尖叫声到了嘴边,瞧见房里的人,她闭上嘴巴。
  颞关节咔咔响了一下,下巴都要脱臼了。
  “二……二爷……”
  沈青檀惊讶地看着房里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玉色襕衫,长身玉立在经文桌旁,正在翻看她今日抄的一卷经文。
  他听到动静侧头望来,瞧见傻愣在门口的人,唇边含笑道:“母亲说你来华灵寺祈福,我过来看一看。”
  “哦。”
  沈青檀淡定的应声,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变幻了一下,急急走到经文桌旁,伸手便要将经文拿过来。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压在经文上,沈青檀抽了一下没抽动,又怕损毁了,不敢用力。
  “二爷……您松一下手。”
  “已经看完了。”
  赵颐眸光落在她抄的《药师经》,这卷经文求的是健康与长寿。
  沈青檀惊愕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一向有风度的人,这会子居然会让人尴尬。
  赵颐轻笑道:“字很不错。”
  沈青檀动了动唇瓣:就这样?
  赵颐轻咳几声,正要开口。
  “叩叩。”
  卫妈妈敲门,在外扬声道:“二爷,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沈青檀催促道:“别让祖母等久了,你快些去吧。”
  赵颐似有些无奈地轻叹,收起这一卷经文:“你若不信字写的好,我便拿去请祖母评鉴评鉴。”
  沈青檀:“!!!”
  她有说不信吗?
  她那是……
  “夫人这片赤诚心意,我心中甚是欢喜。”
  “……”
  沈青檀搭在经文上的两根手指,默默地收了回来。
  男人问:“夫人想听这个?”
  沈青檀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羞恼地瞪他一眼。
  这个男人又是故意在戏弄她!
  赵颐望着她生动的眉眼,愉悦地笑了,将经文放回她的手里,随着卫妈妈离开。
  流月在一旁笑道:“二奶奶,您成亲以后,许久不曾这般鲜活。在二爷跟前,您才有在闺阁时的娇憨模样。”
  “你住口。”
  沈青檀气鼓鼓地望着赵颐的背影。
  他温柔体贴是真。
  很会气人也是真!
  这时,秋蝉回来了。
  她余光飞快瞟了赵颐的背影几眼,方才进了寮房,捧着披风道:“二奶奶,奴婢拿去清洗干净,再还给您。”
  “不必了,赏给你了。”
  “二奶奶,您这件披风的青色衬奴婢,奴婢配不上粉色。”
  沈青檀“嗯”了一声,吩咐一旁憋笑的流月:“二爷今日来了华灵寺,我脱不开身去赴约,你去告诉我那位故人,改日再约。”
  秋蝉眼睫颤动,抱紧了披风:“二奶奶,流月姐姐留下伺候您,奴婢去办这跑腿儿的事。”
  第39章 二爷出事了
  沈青檀眸光渐渐幽深,仿佛看不出秋蝉的小心思,将跑腿的差事交给她。
  她将手里的经文放在桌上,赵颐发现《药师经》时,她很不自在。
  他夸她的字写得好,她心下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他不应该只是夸字。
  当他说出最后两句调侃的话时,她别扭的心思被窥破,变得恼羞成怒。
  沈青檀幽幽一叹,揉一揉眉心。
  赵颐能够轻易调动她的情绪,但这种感觉并不令她讨厌。
  沈青檀沐浴后,乌发如云垂落在腰间,内里穿一件杏色主腰,一件银红绢袄,外面穿一件竖领大袖衫,盘腿坐在蒲团上,继续抄写经文。
  流月在一旁研墨,一边困倦地打哈欠。
  沈青檀一卷经文只抄了一半,正要唤流月先去睡觉。
  忽然间,门外响起下人慌张地叫喊声:“二奶奶,二爷在您这儿吗?”
  一滴墨汁落在光洁的宣纸上,毁了抄了半卷的经文。
  沈青檀心道:来了。
  她搁下羊毫,起身去往门口。
  拉开门,她瞧见一个眼生的小厮。
  小厮气喘吁吁地再问一遍:“二奶奶,二爷在您这儿吗?”
