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那可以是云祈的社团,哪怕最苦最累,也是全校最难进的一个社,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啊,每年纳新的名额比保研卡得还死!”
  谢时依心中有数,无所谓地应:“我知道。”
  她冲她们挥挥手,背着书包提前出了寝室,去食堂吃早饭。
  不同的是,谢时依今早填饱肚子后,没有赶往自个儿所属的新闻学院,找空教室自习,而是去了较远的计算机学院。
  来得早,窗明几净的教学楼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谢时依爬上三楼,找准一间教室后,不急于进去,带着专业课站去近处走廊上,较为偏僻的一角。
  一页一页背诵重难点的同时,她分出些许心神,关注楼下动向。
  随着恶鬼索命一般的早八上课铃愈发逼近,下方纵横交错,从四面八方往这栋楼汇聚的道路上,学生渐多。
  距离第一节 课只剩五分钟,一条不起眼的岔路驶来一辆红黑撞色,冷酷凶蛮的机车。
  夸张而夺目。
  北城大学有这点好,不禁摩托车,但放眼全校不计其数的两个轮子中,能够把这一辆经过层层改装,身价一翻再翻的赛级机车当日常代步工具消磨的,只有一个人。
  谢时依从书页上抬起眼,定定注视操控机车的男生。
  他一身休闲装扮,戴着亮黑色的头盔,修长脊背略微弓向前方,骨感的大手牢固把控车龙头。
  烈烈风势鼓动他宽松的衣衫,斜射而来的明灿晨熙洒落半身,投出的剪影轮廓锋利潇洒,恣意风流。
  见他利落地将机车刹停在楼下路边,丢开头盔跨下车,谢时依收起专业书,进了物色好的教室。
  这是一堂三个班合上的大课,教室里面来了不少人。
  十之八.九叽叽喳喳,拼命地往肚子塞早餐的同时,不忘和前后左右打趣闲扯。
  谢时依默默无声地从前门进入,原本没有引起任何关注,但一个眼尖的叫起来:“卧槽,那不是那个谁谁谁吗?”
  一些人随之望去,定睛细看,有几个喜好八卦的,很快认出她是昨天论坛上的红人。
  “她怎么来了?”
  “不是说她是新闻学院的吗?来计院干啥?”
  “蹭课吗?”
  “不会是来找云祈的吧?”
  窸窸窣窣的杂音越来越密,相随而至的打量眼神更是以倍数猛增。
  谢时依置若罔闻,面色稀松平常,目不斜视地穿过这一切,走去了教室后半段。
  不少人将她当成了靶心,席卷浓烈探究的视线跟着她追。
  看她选定一个座位,气定神闲坐下后,大家目瞪口呆,险些没有惊掉下巴。
  那可是云祈一直在坐,只会坐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前门出现一抹落拓不羁,慢慢悠悠的身影。
  是云祈。
  第3章 逼近看上我了?想追?
  云祈上课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来去自由,踩点到,提前走。
  大学上课座位随意,坐哪里都行,但他对此相当固执,只会坐最后一排的最右边。
  不少人摸透了他这个习惯,没人敢去抢那个座位。
  云祈低垂视线,一面刷动手机,一面有条不紊地朝后排走,半点没关注到周围人屏息静气,非同寻常的注视。
  他在近乎全场人的凝望下,越过整间教室,前往习以为常的位置,打算落座时,撩起眼帘一瞧,该位置已经有人了。
  身形笔挺,坐姿规矩端方的谢时依在这时仰起脸,怔怔盯他两秒。
  仿若对他会出现在这里相当意外,清透别致的浅色瞳仁晃荡恰如其分的惊异。
  往细了瞧,还有丝丝缕缕的欣喜。
  云祈手持手机,暗沉目光在她若水清淡的脸上停滞须臾,迟缓地认了出来。
  怎么又是这个人?
