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换衣服,化妆,做造型要花不少时间。”云祈边走边回。
  “我知道啊。”谢时依满腹疑惑半点未消,“我能等的。”
  “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等。”云祈忽地停下脚步,面朝她,不算客气地说,“外面人那么多,那么复杂,万一你又招上了谁?”
  他语气急促,一气呵成,听得谢时依一双鹿眼睁得浑圆,茫然又无辜地闪。
  云祈自觉别扭,错开视线,干巴巴地找补:“我的意思是你那么笨,一不小心惹了祸,我是不是又要看在校友的份上去帮一把?”
  谢时依:“……”
  她弱弱地嘀咕:“你也可以不帮。”
  云祈目光重新定回她身上,火气萦绕,一幅忍无可忍,即将发作的样子。
  谢时依赶忙快步往前走,站到挂有后台标识的门口,眼巴巴望着他过去。
  云祈气得低笑了一声,拿她是真没辙。
  他迅速走过去,推开厚重房门。
  谢时依第一次涉足后台,只能说“白天”不愧为北城顶有名气的酒吧,财大气粗,划出的后台面积不小,可供换衣、梳妆等等。
  后台到了一个人,是云祈一时兴起加入的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
  瞅见云祈带着一个女生进来,吉他手停住挑选服装的动作,音调上扬,高声打趣:“哟,这位是对象啊?”
  谢时依赶紧摆手否认:“不是不是。”
  云祈莫名觉着这话有些刺耳,懒懒地应:“小跟班。”
  加了个“小”字当前缀,谢时依听着感觉怪怪的。
  云祈两三步走去整齐排列的衣架前,快速挑了一身。
  换衣区在转角后面,他进去之前,让服务员送来几份摆盘精致的零嘴和水果,给谢时依指了个位置:“上那儿待着。”
  吉他手笑嘻嘻地补充:“那是他常做的位置。”
  谢时依轻轻点了点头,乖乖过去坐下,边吃水果边等。
  不多时,云祈声音传出:“赵哥,我穿在里面的短袖忘了拿,随便找一件给我。”
  “成。”赵哥,也就是那个吉他手马上大嗓门地应下,从衣架取出一件纯黑的短袖。
  他正要往换衣区走时,谢时依擦干净手站起身,提议道:“我去送吧。”
  赵哥打趣着笑了两声,毫不犹疑将衣服递给她。
  此处的换衣区类似于服装店的试衣间,每一个隔间都用帘布遮挡。
  谢时依抱着衣服走向唯一一个拉上帘子的隔间,红唇张动,正想开口知会一声,只听“哗啦”一响,厚实帘布从里面扯开。
  云祈站于一步之遥,下身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裤头堪堪压住半截深陷的人鱼线,往上便是□□。
  谢时依始料不及,视线不经意扫过他比胳膊还要白上一个度的肌肤,饱满挺括的胸肌,线条清晰的紧致腹部,由不得大惊失色。
  她瞠目结舌,仓皇背过身,手上的短袖险些掉去地上。
  云祈同样错愕,他叫的是赵哥,回应的人也是赵哥。
  他心想大老爷们来送衣服能有什么顾虑,才会听见脚步声就扯开了帘子。
  哪里晓得来的人会是她。
  “哗啦”的响动再度刺过耳膜,云祈赶忙合上了帘布。
  谢时依双颊火烧一样,止不住地增温,急步要走。
  可一想到手里没送出去的衣服,逼不得已停了下来。
  她羽睫战栗,颤颤巍巍说:“短,短袖。”
  帘布尾端裂开一条缝隙,伸出一只修长的,青色脉络性感贲张的手臂。
  谢时依稍微侧过身,将衣服塞他手里就跑了。
  云祈迅速扯回手,捏住沾有女生温度的短袖,一动不动地挺立,兀自平复好久。
  他缓慢低下头,仔细瞅了几眼这具再熟悉不过的身体。
  心想最近因为新成立的游戏公司忙得飞起,但幸好没把打球撸铁丢一边,该有的肌肉轮廓都有。
  还算看得过去。
  向来利索,不喜拖泥带水的云祈在里面磨蹭了好久。
  等到他终于换好衣服出来,谢时依脸颊依旧烫得厉害,眸光闪烁,无法直视他。
  余光瞟见他径直走来,谢时依刷地蹭起身,急不可耐地说:“我出去等你。”
  云祈脚步略作停滞,没阻止。
  望着她惊惶逃开,快要走成顺拐的背影,他忽地联想到,前阵子在学校操场附近的更衣室,胆大包天,要闯进屋看他换衣服的人是她。
  现在猝不及防撞见了,羞得无路可走,恨不得掘个地缝钻进去的人也是她。
  还真是多变。
  也真是可爱。
  云祈由不得牵动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谢时依走出后台没多远,一个女服务员走来,礼貌地领她前往一处卡座。
  卡座
  位置一顶一的好,正对舞台,在这家人满为患的酒吧,平常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服务员解释说这是云祈指定的。
  茶几上摆放有和后台相差无几的吃食,谢时依却没多大心思品尝,入耳周遭此起彼伏的嘈杂,感受着怦然乱跳的心脏。
  好不容易脱离有云祈所在的区域,万鸟齐飞般哄乱的思绪稍稍得以平稳,全场狂乱扫射的灯光骤然一变,朝舞台聚焦。
  轮到云祈所在的乐队出场了。
  出乎意料的是,舞台上只摆上了架子鼓,出现的也只有云祈一个。
  台下众人无不惊奇,七嘴八舌地问:“今晚不是乐队演出吗?怎么只来了一个?”
