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谢时依没能完全倒下去,在大手的扶持下,慢吞吞坐正。
  她仰起脸蛋,睁大双眼,仔仔细细去看。
  她眸光模糊,依稀辨认出面前那张得天独厚的优越面庞和云祈一般无二。
  “你不是走了吗?”谢时依闪烁着混沌的大眼睛,一头雾水地问。
  云祈扫过茶几上歪倒的空酒杯,不想理会醉鬼。
  没说他只是去外面吹了会儿冷风,抽了一支烟。
  “白天”现在是他的地盘,每个服务员都是眼线,都会看好她。
  云祈不担心自己离开一段时间,她就会像当年一样遇上渣子,可没料到她自己不安分,会要酒喝。
  云祈居高临下俯看,见她脸蛋坨红,身体原地摇摆,不倒翁一样,约莫没剩下多少清明意识。
  他没让她再待在这里,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停在店外的宾利。
  刘艳他们几个还在舞池嗨的,他安排了其他司机等候。
  有司机把控方向盘,云祈和谢时依一块儿坐后排。
  讲不明白出于怎样的心理,他一经抱起她,便没再松开。
  双双处于宽敞的后排,云祈虬结的双臂仍然圈锢在她绵柔的腰身,把人放到自己腿上。
  他垂落视线,一瞬不瞬地瞧她。
  喝醉了的谢时依一开始很乖,依偎在他怀中,红晕浓郁的侧脸贴上他胸膛,双眸紧闭,睡过去了一般。
  没过多久,她双手不太老实,揪住他衬衫,脸蛋磨蹭上去,细细地嗅。
  单薄的衣料压根抵挡不住一点异动,她不动还好,她一动,云祈的感受格外明显。
  尤其是醉鬼还仗着意识不清,有恃无恐地蹭上他胸膛,碰过不该碰的。
  谢时依滚烫的脸颊再一次蹭到某个点,云祈收缩腹部,肌肉绷到了最紧。
  遍布全身的强烈燥热乱窜一通,齐齐涌向一处,湍急洪流似地冲击闸口。
  云祈伸手捏住她后脖颈,嗓音裹挟浓重低压,沉郁恐怖:“谢时依,你再乱来一个试试?”
  他没下重手,谢时依轻轻松松仰起脑袋,无辜地眨巴眼:“你抽烟了?”
  云祈微愣,讶异她居然还能闻得到。
  他先前在“白天”外面抽完,分明在夜风中散了挺久的味道。
  谢时依小声咕哝:“你以前不抽烟的。”
  云祈读书时确实不抽,并且较为反感刺激的烟草味,但这些年烦躁恼火,无处缓解的时候太多太多,偶尔也会来上一根。
  他低低呵了声:“你还记得我以前?”
  “我当然记得,我全部都记得!”
  像是为了自证,谢时依在他怀里挺了挺腰杆,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你不抽烟,你喜欢吃甜食,一点苦都不会碰,最喜欢的菜是蜜汁鸡翅,每次出去吃中餐都会点。”
  “你喜欢猫猫狗狗,喜欢做好人好事,成立了一个义工社。”
  “你篮球打得很厉害,喜欢穿红色为主的球衣。”
  “你喜欢骑机车,学校里面只有你骑得那么拉风。”
  “你还玩乐队,打架子鼓。”
  “台下好多人喊你唱歌,但你不唱,你只给我唱了,唱的是儿歌。”
  ……
  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没什么逻辑的叙述,云祈眼底的情绪越积越多,在滚滚风暴催使下,汇成最小,又最大的漩涡。
  他扯动唇角,溢出一声轻嗤,自嘲似的:“记我记得这么清楚,就是不能喜欢我,是吧?”
  谢时依张大眼睛望着他,很是茫然的样子,大概没听懂他在问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眼眶无声无息改了颜色,酸涩泪花汹涌而出。
  云祈由不得一惊。
  谢时依哭得毫无征兆,加速强烈,很快就泣不成声,难捱地耸动肩膀。
  云祈一时手足无措,一面去擦她不停外溢的泪珠,一面紧紧搂住她。
  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是他不配。
  回去的后半程,云祈近乎都在哄人,最后是谢时依哭累了,枕在他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抵达小区,云祈抱她上楼。
  站在两扇相邻的防盗门前,云祈知道隔壁那扇背后有人,加贝在谢时依家里,可以来开门。
  但他踟蹰须臾,将人抱进了自家那扇。
  第78章 包裹拉走了谢时依。
  隔天周六,天色大好,晴空万里。
  谢时依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挣脱,没有急于睁开眼睛,而是翻个身,整张脸埋入枕头,想再眯一会儿。
  然而她敏锐地嗅见枕头味道不对,怎么是一股清冷薄荷香?
