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没,”谢时依腰肢被一股强力桎梏,难以再挣脱,“你抱得太紧了。”
  云祈倒是好说话:“我松点儿。”
  谢时依感觉落在腰侧的指尖松了松。
  但也当真只有一点,微不足道。
  这下,谢时依所剩无几的睡意都散尽了。
  她澄澈的眼珠来回滑动几圈,由不得问:“你先前一直等在阿华店子门口吗?”
  “差不多。”云祈淡淡地应。
  谢时依按捺在心底的忐忑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大闹天宫。
  她紧张地继续问:“你,有听到什么吗?”
  顷刻间,云祈缠在她腰上双臂猛然使劲儿,方才松懈的那点力道加倍反弹。
  谢时依心头一紧,溢出浓烈的不安:“云祈,你……”
  云祈骤然翻身而起,将她压去下方按平,口吻又急又重:“你怕我听到什么?”
  谢时依猝不及防,惶惶然地睁圆双瞳,借由昏暗光线望进他的眼,直觉尤为深沉压抑,惊骇恐怖。
  恍若两汪深潭倏然卷出滔天涡旋,毁天灭地的凶悍吸力粗暴拉拽,要将她扯入无底深渊。
  谢时依愕然又不安,一时不知道能回什么,云祈也没给她回应的机会,滚烫蛮狠的吻落了下来。
  不知是她此刻深陷在床上,仰面向他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云祈特别过分。
  谢时依被急促的热烈堵得喘不过来气,脸蛋涨红,身上各处也在承受不轻的力道。
  纯棉质感的睡裙很快就难以直视,皱皱巴巴,推到的高度比早上自然醒来时,夸张数倍,随时随地岌岌可危。
  混乱间,谢时依身上清凉,陡然一个机灵,下意识并拢了腿。
  却仍是没能抵抗过。
  她难耐溢出的闷哼像是又刺激到了他,下手的力道明显更重。
  谢时依暗叹先前那个澡白洗了,热汗淌过一层又一层,浑身前所未有的黏腻。
  好久后,谢时依可算是彻底合拢了双腿,可颤颤巍巍发着抖,全身抽筋拔骨一样的软。
  云祈粗重的呼吸回到她颈侧,意犹未尽地含咬耳垂,嗓音是竭力克制的喑哑:“我
  抱你去洗?”
  谢时依怎么可能让他抱去洗?
  她软绵绵掀开他,手忙脚乱捡起丢去角落的睡裙,欲盖弥彰地遮挡身前,跌跌撞撞跑进了浴室。
  恒温水流自上而下地冲刷,水汽滚滚蒸腾,谢时依低头一看,身前,腰上,腿上,全是斑斑红痕。
  她羞恼交加,错开视线快速洗完,拉过宽大浴袍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不料拧开房门走出去,云祈就在门口。
  谢时依受惊不小。
  只见云祈还是先前她跑下床时的模样,上身的衣衫被脱掉扔开,只穿一条宽松的睡裤。
  裤腰堪堪压过半截人鱼线,深刻的腹肌和胸膛全然暴露。
  他霜白的肩膀有一处显著的牙印,隐隐渗出了血珠。
  那是她先前受不住,不管不顾咬下去的。
  这会儿云祈赤裸着站来面前,好似让她好好看清楚自己的杰作一般。
  谢时依不自觉往后退远两步,双手按住浴袍宽大的领口,满目戒备:“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洗完。”云祈视线瞟过她紧压领口的指节,玩味地扬了下眉。
  他又不是没把她剥光过,还有什么不能看?
  被他露骨注视,谢时依大惊失色,把持浴室的门把手,又想关进去。
  云祈一只手撑住门板,轻笑一声:“我也要洗澡。”
  谢时依才不信他,好想脱口拆穿,他可以另一间浴室洗。
  可瞟见他下面,她没胆子出声。
  他先前忍耐到极致,情难自抑撞上腿根的力道和滚烫,她现在光是想想,双腿都在发软。
  “但不是不可以再欺负你一会儿。”话音未落,云祈拉住她胳膊,推着人进了浴室。
  几平米的逼仄房间仍旧弥漫潮湿水雾,热意缭绕。
  谢时依被迫退到玻璃隔断,云祈一手撑上玻璃,一手护在她脑后,不停站近。
  谢时依感觉自己又被陌生的滚热抵到,反射性战栗。
  她一时顾不上领口,伸手想要挣扎,出奇地发觉云祈温柔了不少,仅仅含上她唇瓣,缱绻地吻。
  双手别提多老实。
  “这样就好。”云祈吻得细致而绵长,模模糊糊地说。
  一室热意层层叠加,谢时依大脑比在床上那会儿还要混沌,她没听懂:“什么?”
