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的视线顺着贺澜看过来,最后停在陈淮的身上。
  来人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好巧啊,这里都能碰上熟人。”
  贺澜转头问他:“怎么,你认识?”
  江寻易盯着陈淮,面色不悦:“就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讨厌女人的儿子。”
  贺澜的目光落到陈淮的身上,看起来江寻易没说过他什么好话,他眼里的厌恶和敌意十分明显,又因为陈淮站在陆鸣延身边而更加突出。
  “啊,陆鸣延,怪不得你俩能玩到一起去呢。”
  贺澜脸上是嘲讽的笑容,语气尖锐,毫不留情地羞辱道:“你那攀高枝的爸,还有你朋友当小三的妈,真能凑一对了。”
  “不过陆鸣延,你倒没人家那张好脸,不讨男人喜欢,”贺澜轻蔑地看向陈淮,像是大发善心般地指点他,“你将来要是没钱,可以和你妈学学,说不定能爬上个有钱人的床,这辈子都不用愁喽——”
  没等贺澜说完,拳头便猛地落在了他脸上,没留力气,贺澜脸上很快就浮现出鲜红的印记,唇角渗出血来。
  陆鸣延举着拳头,恶狠狠地看向他:“你他妈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贺澜被打懵了几秒,脸偏到一旁,反应过来后,一股巨大的怒气直窜心脏,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扬起手来,冲陆鸣延打过去。
  陆鸣延喝醉了酒,反应似乎也没清醒时快了,他看着对面的拳头向他落过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陆鸣延睁开眼,看见陈淮挡在了他面前,死死扣住了贺澜的手腕。
  刚才看起来温和绵善的男生此时正紧握着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贺澜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
  一双眼冷冷地盯着他,表情阴沉,和刚才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竟然看得贺澜有些发怵。
  “操,”贺澜面子上挂不住,又开始羞辱道,“我有说错什么吗,不就是出来卖的吗——”
  下一秒,几乎比刚才还有凶猛的拳头再次砸了过来,贺澜依稀只看到少年紧抿的唇和狠辣的眼神。
  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江寻易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没想到看起来似乎从来不会发火的陈淮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充满攻击性,让他都觉得有些害怕。
  陈淮出手干净利索,毫不留情,贺澜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江寻易一边上手去扯陈淮,一边骂骂咧咧:“别打了!陈淮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你不怕我爸知道啊!”
  陆鸣延以为江寻易过去是要帮贺澜,也加入了这场战斗,彻底乱作一团。
  最后还是江寻易那群朋友发现两人出来后久未归来,出来找人时发现几个人打起来了,一群人生拉硬拽了半天,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混乱的战争。
  江寻易的衣服被人扯乱,脸上倒是几个人里伤得最轻的,而这多半归咎于其中战斗力最强的陈淮对他手下留情。
  最惨的则不用说,首当其冲的贺澜脸上身上都挂了彩,看起来十分狼狈。
  陈淮倒也没好到哪里去,眼角和唇边都破了皮,口腔里泛着血腥味,衣袖被人硬生生扯烂了。
  贺澜不解气,还想冲上去继续打,被江寻易一把扯住了衣领:“你是不是非把警察招来才高兴?赶紧给我安静待着!”
  江寻易有家世摆在那,地位在这群人里也是举重若轻,他一发话,贺澜就算再不服气,也终究乖乖地闭了嘴。
  “陈淮,”江寻易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真是疯了。”
  刚才骇人的戾气褪去,陈淮似乎又恢复了平常清冷淡漠的样子,却没像往日那样哄着江寻易,只道:“江叔叔知道你抽烟吗?”
  江寻易微微瞪大眼睛:“你威胁我?”