  她用的香氛不是玫瑰吗?
  谢时依昂起脑袋,掀开眼皮,猝不及防瞅见一个深灰色的枕头。
  再一望四周,哪一样物品属于自己?
  谢时依登时打了一个激灵,弹簧似的从床上弹起来,赤脚站去床边地毯。
  她自上而下地审视自己的穿着,还是昨天那身,除了太阳穴有些胀痛,身上没有其他异常。
  就在她暗暗感叹幸好的时候,陡然发觉这个房间较为熟悉。
  谢时依惶恐的视线在房里来回扫射,确定这是云祈的卧室。
  她曾被他抓来
  过一回。
  顷刻间,一种更大的恐慌袭上心头,煎得她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她怎么来云祈家了?
  还睡了他的卧室?
  那他睡的哪里?
  谢时依绞尽脑汁地回顾,只想得起昨晚一言不合,云祈默不作声地一走了之,她闷闷灌了两大杯酒。
  之后的记忆便像是被那两杯酒泼了个一干二净,无论如何浮不出来。
  谢时依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在房里来回踱步,做了半天心理准备,依旧没能做好。
  偏在这个时候,房门传出两声不轻不重的叩击。
  谢时依吓得不轻,第一反应就是跑回床铺,躺下装睡。
  她说做就做,脑袋方才沾上枕头,扯起被子盖过整张脸,听见房门响起吱呀一声,随即是云祈低低的问话:“还没醒?”
  谢时依鸵鸟一样,躲在被子里面咬住牙关,纹丝不敢动。
  耳朵也久久没有再收到异响。
  整个房间安静如常,仿若刚刚那句男声纯属幻听。
  谢时依憋了两三分钟,忍不住扯开被角,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偷偷去瞧。
  这一瞧就瞧见房门敞开,云祈慵懒地倚靠门框,双手环抱在身前,好整以暇地看她。
  谢时依惊得三魂离了七魄,手忙脚乱拉起被子,又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
  云祈似乎笑了一声:“你想一直赖在我床上,也行。”
  揶揄完,他应该退了出去,接着传来了房门关动的声响。
  谢时依吃一堑,长一智,没有很快扯开被子。
  而是静静待了半天,在被子里面闷到坚持不住,才缓缓钻了出去。
  云祈的确走了,房门也合上了。
  谢时依坐起身,心有余悸地拍着起伏不定的胸膛。
  想到云祈那句意味深长的打趣,她脸蛋涨红,着急忙慌跑下了床。
  她找上整齐摆放在床边的拖鞋,深呼吸几大口,慢吞吞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这儿是云祈卧室,她总不能一直躲里面。
  谢时依缓步走出过道,站到客厅一找,高挺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开放式厨房。
  云祈系上一条围裙,从冰箱取出三枚鸡蛋,相继打入预热好的平底锅。
  听见脚步声,他撩起眼皮瞥她一下,旋即低头忙碌。
  谢时依双手攥上衣摆,无措地杵了片刻,走过去问:“我昨晚为什么会睡在你家?”
  不问清楚的话,她怕是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
  云祈专心致志煎鸡蛋,唯恐糊了一星半点一样:“我也想问你为什么非要来我家。”
  谢时依呆讷几秒,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我昨天喝醉了,闹着要来你家?”
  不用云祈回答,她立马驳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云祈快速抬了抬眼,分了一个眼神给她,“难不成你认为是我想带你回来的?”
  谢时依:“……”她也不这么认为。
  这肯定更加不可能。
  可她咬牙说出口的是:“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祈:“你拿出证据。”
  谢时依瞠目结舌。
  她都喝断片了,要是拿得出来证据,还用得着站在这里问他?
  说不过他,谢时依索性不说了,转身便走。
  她冲去防盗门前,拧动门把手,刚巧碰到门口来了人。
  是加贝。
  她抬起一只手,大概是准备按门铃。
  她应该是被云祈喊来的,也清楚谢时依昨晚睡在了这里,一见到她就嘿嘿笑得戏谑。
  加贝挤进来,还不放过她,推着她一块儿往里走:“姐姐是来迎接我的吗?”
  她特细致地带了谢时依的洗漱用品,在云祈的眼神示意下,轻松地拉她进卫生间,催着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