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本想过完生日,搬回青云街后再去学校宿舍找吴秋红问问,但现在秦氏的大老板就在面前,便想打听一下。
  秦樾帮她关上车门,闻言,颔首点头,“记得,她前天入职了。”
  听见他的话,宋时溪难免有些惊讶,其实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能从秦樾口中听到答案,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才开口询问,毕竟他日理万机,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能记得有这么一件事都不错了,可是他却能立马回答出来情况,甚至就连吴秋红什么时候入职的都知道。
  或许是看出她的惊讶,秦樾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开口道:“跟你有关的事情,忘不了。”
  他的嗓音悠闲散漫,透着股漫不经心,可是有案例在先,她根本没办法将其视为开玩笑,耳尖爬上一丝红晕,她轻咳一声,磕磕巴巴地转移话题,“不是说有好吃的吗?快进去吧。”
  说完,率先迈步朝着里面走去。
  秦樾垂眸轻笑一声,然后三两步追上她。
  两人容貌出众,刚出现在店门口就吸引了不少视线,但可惜他们刚出现没多久,就被服务员引向了包间方向,想多看几眼都没有机会。
  这是一家颇具江南风味的店,店内装潢十分有格调,将青石板路,小桥流水,杨柳依依,古朴家具等特色一一搬了进来,穿过游廊,仿佛踏入了一幅水墨画卷。
  再往里走,就能看见湖水中央修建了一座楼阁,窗户大开,里面穿着整齐的厨师正在为顾客准备菜肴,各种新鲜的食材摆在案桌上,配上精湛的刀工,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就算在后世,也很少看见这么有品味的餐厅,更何况现在是八十年代。
  宋时溪看了一圈,不禁感叹了一句不管在什么年代,都存在着贫富差距,并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这里从老板到服务员都是平南省人,等会儿你可以尝尝味道正不正宗。”
  耳旁传来秦樾低沉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宋时溪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他,秦樾个子高,屋檐边上挂着的风铃是不是拂过他的肩头,发出清脆的响声,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巧能瞧见他优越的侧脸,俊逸非凡。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樾的用意。
  原主和她都是平南省的人,而京市和平南省隔了千里,要在这儿吃上正宗的平南省菜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特意选在她生日这天带她来这里吃饭,属实是有心了。
  心尖漫上一股酸涩又甜蜜的感觉,长睫颤了又颤,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这位同志也是平南省的?您的普通话好标准,我都没听出来。”服务员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同志,听见他们的对话,没忍住多嘴笑着说了一句。
  宋时溪点点头,“是啊。”
  两人顺势聊起来。
  秦樾看着她带笑的眉眼,觉得带她来这儿来对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唇角也跟着往上扬起,只是转瞬又想起一件事,脚步顿了顿。
  普通话很标准?的确,她毫无任何前后鼻音不分的痕迹,不带方言习惯,吐字清晰,字正腔圆,跟专业的主持人也没什么区别。
  当时她在五一晚会上表演时,他就更深层次地体会过。
  但他怎么记得之前在深市时听郑慧兰在电话里抱怨过宋时溪刚被接来秦家的时候连普通话都不怎么会说?是他记错了,还是……
  秦樾蹙起眉头,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不由扶额揉了揉额角。
  他们的包间临水,坐在窗边能将餐厅内的大部分的美景尽收眼底,屋内燃着淡淡的香,清新淡雅,屋内的温度也比外面凉快不少,宋时溪一进去就不想挪动脚步了。
  “想吃什么?”
  秦樾拿个菜单的功夫,就发现她趴在窗户上,正在拿桌上的鱼食逗鱼,面对他的询问也只是懒洋洋地摆摆手,连头都没有回。
  “就招牌菜吧,我什么都想吃。”
  闻言,秦樾将菜单还给服务员,让她出去,然后起身走到她旁边,俯身将她困在窗户和自己中间,眼睫下垂,盯着她白皙瘦削的侧脸,低声询问道:“想不想喝茶?”
  宋时溪只觉得一个大火炉靠了过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往里靠了靠,但她挪一寸,他就靠近一尺,让人哭笑不得。
  “喝。”
  她一边回答,一边侧头扬起下巴看向他,幽幽道:“这是在外面,秦总能不能收敛点儿?”
