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乔雯婧的声音。
  “我知道。”
  谢轻宜瞳孔骤缩,“您…您怎么会知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乔雯婧轻轻笑了声,“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您怎么还要答应我?”
  “论资历我不如其他人,论背景,比我好的也大有人在。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那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话已至此,两人也再无需多言。
  乔雯婧回到房间,看向眼前的男人。
  “冯总,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
  “现在小钟总即将成为ceo,您又怎么能保证,我能坐上总监的位置。”
  冯道全明白她的意思,现在钟明诀不知所踪,钟临琛上位后,自己便无所依靠,自然也就无权干涉投资总监的位置。
  但在来之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在那通电话里,她给出了一个名字。
  “我不能保证,但钟家有人可以替我保证。”
  第124章 血雾
  ◎求你,救救我。◎
  饲养箱里,黑王蛇蜷缩成一圈,闭着双眼,靠在角落。
  倏然间,安静的书房里传来一阵响动。
  是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便听得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
  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闯入,黑王蛇慢慢睁开眼,看向沙发上坐着的西装笔挺的男人。
  他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即便书房里就只有一个人和一条蛇,他也依旧坐得端正。
  双手合拢,掬在膝上,眼睛在书房里扫了一遍又一遍。
  而后,一人一蛇,视线交汇。
  不知起了什么心思,他站起身。
  原本盘踞在角落的黑王蛇也慢慢展开身体,头部抬离垫材,深褐色的竖瞳锁定在朝它走来的男人身上。
  等他走到了饲养箱旁,它头颅微微昂起,游动蛇身,光滑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精准地朝着那只在箱口上方的手靠近。
  啪的一声,男人的手猛地缩回,饲养箱的盖子也被用力合上。
  黑王蛇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保持着昂首的姿态,竖瞳穿透玻璃,注视着他。
  注视着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退回了沙发旁,双手拢在膝上,恢复了端正的模样。
  书房,又回归了安静,带着粗重的呼吸。
  直到门再度打开,另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几乎在这气息侵入的瞬间,箱内昂首注视的黑王蛇,如同被按下了无形的开关,头缓缓垂下,身体滑回了角落,重新将自己盘绕进暗处中,仿佛从未移动分毫。
  “爸。”
  钟士承略昂下巴,“坐吧。”
  钟临琛应声坐下。
  “最近的工作还适应的来吗?”
  “适应得来,邱姨他们都在很认真地教我。”
  他斟酌了一下才回答。
  “他们教你,你要好好听,”钟士承歇了口气,“但也不能全听,知道吗?”
  钟临琛有些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为什么?”
  “比起你大哥,你的优点在于能听得进去话。”
  “可优点有时候也会成为缺点,毕竟作为一个公司的负责人,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判断,不能总是被外人左右想法。”
  许是还在病中,钟士承的声音不似从前那般刚硬,反而带了些许父亲的柔软。
  在钟临琛的印象里,他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每一次与他单独相处时,他不是训斥就是拿他与钟明诀比较。
  像现在这样耐心温和地指导自己,夸奖自己,几乎从未有过。
  “我会记住的。”
  话题告一段落,钟士承望着眼前这个儿子,陷入了某个思绪。
  玻璃窗外的光打在他的背影,让钟临琛看不清这眼神背后的含义。
  但他能感觉到,他的思绪,并不在自己身上。
  “爸。”
  他忽然开口,打断了父亲的出神。
  “嗯?”
  钟临琛舔了舔唇,搁在大腿侧面的手,攥紧了一小块布料。
  “大哥他…怎么没来公司了?”
  提起钟明诀,钟士承的视线再度游离,只是很快就被收了回来。
  “他需要休息。”
  听到这个回答,钟临琛嘴角抽动了下,喉咙也不自觉滚动了一圈。
  休息完了呢?还会回来吗?
  回来之后,他还能继续坐ceo的位置吗?
  太多太多的问题堵在钟临琛心头,可他却只能望着地毯上的花纹,什么也问不出口。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过去了。”
  “好。”
  钟临琛站起身,搀扶着父亲从书房去坐电梯。
  来到一楼,除了钟明诀,钟家的人都已经在客厅聚集等候。
  “刚刚文楷打电话过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佘少娴问。
  “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六点半。”
  钟士承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走吧。”
  一家人离开钟宅,往庭院外走,钟念玺特意放慢了步子,与满脸失神的钟临琛同步。
  “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是爸跟你说什么了?”
  钟临琛看了她一眼,又撇回头,“没什么,只是问了些公司里的事情。”
  “那你问了钟明诀的事情吗?”
  “问了,他说他需要休息。”
  “休息?他干什么了就要休息,休息完之后还回来吗?”
  面对姐姐一连串的追问,钟临琛心里颇有些烦躁,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我哪知道他怎么了,爸什么也没和我说,你别问我了。”
  说完,他便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看着弟弟的背影,钟念玺眉头紧拧。
  自从爸说要钟临琛接任ceo后,她就发现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明明以前对这个位置这么渴望,可现在得到了,反倒像变成了个会发散郁气的负重包,压在他身上,没了往日的精神气。
  不只是他,连爸也一样,浑身都蒙着一层灰色的阴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不通,钟念玺只好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我让文楷给明诀打电话了,他们俩小时候一起长大,说不定他说了之后明诀就会来的。”
  佘少娴说完,钟士承并没有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也不知听没听见她说的话。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他最近的状态不难看出,父子俩又闹矛盾了。
  但这次的矛盾,显然和以前不同。
  以前他们俩吵架,钟士承会生气,会愤怒。
  现在却仿佛丢了所有生气,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可细细观察下来,佘少娴却看出,这潭水在日复一日地流逝。
  至于从何处流逝,她追溯不到源头。
  或许有一天,水面掀起漩涡,答案就会显露。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刻,这潭水,离干涸也就不远了。
  钟文楷的婚礼在一座庄园里举行,庄园外的草坪上,摆放着一面千万支白粉色香槟玫瑰簇拥成花墙。
  几人在花墙边下了车,穿过百米长的鲜花拱门廊道,进入庄园。
  见钟家的人出现,来往宾客一一上前想要同钟士承打招呼,但都被钟家其余人给应付了过去。
  他们看得出来,他现在不是很想与人应酬。
  只是这来往的人里有许多知名媒体,这让钟士承不得不扬起笑脸,免得抓到什么表情被他们大做文章。
  “文楷怎么今天请了这么多媒体来?”
  他觉得奇怪,便问旁边的佘少娴。
  “我也不太清楚,”她小声说,“我之前看了宾客名单,也没看到有这么些人。”
  钟士承深吸了口气,感觉有些不妙,但也没再说什么。
  走进主宴会厅,挑高的穹顶垂挂着水晶吊灯,手工打磨的万颗水晶,将烛光散落在象牙色的真丝地毯上。
  一步一步,带起片片破碎的,璀璨的金。
  收到钟家人来的消息,钟文楷赶忙回到了主厅,“舅舅,佘阿姨,你们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戗驳领黑西装,黑色面料在灯下泛着淡淡光泽,双排六粒银质纽扣规整排列,暗纹提花在举手投足时若隐若现,搭配领结上的碎钻胸针,整个人看起来贵气十足。
  钟士承将他上下看了一遍,而后苍老的脸上,多了一丝欣慰。
  “文楷,恭喜你,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和你阿姨以后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谢谢舅舅,”钟文楷笑了笑,“也谢谢您和阿姨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会好好记得这份情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妈妈是我亲姐姐,你又是她唯一的孩子,照顾你是应该的。”
  “文楷哥,新婚快乐。”
  钟念玺也适时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