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正想到这里,一个外卖员打扮的男人急匆匆走来,手上抱一只纸箱,体积挺大:“你的。”
  他丢下纸箱就走,也不找他们签收。
  谢时依奇怪,以为是小谢点的。
  “什么啊?”小谢同样好奇,兴冲冲放下筷子去拆。
  谁知盒盖一打开,拆出一条死狗。
  体形不小的中华田园犬一看就遭受了严酷折磨,血肉模糊,四肢七零八落,勉勉强强拼凑出一个狗身。
  谢时依“啊”地尖叫出声,吓得起身后退,双手颤抖,两根筷子落去了地上。
  小谢也是一愣,急急慌慌合上盖子。
  一张卡片飞出,他捡起来一瞧,上面是用鲜血写的:【到此为止。】
  狗狗惨死的画面冲击力太强,饶是谢时依在国外遭受过更为恐怖的威胁,一时半会也无法平复。
  那条狗,太像她刚刚记挂的大黄狗了。
  很多年没有见过那对狗母子,不清楚它们有着怎样的变化,但谢时依就是确定这是其中一条。
  这可是有心之人的死亡威胁,总不会随随便便找一只狗。
  思及此,谢时依激烈震荡的胸腔更加难以恢复,她双手攥握成拳,指甲掐入掌心,眼中爬上猩红。
  小谢抱走纸箱:“这个我来处理。”
  谢时依侧过眼:“你怎么处理?”
  “丢……”小谢卡壳一瞬,赶紧改口,“找地方埋了。”
  谢时依不放心,跟着一块儿去。
  两人买了一把铁铲,把车开到近郊,小谢抄起铲子,自告奋勇地挖坑,同时说:“你一边去。”
  谢时依心有余悸,的确没有胆量再看那条狗一眼。
  她愤懑又哀痛地站在一旁,视线飘忽,落都不敢往小谢那边落。
  可听见小谢丢了铁铲,把纸箱弄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约莫是挖好了坑,在开始掩埋了,谢时依又忍不住回头。
  谁知这一回头会注意到小谢怪异的一面。
  不清楚具体的原由,他没有连同纸箱一起掩埋小狗,而是把小狗零碎的尸体抱出来,逐一摆放进坑里。
  小狗身上全是淋漓鲜血,他一碰,十根手指无不染上血腥。
  小谢非但一点不介意,嘴角还不自觉地勾出弧度,侧脸肌肉诡异跳动几下,不太自然,双瞳灼灼,迸射痴狂的光。
  整个人显得格外兴奋。
  谢时依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这一幕。
  他这是……对血兴奋吗?
  顷刻间,谢时依仿若从炎炎盛夏跳进了数九严冬,遍体生寒。
  她刚好认识那么一个人,对鲜血有着远超常人的变态痴迷,越是见血越疯。
  正在这个档口,一通电话打进了谢时依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
  前面的小谢被惊扰,回过头
  望她。
  谢时依视线还粘在他身上,瞅见他已经变了神色,涌动在眼底的那股疯劲儿荡然无存。
  好似刚刚是她惊魂不定之下的错觉。
  “不接吗?”小谢困惑地问。
  谢时依这才收回目光,走出去几步再接:“喂。”
  “在哪里?”云祈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谢时依心神摇晃,憋不住用眼尾去扫近处的小谢,随口搪塞:“没在哪里。”
  “谢时依。”
  这一声又沉又闷,席卷不知名的浓烈情绪。
  谢时依还感觉这声音离得分外近,似乎不只是从听筒里面传出来的。
  她恍惚地举目四望,果然在斜对面,晚霞与星月融合交汇,最后一片昏沉光线中找见了云祈。
  她身后跟有保镖,他要确定她的位置,易如反掌。
  云祈身上依旧是应付工作的挺括正装,细边眼镜都没来得及摘,他放下手机,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跟前。
  小谢处理好了狗,拍拍手上的血污和灰尘站起来,挑眉揶揄:“祁总又来啦,真是悠闲啊。”
  “也是,大火还没有烧到龙王庙,还能逍遥几天。”
  云祈冷刀寒剑般凌厉的视线刮过他,一声不吭,直接上手拉走了谢时依。
  第79章 领带他的眼光变了?
