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见礼之后,沈昭雪开口说道:“这掬水小院是侯爷的地方,小女叨扰多日,却从未谢过侯爷,还请侯爷恕罪。”
  易衡觉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和沈昭雪保持着距离,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是疏离的很:“这院子如今是叶珑的,姑娘要谢,谢她便是了。”
  兜帽下,沈昭雪的笑容一滞。
  还真是不为所动啊。
  “侯爷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
  “不过我素日里听闻,侯爷喜欢折扇,我那里有一把龙骨扇。”
  “侯爷若是不嫌弃的话,便收下吧。”
  龙骨扇实则是用鲸骨所制,质地坚硬,并不常见,扇坠更是会用夜明珠点缀,夜里散发这淡淡幽光,便是在宫里,也算的上是稀罕物件。
  然而易衡觉拒绝的不留余地:“无功不受禄,此等贵重物品,沈姑娘还是自个留着吧。”
  “侯爷……”
  “我见沈姑娘气色不错,想来是近日里调养的不错。”
  没等沈昭雪话说完,易衡觉就兀自的打断道:“听闻令尊不日也要回京了,等沈姑娘身子好了,也好父女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说罢,易衡觉微微颔首就转身重新折返回院子里去了。
  沈昭雪掀开了兜帽,看着那个背影。
  “这定业候,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先前入宫的时候沈昭雪便知道他是个人物,方才那话明面上是祝她早日康复,实际上是在下逐客令。
  意思是她身子好了就快快回家去。
  “小姐,这定业候密不透风的,瞧着是对小姐您没半点心思,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啊?”
  绿蕊不免的担忧起来:“奴婢今日可是听到了消息,说陆大夫已经研制出解药了,最迟明日也会给小姐您的。”
  到时候,二人可就没有理由再在这侯府待下去了。
  沈昭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恬静,淡淡道:“不着急,我身子孱弱,便是吃了解药,好的也没那么快。”
  “我阿娘曾经说了,只要是男人,便都是一个样子。”
  “甭管他皮囊生的再好,平日在外面又是如何的持重,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回事。”
  “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不论是像她爹那样的眼里只有钱的商人,还是易衡觉这样名声在外的翩翩君子。
  对沈昭雪来说,是没什么分别的。
  见到易衡觉回来,叶珑会心一笑,重新给他做起茶来。
  “因沈姑娘体寒,方才没拿出你喜欢的玉观音出来。”
  “你当心些沈昭雪。”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看易衡觉发觉叶珑并无半分的诧异,反倒是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狡黠的像是一只小狐狸:“要我看,该当心的是侯爷吧。”
  见叶珑这番反应,易衡觉心里就清楚了,叶珑已然是发觉有不妥了。
  “今日叶家的上门来闹事,怕是不会干休的。”掬水小院的事情,从来都是瞒不过易衡觉的。
  “他们当初为了能入关,不惜卖女儿保平安,如今知道我的事情,上赶着来攀亲戚。”
  能做出这些事情,叶珑可是一点都不奇怪:“你不必担心,我有法子让他们死心的。”
  反正她现在靠山这么多,随便挑一个出来狐假虎威,就能够镇住叶家了。
  “听闻北夏要来提亲,那个摄政王似乎也会随行,若真是如此的话,便能知晓太子殿下的近况了。”
  北夏提亲?叶珑对这件事倒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追问道:“北夏那个太子要提亲?”
  “正是。”
  “那论身份地位,岂不是要安乐公主……”
  易衡觉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皇后娘娘近日也在给安乐公主议亲,若是不成的话,这和亲的担子只怕是会落在安乐公主的身上。”
  “可皇帝不是最宠爱安乐的吗,怎么舍得将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皇帝爱女,可更爱他座下的江山。”
  叶珑拧眉,顿时有些难过起来。
  心思缜密的易衡觉试探性的问道:“公主殿下可是看上了彦津?”
