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可如果能让我再选一次,我死都不会跟着父亲去到那个地方,这里对我来说,和地狱没什么区别!”
  男人依旧沉默地望着他,可额头上突起的青筋已经暴露了他此刻不甚稳定的情绪。
  可陈淮此刻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他只想让江停时体会到同自己一样崩溃的情绪:“如果可以,我只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淮,”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他的声音带着哑意,“我确实做错了。”
  下一秒,陈淮被狠狠掼到床上。
  冰凉的手指像蛇一样蹭过他的脖颈,留下一片颤栗。
  男人的声音裹着明显又甜腻的恶意:“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从笼子里放跑。”
  陈淮剧烈地挣动起来。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江停时一时没有防备,陈淮的手落在他的侧脸上,力度不轻,将人打得偏过了头。
  那张曾经将陈淮迷住的脸上泛起很深的红印,一道不太显眼的血痕缓慢浮现。
  陈淮没想真打人,还直接给人家脸上来了一巴掌,对象还是江停时。
  他忍不住愣了下,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可江停时很快回过头,他只碰了下有些发烫的侧脸,唇边扬起很淡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巴掌而生气。
  然而下一刻,陈淮就感觉到右脚腾空,有什么东西绑在了他的脚腕上。
  ——是之前挂在床脚的铁链,原来是用来绑他的。
  陈淮穿着睡衣,腿被抬起,宽松的裤脚就顺势滑了下去,露出修长的小腿。
  他能感觉到男人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被铁链绑紧的地方,陈淮挣动一下,铁链就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真漂亮。”
  江停时轻声说。
  宽大的手掌握紧他的脚腕,滚烫的温度缓慢地传过来:“明天会给你换更漂亮的。”
  陈淮无力地闭上眼睛:“江停时,你就是个疯子。”
  冰凉的吻落在他的小腿内侧,男人的声音模糊地传过来:“嗯,我是。”
  第55章 心意
  这些天,陈淮一直在被严加看管着,通讯设备都被江停时收了起来,只给他一台无法与外界联系的电脑用来消遣。
  陈淮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可整座别墅都被安保包裹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作为针对对象的陈淮。
  江停时是铁了心要将他关在这里。
  陈淮开始不知疲倦地闹腾了几天,或许是被他弄得没了耐心,江停时找人订做了软质的脚链,当天晚上就用在了他身上。
  被束缚的感觉让陈淮毫无安全感,他看着面前人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停止了无休止的反抗。
  而彻底与他撕破窗纸的江停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克制隐忍,他开始像有某种瘾似的,不断频繁地与陈淮接触,仿佛只有触摸上他的皮肤才能缓解。
  好在江停时还保存着最后的理智,又或许是陈淮的抗拒太过明显,他的行为最终没有越过陈淮能够接受的底线。
  一周后,江停时终于将手机还给了他。
  但陈淮很清楚,江停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把与外界联系的工具交换给自己,恐怕里面早就布好了监视器。
  上一秒他刚打出求救电话,下一秒说不定江停时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所以拿到手机后,陈淮只是简单向身边人报了平安,他知道此时将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卷进来,都是最愚蠢的行为。
  而或许是他的顺从取悦了江停时,陈淮终于不用再拖着那个显眼的脚链在别墅里到处行走。
  经过了前几天的激烈反抗,陈淮勉强算是冷静了下来,他想起江停时的话。
  尽管不想承认,但陈淮很清楚江停时说得没错——他的把柄太多,于江停时这样身份的人而言,未免也太好拿捏。
  一味的抗拒只会让江停时更加戒备。
  两个人就这样度过了莫名还称得上是和谐的几天,直到那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那时陈淮在浴室里洗澡,手机放在外面,擦着头发出来时,才看见本该在书房里开会的江停时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这个点不是什么好时间,陈淮心跳了跳,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浴袍。
  但男人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的身上,陈淮这时才看见他拿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陈淮听见他慢悠悠地说:“是有提过,你们关系不错。”
  非常平淡的一句话,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陈淮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悦。
  他很快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江停时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陈淮知道,他讨厌自己身边所有的人,包括陆鸣延和周墨。
  一股难言的恐惧弥漫开来,陈淮几乎是没做思考,语气强烈地对着他喊:“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
  下一秒,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带着隐隐的警告意味。
  陈淮很快噤了声。
  不得不说,江停时很会装,对着周墨,他似乎真的只是一位体贴温柔的长辈,如果不知道实情,恐怕陈淮都要被蒙在鼓里。
  可挂断电话的下一瞬,他就被人猛地按在了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被褥,碰撞的力道却依旧不轻。
  陈淮忍不住痛呼一声,抬起头,男人已经将手臂支撑在了他两侧,膝盖将他几乎完全拢住,是个压迫感极强的姿势。
  手机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一旁,江停时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要生生把他看出个洞来似的:“不过和你的好朋友说几句话,就紧张成这样?”