  “不在。”沈青檀皱眉:“他在老太太那儿。”
  “二爷离开老太太的住处,便被您身边的婢女给拦下,说您在藏经阁等他。二爷只穿一件单薄的春衫,吩咐小的去取一件披风,等小的取披风去藏经阁,不见您与二爷的身影。”
  小厮脸色苍白:“完了,二爷出事了!”
  沈青檀询问道:“你说是我的婢女带走二爷?”
  小厮回:“秋蝉姑娘。”
  流月瞬间想起秋蝉回寮房,似乎瞟了赵颐好几眼。
  秋蝉野心昭昭,从来不甘心做一个下人,妄想被家里的爷瞧上,生下子嗣做靠山。
  她咒骂一声:“贱蹄子,真做出背主的事儿,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沈青檀制止流月,吩咐小厮:“此事不能声张,我们分散去找。”
  小厮连忙应下:“小的再去老太太那儿一趟。”
  沈青檀微微颔首,命流月打灯笼。
  流月怒火难忍:“我盯梢她的时候,人老实得很,从不与三奶奶联系。原来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在这儿等着攀高枝。”
  电光石火间,流月陡然生出一个念头:“二奶奶,秋蝉与二爷不会在藏经阁后山的小木屋吧?”
  她自顾自地说道:“一定是在那儿,秋蝉是三奶奶的人,串通了三爷与三奶奶,逼着二爷纳她做妾。”
  流月越说越觉得逻辑通顺,若非如此秋蝉为何要揽下跑腿的差事?
  她转头瞧见沈青檀面冷如霜,张了张嘴,话未出口,便听到前头传来嘈杂声。
  “听说有人在藏经阁后山破坏龙华寺的戒律清规,夜巡的僧人已经领人去了。”
  “僧人还是香客?”
  “这便不知了。”
  猜测即将要证实的一刻,流月倒是噤声了。
  沈青檀目光隐晦地看了沈明珠的住处一眼,唇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快步往藏经阁地方向而去。
  方才来到山脚下,与另一行人遇上。
  “大姐姐?”沈明珠扫过沈青檀眉眼间的冷意,心里乐开花了,面上佯装担忧:“我听说姐夫不见了,帮着一块找人。你那儿得到消息了吗?”
  “没有。”沈青檀压着眉眼,冷声说道:“有人说夜巡的僧人在山上发现人,我过来瞧一瞧。”
  沈明珠眸光闪烁,传话的人是她安排的,就怕沈青檀找不到这儿。
  秋蝉倒有几分手段,办事干脆利落。
  她之前安排晚冬给秋蝉指一条明路,秋蝉没有回她的话。
  今日见到赵珏对沈青檀的态度,她想去信给春娇,让留在国公府的春娇,趁着沈青檀不在府里对赵颐下手。
  谁知,赵颐来了龙华寺。
  秋蝉请她去伺候二夫人时,她便拿卖身契威胁秋蝉对赵颐动手。
  赵颐身体病弱,注重修身养性,最是清心寡欲。
  毕竟沈青檀这般的绝色,赵颐都坐怀不乱。
  她便给了秋蝉一包催情药。
  算算时辰,应该得手了。
  沈明珠幸灾乐祸,很期待沈青檀撞破时的表情。
  她假惺惺地说道:“大姐姐,山里不安全,你才带一个婢女,我陪你一块去。”
  沈青檀睨一眼她身后带来的一大堆人,不远处还有人打着灯笼走来,似乎也是来一道看热闹。
  她眉心一蹙,有心阻止。
  沈明珠却是一把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山里去:“大姐姐,快些走吧,尽早找到姐夫,我们也能尽快回去睡觉。”
  沈青檀仿佛被这一打岔,便错过了时机,只能跟着沈明珠往前走。
  沈明珠见状,唇角弯了一下。
  从成亲以来,她遇事从来不顺,今日总算压沈青檀一头,终于扬眉吐气一回。
  她瞥了一眼浩浩荡荡赶来的人,心情格外畅快,然后喋喋不休,不停拿话刺激沈青檀。
  “大姐姐,你别担心,姐夫说不定在别处,山里的是其他人。”
  “夜巡的僧人说山里的人破坏佛门戒律清规,姐夫光风霁月,翩翩君子,绝对做不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