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小谢估计调查过她:“那可是晋安雄现在最宠的干女儿,外面都传晋安雄要把院长的位置交给她。”
  听见“干女儿”三个字,谢时依禁不住皱眉。
  她定睛想要看得更加清楚,斜侧方猝不及防响起:“什么人?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谢时依心脏猛然跳动,回头一望,是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
  小谢估计和她一样,都是用了不正规的手段进来,心头发虚,立马拽起她胳膊,撒腿快跑。
  外出采访被人追赶这种糟心事,谢时依在国外不是没有遇到过,也算是锻炼出了一些脚力。
  但盯上他们的保安明显不是随便套一件制服的花架子,两人训练有素,不断缩近双方间距。
  小谢感到不妙,狠狠推了谢时依一把:“你快走,我去对付他们。”
  话音未落,小谢毅然折返,抡起胳膊和两人扭打。
  谢时依慌张又忐忑,不放心他一个人,可扭头发现他身手不错,以一对二也没有落下风。
  她留下来的话,多半还会拖累他。
  是以,谢时依一咬牙,闷头往外面跑。
  两个保安大概通过对讲机联系了同事,很快从岔路口冒出另一个保安装扮的男人,高声呵斥:“站住!”
  谢时依如被使劲儿刺了一刀,非但不敢有一丝懈怠,跨腿跑得更加迅速。
  路上有一块翘起的地砖都没瞧见,她一个不当心,脚尖直直踢上,狠狠摔了一跤。
  尖锐痛感直击中枢神经,谢时依顾不上去管,爬起来继续跑,连装备包都来不及捡。
  然而她刚刚耽误的一点功夫给足了后面保安时间,眼看着就要被追上。
  这时前方转角忽然走来一个人。
  男人衣着休闲,面料版型一看就不俗,他冷着一张俊脸,利刃似的眼刀刮过她。
  谢时依看清是云祈,心头又是一声咯噔,暗想完了完了。
  这不是两面夹击吗?
  云祈却快速上前,三两步越过她,挡住了只剩两步之遥的保安。
  保安急不可耐刹住车,短暂怔愣过后,指向谢时依控诉:“祁总,这人来路不明,一见到我就跑,绝对有猫腻。”
  “明,”云祈面色紧绷,叫人不寒而栗,言简意赅地说,“我的人。”
  第71章 邮件发邮件给她的人是谁?……
  听此,仓皇刹停脚步,背对云祈的谢时依脊梁微有僵硬,诧异地侧眸看他。
  保安同样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视。
  云祈视若无睹,回身揽过谢时依肩膀,带她往外走。
  坐上停靠在门口的宾利,云祈自上而下瞥过她,眼中焚烧的烈焰像是被泼了一桶汽油,旺盛得快要烧出来。
  他绷紧双唇,扯过安全带,迅速将车开了出去。
  谢时依被安全带束缚在副驾驶上,神思恍惚,一会儿在想晋安雄身边的女孩,一会儿琢磨小谢怎么样了,有没有逃脱。
  没多久,云祈刹车在路边,他推开车门下去,又很快上来。
  手里多了一大包东西。
  谢时依还在走神,想给小谢发条信息,右手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她本能躲闪,云祈强势拉过她,去看她的胳膊肘。
  谢时依随之瞧去,后知后觉那里血迹斑斑,擦伤了一大片。
  肯定是先前摔到的。
  云祈另一只手上举一根沾满碘伏的棉签,谢时依想要去接,他抢先一步落到了她伤处。
  破烂皮肤瞬时遭受猛烈刺激,谢时依眉毛拧成川字,反射性轻呼出声。
  云祈还想再次落下的棉签顿了顿。
  他呼吸沉重又急促,抑制不住地发火:“叫你不要去,搞成这样舒坦了吧?”还特别有能耐,把跟在后面的保镖甩了。
  “关你什么事?”谢时依死死咬了下后槽牙,执拗地要收回手。
  云祈力道强悍,又把她胳膊拽前了一些:“你在国外也是这么莽撞吗?”