  “陈淮,”男人恶狠狠地喊他的名字,“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
  脊骨处还隐隐传来疼痛,陈淮觉得他完全不可理喻,同样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周墨是个好人,他帮了我很多,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行吗?”
  陈淮抿着唇冷声道:“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江停时。”
  “……”
  如他所料,江停时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暗色。
  整个房间的气温仿佛瞬间降至冰点,连呼吸声似乎都听不见。
  陈淮却不像从前那样害怕了,他破罐子破摔似地闭了眼,暗自想着,江停时大概又会拿周墨来威胁自己,用他那些熟悉又卑劣的手段让自己乖乖投降。
  过了半晌,江停时忽然俯身逼近,阴影如毒蛇般缠绕上来,陈淮平静地做好了准备,打算迎接男人的怒火。
  可意料之中的胁迫并没有到来,陈淮听见耳边传来很沉的呼吸声,他睁开眼,下意识看向江停时耳垂上的那只耳钉。
  剔透的蓝色,依旧和自己当初送他时那样崭新漂亮。
  也很适合他。
  不知为何,陈淮感觉到男人的眼角一瞬间有些泛红,可灯光昏暗,他又觉得大概是自己的幻觉。
  男人的声音很轻,轻得快要让他听不清。
  “陈淮,”江停时垂着眼,没有看他,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淡色的阴影,“我确实和他不一样。”
  陈淮愣了一下,江停时的反应有些超乎他的意料,就像是——真的被他那句话刺痛了似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撑在他身边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到已经开始些微的颤抖:“但我也对你很好。”
  说完,似乎自己都有些迟疑,江停时又缓慢地补充了一句:“曾经。”
  “为什么对你施舍过一点善意的人你都会把他放在心上,”像是真的很不解,江停时看着他,似乎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可你却这么恨我。”
  他和陈淮不是没有过好时候的。
  那时的陈淮会和他坐在同一个凳子上,跟着他学完一整首致爱丽丝,会拿自己的钱给他买蛋糕,也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可后来他只会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让自己滚出他的世界。
  而再遇见,他已经努力在陈淮面前扮演一个正常的哥哥,他处处谨慎小心,甚至不敢靠近,而就算是那什么该死的斯德哥尔摩,陈淮也终于愿意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可如今一切还是回到了原位。
  陈淮说陆鸣延是他的发小,周墨是他的挚友,就连那个什么宋承昀,都可以得到他的温柔和亲近。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江停时的目光停在陈淮那双充满抗拒的漂亮眼睛里,忽然觉得胸腔的左下方开始惴惴地发疼。
  他从没感受过这种奇怪的情绪,这让他感觉到一切都在失序,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逃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并不好。
  江停时顿了几秒,忽然站起了身。
  “没关系。”
  江停时走到门前,手落在门把手上,他忽然感觉到一阵脱力。
  “这些我都不在乎。”
  砰地一声,门被合上,男人的身影终于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