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阿柠见她突然这么凶,只好道:“谁让你这么懂呢,我只是猜猜。”
  瑞香:“这种话是乱猜的吗?”
  阿柠:“可你先这么猜我的,我本来不懂,是你——”
  瑞香:“好了好了,我不想理你了。”
  她踱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完全不想理会阿柠。
  正看着,她却见外面有宫娥匆匆行来,瑞香顿时精神起来,连忙摆好姿态。
  宫娥进来后,却是提起,需要一位医女前往前殿。
  那宫娥看着瑞香和阿柠:“需要一个细致的。”
  瑞香上前,温婉一笑,道:“这位姐姐,还是我去吧。”
  说着,她看了阿柠一眼:“她年纪小一些,怕经不住事。”
  宫娥点头:“既如此,跟我过来吧。”
  瑞香喜不自禁,不过勉强收敛了,跟随宫娥前往前殿。
  瑞香走了后,阿柠一个人留在那里,实在是百无聊赖,便胡乱看着一旁屏风上的绣图,不过图个打发时间。
  这么看着间,她渐渐有些困乏,开始打盹。
  可是这房中竟无一处可坐,她只能硬撑着站着,但站着太累了。
  就在这时,一个宫娥进来了,见她困得里厉害,道:“你可以躺在那里歇一会。”
  阿柠惊讶:“可以吗?”
  宫娥点头,之后似乎有什么事,便出去了。
  阿柠越来越困,几乎睁不开眼了,便挪了挪身子,就势倒在榻上。
  倒下的那一刻,她再也撑不住,瞬间沉入梦乡。
  就在帷幔的后方,一双锐长而幽深的眼睛自始至终锁在阿柠身上。
  在她终于躺在榻上入睡后,他才自帷幔后走出。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阁楼的窗棂半开着,秋日的阳光洒在琼楼玉宇间,绸缎的褥单干净柔软,散发着隐隐的沉香气息,躺在榻上的小医女,她修长的睫毛轻垂下来,莹白的肌肤如雪一般。
  因为熟睡的缘故,小巧透粉的鼻翼在轻轻扇动着。
  元熙帝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熟睡的小医女,良久后,终于伸出手,让自己的指尖试探着触碰她的面颊。
  她生得略显丰润,肌肤清透白皙,指尖触碰到时,便觉细腻,还没怎么用力,那雪白肌肤便轻陷。
  他放开,那肌肤便轻轻弹回。
  年轻鲜润的面庞,仿佛稍微一用力便能掐出水来。
  元熙帝俯瞰着这小医女,眸底深暗犹如黑夜。
  一个比昔日阿凝更年轻,更健康,更鲜活的阿凝,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元熙帝悬在阿柠面庞上方的手指在颤抖。
  他害怕,怕眼前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能抱着的依然是冰冷的牌位。
  阿凝好狠心,丢下他走了。
  一定是怪他,怪他做错了许多事,怪他骗她,她才不管不顾地走了。
  元熙帝胸口划过一道尖锐的痛,他艰难地闭上眼睛,大口地喘着气。
  良久后,他终于平息下来,睁开眼,阴鸷的视线冰冷地盯着榻上的女子。
  他的指尖自小医女面庞上方轻轻划过,缓缓往下,捏住她的衣襟,缓慢地撕开。
  医女的青色褙子是柔软的绸料,他根本不需要费力气便扯开了,于是他便看到里面雪白的里衣。
  那里衣包裹住小医女丰润的躯体,凸显出曼妙傲人的线条,她其实并不胖,甚至可以说凹凸有致。
  元熙帝的指尖略一停顿后,终于掀开里衣,一层层地剥开。
  第31章 亲吻
  随着衣料被剥开, 元熙帝终于看到一片雪白。
  他乌沉沉的眸子盯着那里,看了好一会,才试探着伸出手。
  修长有力的指骨缓慢地拨开, 在炫目无暇的雪白深处, 是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是粉白花瓣接近花萼处的色泽, 很美。
  可是——
  这里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
  他的阿凝这里有一点红色的小痣。
  一阵阴风吹到元熙帝的心里,他的心里便只有冬日的萧冷,对于眼前女色可能的遐想和贪婪全都荡然无存。
  没有人可以代替阿凝,没有红色小痣的女人不是阿凝。
  元熙帝苦涩而僵硬地品味着这个事实, 只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
  他颓然地放开了她,起身, 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这不是阿凝,只是一个和阿凝很相似的女子罢了。
  阿凝死了, 他却在这里对着一个小医女幻想她吗?
