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闻言,孟云峥眼皮一颤,神情愕然。
  看他这副表情,高海臻猜,他大概是想多了。
  “我先走了,”她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再见。”
  关门声响起,高海臻已经离开。
  那句再见,却还萦绕在孟云峥耳边
  他坐在窗台,久久未动。
  再见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很明白。
  意味着自己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疯狂的机会。
  意味着,他命运的顶点,马上就要到最高峰。
  意味着,她和他之间,将会有跨不过的鸿沟。
  意味着,他的*人生,就此与她交错。
  孟云峥回过头,小猫正趴在窝里发呆。
  他走过去,手指在它的鼻头上摸了一下。
  它这次仍然没有叫,只是伸出脑袋,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
  回到车上,高海臻将东西都放到副驾。
  正要发动车子离开,却没曾想,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人的名字,高海臻眉梢微挑。
  没想到第一个给她打电话的人,会是她。
  但,好像也不奇怪。
  按下接听键,她将手机放在耳边。
  “后天吗?可以。”
  “那还是上次的地方见。”
  第142章 母亲(一)
  ◎求她的儿子,乖乖听话。◎
  看见屋里的人,钟时寅脚步一顿。
  “姐,大哥,三哥。”
  钟念玺微微颔首,下巴朝对面那张空椅子昂了昂。
  “坐吧。”
  钟时寅点头,来到三人对面坐下。
  “姐,今天…是有什么事吗?”他问。
  “都是自家人,”钟念玺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我也不多废话了。”
  她一开口,原本眼神放空的钟明诀,和无意识掰着手指的钟临琛,瞬间都收回了飘散的思绪。
  “我算了一下,咱们四个手里的股份合计有22%,算上信托里的股份,一共32%。”
  “这32%的股份,是我们的最大胜算,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在这期间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钟念玺语气加重,“大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钟明诀眼神动了动,他明白她在说什么,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点头。
  得到他的保证,她又看向两个弟弟。
  “你们呢?”
  钟临琛:“我知道。”
  钟时寅也立刻接口,“放心吧姐,我没什么问题。”
  “我前两天跟邱姨他们谈了一下,他们虽然口头上都说会支持我们,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临琛,你联系妈那边让她有时间约邱姨出来一趟单独聊聊,你也跟着一起去。”
  “冯叔那边,大哥,就交给你了。”
  “好。”钟明诀沉声应下。
  “还有…”钟念玺顿了顿,“表哥手里,也有6%的股份。”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脸色一沉。
  虽然钟明诀没有在场,但事后也从各个人口中了解到了事发经过。
  “我会去试着和他联系的。”
  钟念玺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做,见他主动开口帮忙,紧绷的肩膀稍稍松弛下来。
  “还有一件事,可能还需要大哥你来做。”
  “说吧。”
  她声音有些迟疑,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钟明诀脸上,
  “姚阿姨手里,好像也有3%的股份。”
  提起母亲,钟明诀眸中闪过一丝波澜。
  在他车祸昏迷这段期间,她只打了一通电话,便再无音讯。
  钟念玺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察觉到这要求对他而言可能有些过分,毕竟他母亲一次没来医院的事情她也知道,便补充道:“以我们现有的股份,应该也差不多了,姚阿姨那边就…”
  “过两天吧,我会给她打电话。”
  钟明诀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叹息。
  “大哥,不用勉强。”
  他扯了扯嘴角,“没事。”
  钟临琛看了他一眼,内心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坐在这里的不是钟明诀,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也会联系妈那边,让她尽可能地多借些钱给我,购买康利的股份,这样就能确保有45%以上的股份,股东大会的投票我们会有绝对的胜算。”
  钟时寅听着这一切,手上无意识转动着戒指,发觉在这件事里,自己什么也插不上嘴,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讨论着各自的母亲可以动用的资源邱姨,冯叔,姚阿姨……
  唯独没有人提起他的母亲佘少娴。
  仿佛她,连同她的存在,都早已被他们遗忘在钟家的角落。
  他一直都很清楚,他们并不接纳自己的母亲,所以从来只是喊她阿姨。
  尽管,钟时寅觉得她已经对他们做尽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除了对他这个亲儿子以外。
  可是,钟家似乎不需要母亲这个角色,需要的是父亲,一个平等地爱着所有孩子的父亲。
  当然,也除了他以外。
  等几人聊完,便各自从钟念玺家里离开。
  “哥。”
  钟明诀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怎么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惯有的疏离。
  钟临琛没有走近,反而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隔着几步的距离,定定地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见状,钟明诀走了过去。
  看着这个弟弟,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毕竟从小到大,他们之间,就没有过什么兄弟情谊。
  有的,只是争锋相对,冷言冷语。
  钟明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依旧平淡。
  “走吧。”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一片微小的力道扯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头,看见钟临琛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哥…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钟明诀愣住。
  他低头看向那只扯着自己衣角的手,恍惚记起,孩童时期这样的场景好像也出现过。
  他记不清,那时的自己是什么反应。
  但他能肯定,自己不会给钟临琛什么好脸色。
  “你没做错什么,”钟明诀重新面对他,声音带着一种自己也未曾预料的温和,“是我没做好一个哥哥。”
  “抱歉。”
  钟临琛猛地抬头,一滴眼泪,从眼眶涌出。
  他努力哽着喉咙,努力控制那已经蓄满眼眶的泪水涌出,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脆弱,无能和庸懦。
  钟明诀撇过头,下意识不想面对这种场景。
  可下一秒,他还是走上前,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很短,短到只有几秒钟。
  他便松手,回到车上,离开了停车场。
  钟时寅坐在车内,默默地看着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钟临琛。
  他突然有那么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坐在前排的观众,正在观看一场关于钟家兴衰荣辱的大戏。
  这场戏里有和解,有责任,有算计。
  唯独,没有他钟时寅的位置。
  他像一个被剧本遗忘的角色,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喉中溢出一丝苦笑,他发动车子,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跑车在马路上疾驰,钟时寅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到了钟家。
  他走进屋内,只有保姆吴妈迎了上来。
  “我妈呢?”
  “太太下午出去了。”
  “去哪了?”
  吴妈摇摇头,“她没说。”
  “好吧,”钟时寅压下心头的烦闷,“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也没说。”
  听罢,钟时寅眼眸微垂,没再问了。
  他走上三楼,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拿出手机,他翻找到佘少娴的电话,拨了出去。
  听筒里传来漫长而单调的拨号音,一声又一声响在耳边。
  直到,最后一声落下。
  世界归于安静。
  佘少娴睁开了眼睛。
  跟着香客们默默行礼,两人离开了诵经堂。
  “小时候觉得无聊,现在年纪大了,倒能静得下心听完了。”
  “这是好事。”高海臻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奇怪人的欲念越深,就越是静得下心呢。”
  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高海臻沉吟片刻,没有回答。
  也可以说,她答不上来。
  人心之复杂诡谲,本就没有标准的答案可以穷尽。
  佘少娴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答案,低低地轻笑一声,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手恢复得怎么样了?”
  高海臻也自然而然地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