  秦总两个字从她嘴里念出来,颇有些揶揄的味道,秦樾却觉得受用得很,眸中添了几分笑意,高挺的鼻梁差点儿擦过她的,薄唇翘起,“好。”
  话音落下,倒是十分自觉地主动起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拉远,宋时溪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余光朝着他瞥去,就瞧见他正在清洗自己的手和桌上的茶具,像是要亲手给她泡茶的样子。
  这样一来,宋时溪没了逗鱼的心思,放下鱼食,坐直身子,用一旁刚才服务员拿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聚精会神地看着秦樾动作。
  他的手生得很漂亮,掌背稍宽,骨节分明,指腹握住水壶,手腕微压,用煮沸的沸水将茶具全都烫洗一遍,然后将茶叶置入茶壶当中,摇香,洗茶。
  水流三起三落,干净利落,行云流水,热水轻轻注入茶壶,将碧绿茶叶轻轻搅动,舒展,没一会儿雾气伴随着茶香袅袅升起,极为赏心悦目。
  “尝尝?”
  最后,他抬手将一杯清茶放在她面前的木桌上。
  宋时溪没想到秦樾还会这么风雅的事情,眸光闪了闪,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然后才拿起茶杯,抿下一口茶,淡淡的苦涩散开,余留下一股清香。
  “香气鲜浓持久,回味甘爽,不错。”
  她自认是个俗人,喝不出好坏来,但是上辈子因为工作需要,谈合作时也喝过不少茶,夸赞的话自然信手拈来。
  比起味道,她更好奇秦樾怎么会泡茶,这么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
  她的话术太过敷衍客套,秦樾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轻抿茶水,掩下唇边的笑意,喉结滚动,回答道:“几年前为了讨好一位客户学的。”
  闻言,宋时溪喝茶的动作一顿,她没想到秦樾这么实诚,直接就把实情给说了出来,同时也有些惊讶他这样的出身,以及矜贵冷冽的性子居然也会去讨好人,难道不是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儿?
  可是转念又想到书中写他靠自己白手起家,吃过的苦怕是外人无法得知。
  这一部分被作者一笔带过,但却是他真真切切的经历。
  在这一刻,在她心中他仿佛才有了实质,不只是单纯的书中人物。
  *
  秦樾选的店还是没让宋时溪失望,每一道菜都十分地道,极具平南风味。
  宋时溪吃得很满足,等从餐厅出来,感觉肚皮都圆滚了不少,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带妆了一整天,宋时溪只想赶紧回去卸妆睡觉。
  这个年代大家睡得都早,整个秦家鸦雀无声,宋时溪放轻上楼的脚步,还拉着秦樾一起做“贼”,后者一脸不悦,但是见她坚持,也只能顺从。
  等到了三楼,他才轻启薄唇,声音有些冷,“我们又不是偷情,没那么见不得人。”
  “怎么就不算了?”
  宋时溪看着他臭着一张俊脸,不由感到好笑,双手背在身后,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两步,勾唇脆生生喊道:“哥。”
  三楼没有开灯,全靠月光取亮,昏暗的光线下,也遮掩不住她卓越的风姿,小脸白嫩,香腮粉唇,故意扬高的尾调轻而易举击碎他冷峻的表情,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我可是你妹妹啊……”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招惹他,但是秦樾还是中了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作痛,一种羞臊和心虚的感觉从胸口浮现出来,顺着血液向四肢百骸蔓延,就好像他真的突破了底线,与畜生无疑。
  “胡说什么?”秦樾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抱进怀里,严肃地纠正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了。”
  听出他不同寻常的坚定态度,宋时溪眨眨眼睛,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年代的人都偏向保守正经,就算秦樾见过各种大风大浪,接受过新思想,也改变不了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守礼。
  像是类似于乱那什么伦,他是绝对接受不了的,尤其是他还有亲妹妹。
  于是宋时溪立马顺坡下驴,乖巧地点点头,想了想,还是为自己据理力争,“可是我还是想暂时瞒着伯父他们。”
  “不行。”秦樾眉头蹙得越发紧,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
  宋时溪被他一噎,然后立马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晃了晃,刻意咬着舌尖,放软声音撒娇道:“人家今天才跟伯母他们说想好好读书,不想再相亲了,转头就告诉他们跟你好上了,他们会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