  “他们乐队不会只有他一个吧?”
  “管那么多,人帅就完事了,我就是冲着这个鼓手来的。”
  面对数不胜数的询问,云祈充耳不闻,他闲散地坐到架子鼓前,手持鼓棒,伴随音乐开鼓。
  谢时依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卡座,情不自禁望向舞台。
  台上的男生发型精细打理,衣着却是极度简单,上半身不过一件纯黑短袖。
  谢时依一眼认出那是她递给他的那件。
  而他原本只想用它做内搭,外面还挑选了别的华丽款。
  谢时依来不及思索背后的原因,打鼓愈发激烈的云祈倏忽抬高视线,越过人山人海,笔直朝她望来。
  男生深邃的双瞳恍若平静海面骤起的涡旋,力道狂妄,强势引诱方圆百里。
  谢时依身处漩涡正中,逃无可逃,没稳定几分钟的心脏极速下坠,又高高抛起,跌宕得堪比坐跳楼机。
  她脸蛋恍若火烤,热得吓人,仓皇避开视线,端起一杯冷水猛喝一口。
  现场灯光炫彩缤纷,云祈似是只入目了一抹娇羞坨红,嘴角轻狂上扬,目光凝滞,定住她一瞬不移。
  他没来由地燃起顽劣,想不断加深那份艳红。
  最好能红得滴血。
  下台后再跑去她跟前问:“脸怎么这么红?”
  云祈一个人登台,照旧没开嗓唱歌,一面锁牢目光,一面酣畅淋漓地打鼓。
  他胸腔起伏逐渐急促,鼓点随之密集,现场氛围轻而易举被他带上高/潮。
  然而就在大家你呼我喊,又笑又跳,一派群魔乱舞的时候,全场几十上百个灯组蓦地熄灭,四下全黑。
  台上高亢的鼓点登时哑然,台下的客人们停下舞步,不明所以,摸黑叫嚷:“什么情况?”
  “停电了?”
  “妈的,酒吧还会停电?”
  “电路故障吧。”
  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不少人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墙壁四周的应急灯亮起微光。
  谢时依同样打开了手机电筒,借由点点光亮望向舞台。
  那里的云祈不太对劲,太过宽阔的台上只有他和一台冰凉的架子鼓,零星灯光难以蔓延过去。
  他身上应该没有手机,大半个身子隐于全黑之中,脑袋低垂,额发遮眼,强悍的手上像是突然泄了力气,一双鼓棒滚去地上。
  谢时依直觉怪异,起身想要朝台上走。
  奈何前方舞池的人们你推我挤,开始骚动,在昏暗间将她的前路阻拦得严严实实。
  等到几分钟过去,酒吧工作人员启动备用电路,大堂光线重新恢复,谢时依再往台上望去,只剩架子鼓了。
  摆放的位置明显发生了变化,好几个东倒西歪,座椅和鼓棒一样,滚去了地上。
  谢时依赶紧跑去后台,仍然没瞧见云祈,只得向吉他手打听:“云祈呢?”
  “不知道啊。”吉他手一知半解,“他不是在外面打鼓吗,非要单独上一场,说人家是来看他的。”
  谢时依心下惶惶,没心思理会他言语间的打趣,跟着找了出去。
  她慌张地东张西望,向路过的服务员打听。
  经过一处转角时,遇上一个服务员装扮,和谢时依年纪相仿的女生。
  女生样貌平常,踟蹰在原地,身前的双手快要搅成麻花,凝望一个方向,焦灼得想要抬步,可又不敢过去。
  谢时依忙于找人,没功夫理会她的反常,径直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