  云祈眉头不悦地拧了下,冷声开口:“我的位置。”
  谢时依状若毫不知情,困惑不解:“不是可以随便坐吗?”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柔柔强调:“这是大学,不是小学。”
  云祈:“……”感觉被内涵成了只能按照固定座位坐的小学生。
  恰逢这时,上课铃声悠悠扬扬地传来,响彻整座校园,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按时前来,站上了讲台。
  谢时依见云祈干站着不动,好心地小声提醒:“你不想坐下来上课,可以走,不要干扰老师。”
  云祈气得脸色铁青,锋利眼刀刮过她一次又一次,恍似一场不见血光的凌迟。
  前排扭头看戏的学生们纷纷交换眼神,好些幸灾乐祸:遭了遭了,小学妹要遭殃了。
  云祈不会直接把人轰出去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
  哦,上学期有个女的死缠烂打,坐到了他旁边,他马上喊来两个学过拳击的女的把人拉走了。
  让大伙大跌眼镜的是,云祈低低冷嗤一声,收起手机,坐到了她旁边。
  那些学生目瞪口呆,无声在问:啥啥啥?云祈居然坐下了?
  我老眼昏花了?
  老教授见所有人坐定,慢条斯理打开ppt,驾轻就熟地授课。
  大伙儿再惊奇也不得不转回脑袋,将视线投向讲台。
  谢时依余光晃着身边人姣好的侧颜,佯装赧然地低下头。
  涂过唇膏,晶莹水润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她就知道云祈轻易不会走。
  这是他最为敬重的老教授的课,一周就这么一节,他通常能坚持到后半截。
  一节课坐到三十六分钟的最高记录,就是在这位教授的课上创下的。
  阶梯大教室为了安排更多椅子,邻座靠得较近,谢时依能够闻见云祈衣衫散发的一丝薄荷香。
  清爽干净,提神宜人,极度适合这个燥闷难耐的夏末秋初。
  莫名的,谢时依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云祈约莫特烦,全程板着一张脸,背靠椅背,目不转睛凝向台上的老教授,把身边的女生无视成了透明人。
  听到差不多三十一分钟,老教授开始播放一个经典案例,云祈仅剩的星点兴趣不复存在,毫不犹豫地起身走人。
  谢时依视线追着他挺括的背影,落向教室外。
  她是因为他来的,但没有因为他离开。
  她一旦决定来上一节课,便不会半途而废。
  下课铃声打响,她才慢慢收拾文具。
  谢时依动作一向慢,又很不喜欢和其他人争抢狭窄的出入口,索性在教室留到了最后。
  等大家都走了,才抱起专业书站起身。
  走到门前,谢时依一只脚刚要跨出去,一堵高挺人墙倏然从侧方闪来,结结实实拦住了去路。
  谢时依愕然一惊,率先袭来的是一泓凛冽嚣张的薄荷香。
  她诧异地抬头望去,果不其然,对上了云祈刀光剑影般的冷厉凶眼。
  “你,你不是走了吗?”谢时依直觉不妙,问得小声胆怯。
  云祈没有理会她的疑惑,站近一步,沉沉俯视,森然质问:“你胆子挺大,还敢来找我?”
  谢时依又惊又吓,慌张后退。
  云祈不依不饶,一步步接近:“打的什么主意?”
  谢时依双眼无措地乱飘,接连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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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我了?”云祈逼近的速度极快,悄然罩下的威压强悍霸道,“想追?”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谢时依被他逼到了墙面,退无可退。
  云祈又走了半步,两人近得脚尖都快擦到。
  谢时依小脸吓得惨白,细弱的双臂紧紧环抱专业书,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厚度隔绝他兵临城下的压迫。
  她单薄一片的后背竭力贴紧墙壁,别过脸,仓皇否认:“没,不是,你不要误会。”
  云祈见她眼眶不知不觉变了颜色,晕染一圈红意,茶色的瞳仁更添水汪汪的晶亮,雾气迷蒙。
  似是要哭出来。
  云祈禁不住怔了一下。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一道响亮的嗓门在门口炸开:“我擦擦擦!我看见了啥?”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云祈寻声回过头,发现又是一个头痛的。
  谢时依也被惊到,转动氤氲水意的双眸,看向了门口。
  只见来的男生顶着一张阳光可爱的正太脸,短毛染成夸张醒目的银白灰,穿着打扮也是要多浮夸就有多浮夸,花色短袖配沙滩裤。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立马就要摒弃大好学业,直飞马尔代夫度假。
  谢时依默默在心里念出他的名字:陆方池。
  云祈的室友兼好友,学金融。
  陆方池人傻钱多,喜好漂亮妹妹,出现在计算机学院,多半是瞧上了哪个女生,跟着追过来的。
  他还是出了名的嘴巴没把门,云祈有白月光的传闻就是从他嘴里流出的。
  陆方池口头上嚷着“少儿不宜”,眼珠子却瞪得老大,一眨不眨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