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西方航空】尊敬的旅客,很抱歉的告诉你,你所乘坐的飞机sh2599航班取消航班,因暴雨天气导致航班取消为你带来生活的不便,我们很抱歉。
  您可以申请改签或者取消航班,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拨打以下电话:24834864。
  祝你生活愉快,谢谢。
  苏归屿用舌头顶着上颚,脸色凝重。
  又是这样?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痛意,很快,又被理智给占了上风。
  跳绿灯时,苏归屿果断左转,改变了原先的路线。
  这一次,不管怎样他都要赶上。
  美国洛杉矶第三人民医院。
  姜禾脸色惨白,双唇无色,她双目瞪圆,盯着纯白的天花板,愣神。
  景平没有遇上暴雨天,姜止比苏归屿先一步见到姜禾。
  他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热茶:躺一整天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姜禾睡的板正,右手放在被子外,打着点滴,有点冰冷。
  她像是没有听见姜止的话,嘴唇压平,眼睛依旧盯着那处,一动不动,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
  姜止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无言拿起一个枕头垫在她的后脑勺处。随后,找来一根吸管,放在姜禾嘴边。
  她张了张嘴,配合着。
  但行为上依然是个木头人,不动不言,没有精神气。
  她刚给我打电话了,说要来看你。
  提到她不动如山的姜禾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拒绝了,我不想她再影响你。
  她没回答,眼神却恢复如初。
  姜止枕头拿走,让她重新躺好:爸爸妈妈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为难自己。
  一直不语的姜禾动了动干燥的唇瓣,声音沙哑:可他们会出事,确确实实是因为我。
  姜止:不是
  有些话她说的也没有错,是我的懦弱才造成那样的局面。
  我当年要是能勇敢一点,哪怕就是一点点,他们也不离开我。
  小禾,你现在就很勇敢。姜止蹙眉,眼底的情绪全部揉捏在一处,你看,现在的你会因为他们对你的攻击而回击;会因为他们插手你的生活而说不;会因为他们给你带来的不适而反抗。
  这若是换成以前的你,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那是因为我知道痛了。姜禾左手支起身子,看向他,平静无神的眼眸出现了微波的情绪,我就是如此的犯贱。
  刀口没有插向自己胸口的时候,总觉得是无所谓,只有真正的感受到了痛,我才能明白。
  所有的遗憾,所有的悲剧,所有的痛苦来源,都是因为我。
  她眼中的情绪愈发扩大,眼尾微微泛红,但语气平静自如,就像是在描述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因为我懦弱,因为我无能,更因为我贱。
  不是的,小禾,你很好。姜止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略微激动,性格有一部分是天生的,但它可以受到后天的影响。
  你之所以会是这样的性格,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正确的引导你,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止盯着她,唇瓣惨抖:所以,要较真起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错。
  他作为哥哥没有在爸妈去世后,照顾好妹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进医院,受病痛折磨。
  他作为姜家的掌权人,没有调理好家里的关系,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去欺负她。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是害死爸妈,我罪魁祸首。
  姜禾撇开他的手,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看:这两日,我梦到爸爸妈妈了,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梦到他们了。
  我本想跟爸妈讲讲我有多想他们,多想他们她哽咽着,可我听见他们在责备我,在辱骂我,甚至在厌恶我。
  哥,你说爸妈是不是也在怪我,怪我害死了他们。
  不是的,你只是生病了,精神恍惚,出现的错觉。爸妈他们是爱你的,不管你做什么,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不会怪你。
  姜禾无声哭泣:可是我吃药了,为什么吃完药还会梦到。
  不是说吃了药就能变好吗?为什么我没有变好。
  你说爸妈是不是都是打心底里恨我。
  姜止:不
  对,爸妈恨我,我这样子的人没有人会不恨我。姜禾自言自语着。
  突然,她右手指着天花板,大笑着:哥你看!爸妈在这呢,你看见了吗?
  姜止随声瞧去,只见透明的输液管里,被一片血红替代。
  姜止连忙拦着姜禾的动作,将她的右手压平:别动。
  姜禾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从大笑渐渐的变成大哭,眼泪一颗颗地砸在被子上。
  她嘴上还不停的嘟囔着:爸妈,都是我的错,你们骂我,打我,都可以能不能别恨我。
  姜止知道她又犯病了,大声喊着:小禾,你冷静点,都是假的。
  这里没有人,只有你和我。
  不是的,爸妈就在这,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爸妈说后悔生我,也后悔没在襁褓里就掐死我。她哭着说,果然,我是祸害。
  我是祸害,我是祸害。
  她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就这样,姜止以为她不会停止时。
  突然,她胡乱动着,挣脱开姜止的束缚,一把扯掉手背的针管,光脚下床,往外跑。
  对,只要我死了,爸妈就不会再这样说我了。
  我要死,现在就要死。
  小禾,你冷静点,我求你冷静点。姜止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她,拉着她的手腕,重新把她禁锢在病床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姜禾大声喊着,姜止,你放开我,我要去死。
  我要死,现在立刻马上死。
  姜止蹙眉,他实在没办法控制这样的姜禾。
  他按下救护按钮,叫护士给姜禾打了镇定针,才放下心来。
  他望着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血色的姜禾。
  心就止不住的痛。
  姜止双眼含泪,小声地说:小禾儿,答应哥哥,好好的活着,好嘛?
  病床上的人没有声音,回答他的只有一串平稳的呼吸。
  你不说话,哥就当你答应了。
  这边苏归屿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赶来。
  他站在住院部楼下给姜止打电话,姜止收到他的电话,去楼下见他。
  姜禾呢?她现在怎么样?快带我去见见他?
  苏归屿一路上满脑子都是姜禾躺在床上的模样。
  他快疯了,快被自己逼疯了。
  他不敢去想姜禾现在是怎么模样的,也不敢去想他见到姜禾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模样。
  姜止淡淡地回答,可眉眼间的疲惫却没有逃过苏归屿的眼神:刚打了针,现在睡着了。
  怎么了,为什么要打针,是病情严重了吧。苏归屿眉头紧蹙,催促着,快带我上去看看。
  姜止没理会他的后半句:还好,就是情绪有点激动。
  苏归屿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冷静下来:姜止哥,快带我上去见她,我今天见不到她我不安心。
  姜止背过去,不去看他:你先回去吧,小禾不想见你。
  在她恢复理智的时候,就跟姜止提了。
  她这个样子不想被苏归屿看见。
  不,我不会走的。苏归屿态度坚决,她这样我不可能不待在她的身边。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便一间间找。
  怕被当成闹事者,他今也一定要见到她。
  说着,他就要往住院部里走。
  她情绪不好,你还想刺激她吗?
  苏归屿脚步顿了顿,回头:我很担心她。
  苏归屿垂头,乞求着:姜止哥,我就偷偷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上和暴雨,他没法坐飞机,坐高铁
  他就坐大巴,硬生生坐了十几个小时,从北方来到南方,换飞机。
  跋山涉水,不过就是想见她一面,想见见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看完,我就走,决定不打扰她。
  苏归屿双肩拉耸,平日里挺直的腰板也弯垂了下来。他眼底一片乌黑,下巴处有着零零碎碎青色,整个人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