  谢时依一怔,想到自己在国外更加胆大包天,非要往至黑至暗的地方碰,好几次命悬一线。
  每每都挺命大,被一个同样嫉恶如仇,游走在灰色地界的黑人黑皮救了。
  云祈波涛汹涌的眸光扫过她手腕,没再言语,又用碘伏去碰她的伤处。
  谢时依感觉他下手轻了不少,但痛感难以避免,她竭力咬住牙关,无论如何不再吭一声。
  瞧见她疼得额角渗出了细密汗珠,仍然硬撑不吭声,云祈胸膛起伏得更加剧烈,用完一根棉签再也收不住力道,拧断再扔。
  给她伤处缠上几圈纱布,一丝不苟地包扎好,云祈即将坐正时,眼尾又一次瞭过她手腕。
  谢时依追着他视线看去,发现规矩佩戴在上面的手表挪了一些位置,露出长期掩藏在较宽表带下面的一道疤痕。
  浅褐色,后续保养不当,有些增生,弯弯曲曲,狰狞丑陋,像条蜈蚣。
  那是她去年年初在国外,深入报道当地帮派,被抓到后,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用钝刀子割的。
  其残忍程度远远超乎常人想象,他们没有给她一个痛快,为的是让她听着自己血滴的声音,被生命正在倒计时的莫大恐慌吓死。
  好在那个救过她不少回的黑皮及时带着警察破门,将奄奄一息的她送去医院。
  听说她当时需要大量输血,小地方的小医院血库告急,不晓得黑皮去哪里拉来的输血者。
  事后谢时依想去答谢,寡言少语的黑皮只说:“早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云祈重新把控方向盘,有条不紊地行驶。
  谢时依摆正身体,找出手机编辑信息。
  刚点击发送,小谢电话就播了进来:“喂喂喂,你在哪里啊?”
  语气之跳脱,全然不像才被人追赶,和人扭打过。
  “我走了,”谢时依急切地问:“你呢?”
  “我出来了,就凭他们也想抓到我?呵呵哒,他们还需要回炉重造几年。”
  小谢洋洋自得完,叹气说:“哎,你怎么就走了?我还说找你吃饭,打一架都打饿了。”
  谢时依哪里有心情和他吃饭?确定他没事就不再多说,很快挂了电话。
  刚拿下手机,云祈毫无温度的嗓音飘来:“那天找你吃大排档的男的?”
  显然是入耳了些许她手机听筒流出的声音,和那日在公司地下车库的小谢的声音做了一番对比。
  谢时依没应声,她和谁联系,轮得着他过问吗?
  半晌没听见她吭声,云祈偏头瞥去,她已经将脑袋转了方向,对准窗外。
  瞅着那颗轮廓饱满,发丝浓密的后脑勺,云祈气不打一处来,捏握方向盘的指节紧了又紧。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给人发消息:【查一下今天谢时依在爱之家接触的那男的。】
  他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思忖须臾,云祈又问:【宋一还是没消息?】
  对方秒回:【没有。】
  云祈所掌握的信息,宋一被想要他自生自灭的云海山放逐到云省以后,非但没能如云海山的意,烂到人人践踏,他凭借又阴又狠的身手,很快在当地站稳了脚跟,养了一众小弟。
  但三年前,一次为了争抢地盘
  爆发的激烈冲突中,他失踪了,当地人都说他死了,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谢时依和云祈抵达小区,并排站在两扇相邻的防盗门前,各解各的门锁。
  忽然间,谢时依扭头说:“那个,谢谢你。”
  不管怎样,是他带她出了爱之家,还给她包扎。
  云祈细密的眼睫微不可查颤了颤。
  他落在门锁面板上的指腹依旧用力,叮当一声,门锁弹开。
  谢时依盯了他线条冷硬的侧脸片刻,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收回视线,也去按指纹。
  始料不及的,云祈低沉的音色响起:“水。”
  谢时依握上门把手的动作一顿,茫然地望过去:“什么?”
  “想截肢的话,你最好多碰点水。”
  冷漠至极地扔完这句,云祈长腿迈进了家门。
  “嘭”的关门声震在近处,眼前只剩一张冷冰冰的防盗门板,谢时依足足愣了好几秒。
  她缓慢反应过来,云祈刚才的意思是伤口不能沾水。
  再想一遍他那句话,谢时依不得不怀疑他这几年除了涨了眼睛度数,嘴上抹的毒素也涨了吧。
  进入家门,谢时依换下沾满脏污的衣裤,去洗澡前,留意到胳膊上的伤,犹豫片刻,找来保鲜膜缠上。
  洗完,她坐去书房,一翻时事新闻,爱之家今日的活动不出所料地霸占了诸多头条。
  随意点开一篇同行报道,无论正文还是评论,清一色的夸赞。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部门大群弹出几条消息。
  【哈哈哈我刚找主编助理打听到,我们不知天高地厚的前组长到现在还没有交新闻稿去审核。】
  【她不会是写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