  “没有,”陈淮冷静道,“我只是在和你商量。”
  “……”
  江寻易几乎要被气笑了,他想陈淮今天晚上可能真是疯了,竟然都敢这么和他说话。
  沉默半晌,江寻易才极度不爽地转过身,泄愤般踹了一脚身后的贺澜,骂了一句:“蠢货。”
  虽然没明说,但陈淮看得出他这是答应了,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江恒。
  “走吧,”陈淮看着同样挂了不少彩的陆鸣延,“先回我家,家里有药。”
  虽然不太想带陆鸣延回这个压抑的家,可他也不能放着受伤的陆鸣延不管。
  闹了这么一通,到江宅时,已经要将近凌晨一点。
  陆鸣延看着奢华壮观的庄园,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我的妈呀,你这家也太大了吧,真的不会迷路吗……”
  “开始会,”陈淮一本正经地回答,“后面就好一点了。”
  如果从庄园正门进去,必然会被值夜的佣人知道,陈淮带着陆鸣延偷偷从花园后门溜了进去,里面没人,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几盏聊胜于无的小灯。
  客厅里有药箱,陈淮让陆鸣延先在花园里等他,拿了药箱出来,才偷偷摸摸地开了壁灯,为陆鸣延上药。
  壁灯的光并不亮,陈淮有些看不清,凑得近了些,听见陆鸣延吃痛地叫,又小声安抚:“我轻一点。”
  棉签在伤口上轻轻触碰,陈淮忽地开口向他道歉:“抱歉,今天是我的错,不该那么冲动,害你受伤。”
  “怎么是你的错,明明是我先动的手,你是为了保护我。”
  听见他的话,陆鸣延急急地辩解:“再说了,贺澜那狗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本来就该打,没打死他就不错了——哎哟,轻一点!”
  陆鸣延正说得起兴,无意间牵动伤口,又呲着大牙开始叫,表情十分滑稽。
  陈淮被他逗笑,陆鸣延见他笑,也跟着笑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陈淮抬起手,刚准备继续为他上药,忽然感觉头顶亮起一片刺目的光。
  陈淮的动作停了下,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抬起头,看见男人就站在他们初见时的那个位置,低着头,冷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陈淮手里的棉签蓦地掉在了地上,沿着斜坡滚落进了花丛里。
  第9章 伤口
  或许是曾经被多次灌输三楼是禁地,是他离得越远越好的地方,所以当陈淮迈入这个从未踏足过的领域时,他仍旧不可避免地感觉到胆怯。
  书房柔和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带着些微的暖意,他却始终感受到一股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唇角的伤口已经凝结,隐隐地发着痛,陈淮不确定面前的男人有没有看见,只能掩耳盗铃般地低着头。
  “哥,是他们先动的手!”
  江寻易平日里最怕的就是他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哥,上次惹他生气的可怕后果还历历在目,他立刻先发制人地将罪责全部推到陈淮身上。
  “我只是去劝架,”江寻易瞥了身边的陈淮一眼,十分委屈地抹了下自己脸上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的红痕,“结果就被他们拉进去一起打,差点毁容了。”
  江寻易叛变之快让陈淮有些措手不及,他顿了下,但很快恢复神色,没有着急反驳江寻易的话,只等待着江停时的反应。
  面对弟弟的诉苦,男人没有说话,目光在江寻易的脸上扫视一圈,很轻地笑了一声,带了点嘲讽。
  江寻易不太明白他哥这是什么意思,但看起来总归不是相信他的样子,又急急地伸手推了陈淮一下:“你哑巴了吗,你说这次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
  陈淮下意识抿了下唇,难得有些心虚。
  之前他也并没指望着江寻易守口如瓶,就算江寻易真告诉了江恒,他也早想好了办法应对。
  可他没想到如今要面对的不是江恒,而是江停时。
  那些早想好的圆滑措辞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淮握紧手心,大脑一片空白。
  江停时依旧沉默着,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半晌,陈淮才答:“是我先动的手。”
  江寻易确实没说错,虽然是贺澜挑衅在先,可终究是他和陆鸣延先动的手,他没办法辩解。
  听到他的回答,江寻易哼笑了一声,或许是为了报今晚陈淮威胁他的仇,又把陆鸣延摆了出来:“我们陈少爷也够仗义的,又帮打架又帮隐瞒,自己打成那样还不忘给人家上药,”
  “还真是好兄弟,好羡慕啊——”
  江寻易阴阳怪气地嘲讽他,故意拖着尾音,只是还没等说完,男人忽然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到了桌上。
  力道不重,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却格外有压迫感,吓得江寻易很快闭了嘴。
  陈淮悄悄地抬起头,果然看见男人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墨色的眼里全是浓重的不耐,看起来是对这场过家家似的闹剧毫无耐心了。
  “江寻易,”江停时冷眼看着他,语气平静,“我听说你最近急着要给爸领个孙子回来,怎么,要我给他老人家报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