  他力道之重,谢时依全无反抗余地,转瞬被带进了宾利。
  她的车则交给了后面的保镖。
  云祈扯好安全带,欲要启动车子时,谢时依从后视镜中注意到小谢定在原地,牵动嘴角,显露阴森弧度。
  她无端打了个寒颤,伸长脖子,从车窗往后面望。
  一只腕骨清晰的大手突然伸近,捏过她下颌,迫得她扭头回视。
  “谢时依。”云祈声线低沉干冷,瞳仁中的汪洋无声翻腾,滚滚情绪竞相上涌。
  他力道有些大,谢时依拧起眉头,仓皇解释:“我觉得小谢有古怪。”
  云祈虎口的气力收了一小半。
  谢时依趁机挣开,三言两语说了刚才捕捉到的异样。
  云祈本就怀疑小谢,没有流露一丝意外,只道:“你别管。”
  “我怎么可能不管?”谢时依一想到宋一就有些急,“万一他真的是宋一……”
  云祈投射在她身上的眸光一沉再沉,警告意味浓重。
  谢时依即刻闭上嘴巴,乖乖坐正身体。
  云祈启动宾利,将她送回小区,盯着她走进家门。
  谢时依关上防盗门,不知自己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凑上猫眼,惊觉云祈没有解开隔壁门锁,而是转身朝电梯走。
  谢时依错愕,下意识转开了门把手。
  房门吱呀作响,云祈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眉宇绕上狐疑。
  谢时依一时无措,支支吾吾:“那个,你还要出去吗?”
  云祈没隐瞒:“去找云海山。”
  谢时依面色微变。
  云祈言简意赅:“狗。”
  谢时依了然了,他既然能追到郊区,肯定已经知晓了死狗的事。
  谢时依难受地抿动嘴唇,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也问了出来:“真的是大黄狗母子中的一个吗?”
  涉及这个话题,云祈脸上同样蒙了一层厚重隐瞒,极轻地点点下颌,“狗妈妈,下午有人溜进救助中心偷走的,现在他们加班加点地安装更先进的防盗设备,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狗儿子好好的。”
  谢时依面色愈发沉重,眼帘低垂,强烈的自责攻上心头。
  大黄狗母子碰上她还真是倒霉,早年差点被袁明枝卖给来路不明的人,最后狗妈妈还不得善终。
  云祈走回她面前,垂落的指尖捻动两下,慢慢抬起,揉了揉她脑袋:“少瞎想,不是你一个人的原因。”
  谢时依迟缓地眨了眨眼,想明白他为什么急于赶去见云海山。
  那对狗母子何止和她有关系,和云祈也有。
  云海山不仅在威胁她,也在警告云祈。
  晋安雄和爱之家事件后,云海山知道了这个宝贝儿子并不像表面那么乖。
  “老实在家待着,不要乱跑。”云祈收回手,着重提醒。
  谢时依轻点脑袋,抬起眼说:“你晚点还要回来的吧?能不能说一声?”
  她没来由地担心,总怕云海山会再将他关起来:“在微信上。”
  “嗯,好。”云祈毫不犹豫地回。
  看着她退回防盗门,落好门锁,云祈才重新抬步。
  还是那片别墅区,还是那栋花园式别墅。
  云海山约莫猜出云祈今晚会回去,楼上楼下灯火通明。
  他打发佣人回屋,一个人气定神闲地坐于客厅沙发,品一壶普洱。
  云祈大步走近,坐到斜侧面的单人沙发。
  云海山弯起在岁月洪流中,不知不觉添了好几道褶皱的眼,浮出慈父笑容,如常打招呼:“大宝回来啦?”
  云祈面无表情,开门见山:“你想做什么,该冲着我来,不该冲她。”
  云海山用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仔细端详他,轻声一笑:“你像我,是个痴情的。”
  “你是吗?”云祈沉若死水的眼中陡然迸射冷光,森凉骇人,隐有决绝杀意。
  云海山当真痴情的话,会有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私生子?
  云祈后面详细查过,宋一是早产,理应比他小两个月。
  如此算来,云海山是在他妈妈孕期出轨。
  还有方玲玲,他妈妈去世后没多久,云海山可就和她搅和到了一块儿。
  “我是真的爱你妈妈,她可是我的初恋,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能有做生意的启动资金,全靠你妈妈的嫁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云海山眸色昏沉复杂,颇为感慨,“我现在经常会梦到她,梦到我们一家三口。”
  爱或许是真的,但扛不住诱惑,背叛也是真的。
  云祈绷紧薄唇,高耸的眉骨沉沉下压,一双眼睛狭长而锋利,强烈恨意抑制不住地汹涌:“梦到她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吗?”
  云海山和缓的面色忽地一变,严酷威压悄然弥散。
  倏然,他故作轻松地感叹:“大宝,过去几年,你一直在我面前装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