  一个人死了就意味着再也不会回来,他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元熙帝行至殿门前, 停顿下脚步, 有些无力地扶住一旁的门。
  其实这时候连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都太艰难了, 什么都不想去想。
  秋日的暖阳洒在他身上,他茫然地抬起头, 空洞的目光望着远方。
  如锦的晚霞为这宏伟的重重宫殿镀上一层暖橙色,见证过皇室多少风起云涌的古老城墙静静地伫立在暮色中。
  天要黑了,他将迎接又一个苦苦挣扎的不寐之夜。
  阿凝死了,她让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人世间。
  若不是她临终前的嘱咐,为了一双儿女, 他又怎么会忍受着一日日的煎熬?
  每一处喘息都是艰难的痛,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他颓然地垂下长睫,迈步,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呓语。
  很轻,轻到仿若不存在,但他听到了。
  他还辨别出模糊的语调,她说:“无隅……”
  元熙帝身形一僵,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之后他陡然转身,风一般扑入殿中,来到龙榻旁。
  可她舔了舔唇,满足地动了动身子,继续睡去了。
  她双唇紧闭,仿佛再也不会说话的样子!
  元熙帝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俯首,阴鸷地盯着她,命道:“说话。”
  然而睡梦中的小医女却只是抗议地蹙眉,挣扎。
  元熙帝眼底血红,厉声道:“你不说,朕便掐死你。”
  说着,他有力的指骨扼住她的颈子。
  那颈子倒是颇为纤细修长的,白皙的肌肤下是细薄的淡青色血管。
  他喘着气,盯着那里血脉的流动,心想,只要一用力,她就会死了。
  其实死了便死了。
  只是一个像她的小医女而已。
  可小医女像她。
  他在暗无天日中苦苦挣扎了十年,三千多个日夜,都不曾得到过一丝安慰。
  他是一具活着的死人。
  可现在,这个小医女让他感觉到了血脉在流动,心脉在跳动,他仿佛再次恢复了渴望。
  他握扣着她的颈子,悬在她上方,黑眸眯起,对着睡梦中的她再次威胁:“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你在唤我的名字吗?你是我的阿凝吗?你说话!说话!”
  或许是他的逼迫,她的唇蠕动了下,似乎发出声音来,但太过模糊了,他听不清。
  他低低地弯下腰,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她的唇边,试图辨认那模糊的音调。
  他闭着眼,专注地聆听着。
  却就在这时,他感觉一片温热湿润的触感突然袭击了自己耳朵。
  猝不及防间,元熙帝血液瞬间涌到了耳朵处。
  他震惊,错愕,不敢置信,这小医女胆大包天竟敢咬他?
  戾气横生,他顿时想掐死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就在下一刻,他又觉自己的耳珠被人含住,轻轻吸着,陌生而熟悉的酥麻如电流一般窜遍他的全身。
  一瞬间,煞气散开,他愣在那里。
  她在亲着自己,就像阿凝往日亲着自己一般。
  他屏住呼吸,,脸红耳赤地感受着自己的脆弱和渴望。
  他的心底都是阴暗,他望着太阳时恶劣地想着要把太阳涂黑,要让这世间永远隐在暗黑中。
  可只要阿凝对他笑笑,抱住他,亲他,他便觉世上一切都是好的,连路边的一块朽木都焕发出勃勃生机。
  只有阿凝可以做到,他在阿凝面前毫无抵抗力。
  所以她便是阿凝,是不是?
  因为她唤他无隅啊……
  他虽生在皇家,可母亲却只是身份卑微的宫婢,因当时无人做主,诸般规矩早就废弃,他母亲怀胎十月,待到临产时,太后特意问起来,母亲才得了一个才人的诰命,才成为先帝名正言顺的后宫眷属。
  但先帝不喜他母亲出身卑微,也不喜偶尔临幸才有了的他,是以自小,母亲日子过得很苦,他也很苦,甚至饥寒交迫,连寻常宫人都不如。
  若不是康公公和昔日尚为寻常宫妃的明太妃好心,暗中周济,只怕他们母子早已冻死饿死。
  不过即使如此,母亲还是在他七岁时没了,他孤零零地活着,十岁时他才得到自己的训名为秉璋,十五岁行冠礼得字如渊,对于这些他都很陌生,是他在世人面前套上的一层壳。
  十六岁成亲,如愿以偿娶到了阿凝,阿凝搂着他,百般喜欢,又为他取小字无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