  叶珑重重的点头。
  一梦书寓出事之前,安乐时常来寻叶珑游玩,每每都带着许彦津,原本是为了保护几人的安慰,可是易衡觉无意中撞见过几次,安乐同许彦津说话的神情与旁人不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彦津那个木头脑袋看不出来,可易衡觉看出了安乐眼中的思慕之情。
  “此事,很难。”
  “且不说许彦津情窦未开,不知公主的心意,就算二人是两情相悦,这身份太过悬殊。”
  易衡觉的话,叶珑何尝不知。
  易衡觉同她之间尚且有这么多艰难险阻,更何况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安乐公主。
  “等霜儿回来,让她算一算想想法子才是。”
  叶珑如此操心旁人的事情,易衡觉颇为不满的道:“倒没见你对我二人的事情,如此上心过。”
  叶珑抬眸,同他对视了两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第219章 菡萏离京
  “侯爷今日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安乐公主殿下的。”易衡觉答的是理直气壮的,没有丝毫的犹豫,愈发衬的叶珑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这场没头没尾的醋意是在洛禽霜和李伏昆的吵吵闹闹的声音中打断的。
  听到了二人的声音,叶珑叫丫鬟把菜给端了上来。
  不等叶珑去问二人又为何起了争执,洛禽霜就巴巴的自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珑姐你来评评理。”
  “我同门多年的小师弟,就如同我的亲生弟弟一般,如今要离开,临行前抱了一下我,又能如何,他却非说我!”洛禽霜气鼓鼓的落座。
  见到李伏昆也进了院子,立刻将头偏了过去。
  “小霜儿,你讲讲道理,男女授受不亲,是你师弟又如何,终究不是亲的,怎么能抱在一起?”
  叶珑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易衡觉,悠悠开口道:“看来今日,这掬水小院是打翻了醋缸啊。
  “是吗,本侯可没闻到。”装模作样的易衡觉继续品茶。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今夜有什么好吃的菜啊?”
  “小霜儿,你还没同我讲清楚呢。”
  “我不想同你讲话。”
  叶珑按了按太阳穴,这二人要是日日都这样吵,她的脑袋可是消受不起。
  得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人暂时性哑巴的法子。
  不等叶珑深思,这菜一端上了,洛禽霜就没了同李伏昆争吵的心思。
  只顾着埋头吃菜了。
  一梦书寓的案子终于结了。
  原本身为苦主的菡萏,是状告书寓强买强卖的,可后来牵扯事情实在太多,加上有金吾卫查案,自然是紧着大头,反倒是将她的案子给耽搁下来,这一来二去的,过了小半个月才结案。
  这案子一结,姐弟俩就要离开京城了。
  约定好了几人在东兴楼给她践行。
  易衡觉因为有公务在身没工夫,连带着李伏昆都没来。
  倒是叫了许彦津来。
  桌上的菜色齐全,叶珑率先举杯:“侯爷今日有事没来,叫我代酒,好好的谢过菡萏姑娘。”
  “这说的是哪里话,若不是二位姑娘和侯爷,我怕是早就死了,也不会和弟弟从那虎狼窝里全身而退,这酒合该我们姐弟敬你们才是。”
  “那就索性大家一饮而尽。”洛禽霜举杯加入了行列之中。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就跟着打开了。
  “菡萏姑娘,你的戏唱的这样好,如今你个黑心肠的师父也已经坐罪被送进大牢里面了,何不留在南曲班子继续唱戏啊?”洛禽霜难掩惋惜之情。
  菡萏苦笑一声:“我虽说打赢了这场官司,可是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我那个好师父终究也只是坐几年牢,终归是要放出来的。”
  说着,菡萏摸了摸未同的脑袋:“与其在京城里待着,倒不如去别的地方,另闯出一片天地来。”
  一梦书寓虽然关了,可叶珑也从易衡觉那里听说了,李国公的势力元气大损,却也不是全军覆没。
  只怕是记恨了菡萏,会伺机报复,因此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菡萏是今年的花魁,青楼女子对这个称号是争的头破血流,但是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本来唱戏的就是下九流,顶着花魁的名号,菡萏日后就是想要过普通人的日子都难。
  “那你姐弟二人有什么盘算?”
  “去姑苏。”
  姑苏?
  许彦津解释道:“姑苏是我家老夫人的老家。”
  “侯爷仁心,在姑苏替我寻了个营生,虽说还是个戏班子,但是底子清白,没有这里的那些个污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