  “只要这样就好。”云祈身上洇开潮润,气息灼灼,抵住她额头说。
  ——
  城市另一端。
  眼看着谢时依被云祈接走,刘艳挺直的身板瞬时像是失去了支撑物,瘫软地跌坐。
  若不是阿华眼疾手快,搀扶得及时,她都沾不上椅子,能直接摔坐去地上。
  她们三个认识十年之久,始终抱团取暖,相互搀扶前行,这还是第一次闹红了脸,又闹红了眼。
  果然只有最最熟悉亲近的人,才知道如何精准戳向对方的心窝子。
  阿华看向刘艳逐渐弥漫猩红血色的眼,心绪复杂,没有多讲其他。
  刘艳显然不想留在这里面对她,稍微平复几分钟就说:“我回了。”
  “你别走了吧。”阿华见她状态恹恹,霜打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着实不放心。
  刘艳撑着桌面站起来,大红唇瓣扯出一个笑,不以为然地说:“我可是刘艳,我能有事?”
  说着,她就踩着十厘米高的凉鞋走了出去。
  阿华清楚她不会想让自己跟,戴上口罩站去店门口,目送她慢悠悠走远。
  刘艳兀自绕出中央商务区,没有叫车的打算,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走,越来越偏也不当回事。
  夏日燥闷的夜风偶有扑面,胡乱吹散她精心保养的长发,拂上面颊,粘黏眼角,她都懒得抬手扯一下。
  她和谢时依三人不同,她不是被谁拐进爱之家的,生她的女人就是爱之家的一员。
  那个女的也只是把她生下来,不说喂一口奶,怕是连抱都没有抱过她。
  十二岁之前,刘艳被当假小子养,在爱之家地上干粗活重活,成天蓬头垢面,身上全是脏污。
  逐渐发育以后,一次完成洗漱,不小心碰见方玲玲,被发现五官长得不错,身材也很有潜力,便被带去了地下室培养。
  后面遇上喝得醉醺醺的晋安雄,后面因为破了那层可笑的□□,她被放逐到夜总会陪客。
  最最混乱崩溃,一度丧失生存欲望,试图找机会了结的时候,她遇到了她们三个。
  尤其是来得最晚,年轻最小的谢时依,她总是倔强得不肯听话,时常遭受方玲玲不留余力的抽打。
  刘艳近乎是本能地挺起十二分精神,一次次地冲上前,拥住伤痕累累,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刘艳再也没有浮现一了百了的想法,只剩“自己年纪最大,经验最多,一定要保护好她们,不让她们走上自己老路”的强烈念头。
  在她没有一点意识的时候,早把她们当成了至亲家人。
  而今天,她居然举起了尖刀利刃,用力刺向了最为疼惜的小妹。
  思及此,刘艳没有一刻停歇的脚步摇摇晃晃,唇角扯动,凄凄笑了起来。
  她抬眸横扫霓虹千里,色彩斑斓的城市夜景,横扫这座生长数年,却难有多少亲近喜爱的繁华都市,吹来身上的热风都凉了。
  刘艳鞋跟又高又细,猝不及防踩中一处地砖破损,脆弱鞋跟直直歪向地面,只听“咔嚓”一响,鞋跟硬生生折断。
  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剧烈痛感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袭来,刘艳惊呼出声,对着那双中看不中用的破鞋子骂了两句脏话。
  这个时候,路边缓缓停来一辆保时捷。
  来回穿行这座不夜华城的豪车不计其数,刘艳往日也许会有兴致瞅上一眼,此刻却连脑袋都不屑于偏。
  她拍拍手上沾染的灰尘,正要从地上爬起来。
  一旁保时捷驾驶座的车门弹开,走下一个人,锃亮的皮鞋很快停到她跟前。
  刘艳眉心蹙动,一面低骂“你他妈谁啊”,一面抬头去望。
  年近四十的男人样貌一般,胜在身形保养得当,将一套剪裁优越的西服撑得饱满有型,气场不俗。
  是老郑,郑建平,她的前金主。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板正,比去开联合会大会还要严肃,他居高临下,看蝼蚁一样地俯视她。
  刘艳暗骂一句祸不单行,拨了拨耳旁凌乱的发丝,有些冲地问:“你卡着点来看我笑话的?”
  “是。”郑建平惜字如金地回。
  “看完了,滚吧。”刘艳都把他甩了,不需要他傍身,自然不再有一丝惧意,没好脾气地说。
  她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要几大千一双的高跟鞋了,脱掉丢去路边垃圾桶,赤脚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