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想到他当真去了,芙蓉阁的点心甜而不腻,自此后,每次都是他亲自去买,风霜雨雪从未间断。这么多年,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又怎会没有一点儿触动?
  今日他心绪不虞,她便“贤惠”些,多顺顺他吧。
  对于颜雪蕊来说,顾衍身姿颀长,她站着堪堪到他的胸口。她很少伺候他更衣,手上略显笨拙,好在她没有戴贵夫人们常戴的鎏金护甲,她的手指润白如玉,指尖粉嫩,如同初春的花瓣。
  男人的呼吸骤然粗重,颜雪蕊心觉不好,骤然被捉住手腕。
  “侯、侯爷?”
  颜雪蕊只想侍奉他更衣,可不愿意和顾衍睡觉。但此情此景已经由不得她,顾衍按住她的手腕,长臂一伸,揽住她的细腰按在身前。
  他的臂弯迥劲有力,她又是那样纤弱,阴影笼罩着她,颜雪蕊忍不住微微颤抖。
  “侯爷,不——”
  她永远在说不。
  顾衍不想听,干脆堵住她唇舌。那样急切,颜雪蕊忍不住往后退,又被按着后颈被迫承受,她眼角沁出点点湿润。
  呜呜咽咽。
  许久,顾衍把鬓发松散的美人打横抱起,掀开床帐。颜雪蕊起身欲逃,下一刻,便被男人俯身压下来。
  撑在她身侧的手臂青筋暴起,她的身躯那样纤细柔弱,即使挣扎,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
  日头从端坐中天到斜倚西隅,春日的天穹是透亮的天青色,檐角在日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顾衍扯开床帐,他上半身赤.裸,趿着木屐,去桌案前倒了一盏水。他先轻抿一口,尝过温度才递给颜雪蕊。
  “蕊儿,润润喉。”
  猩红的鸳鸯锦被凌乱,隐约看见如瀑的黑发和雪白圆润的肩头,没有反应。
  顾衍面不改色,叫了两声之后,他含住一口水俯身,捏起她精致小巧的下颌,以唇相渡。
  颜雪蕊不想搭理他,也是真的没力气,她撩起眼皮,美眸中跳跃着两簇火焰,呜呜咽咽表示不满。
  顾衍轻笑一声,掌心捂住她的口鼻,语气不容抗拒:“咽下去。”
  如此几次,颜雪蕊的干涸稍微缓解,也被顾衍折腾得没了脾气,许是她眼中的怨气太重,顾衍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块蜜饯,塞得她的双颊鼓囊囊。
  她此时的模样着实可怜可爱,顾衍心中柔软,伸手抚摸她的长发。
  片刻,他忽然道:“太子竟敢忤逆于我。”
  他冷笑一声,声音发狠,“毛头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顾衍有时会和她谈论朝政,颜雪蕊此时不想听,但腰间的手臂越发收紧,叫她不得不*回应。
  “太子……”
  她的声音沙哑,提醒顾衍道:“太子殿下……终究是君。”
  哪儿有这样大逆不道的臣子。
  颜雪蕊不自觉皱起黛眉,除了下面黏糊糊难受,她总觉得今日顾衍不对劲儿。
  和顾衍二十多年夫妻,这些年她除了她花房里那些宝贝,顾衍狂妄又放肆地占据了她大部分心神,她了解他。
  了解他的身体。
  在顾渊回来之前,两人房事还算克制,五天约有三回,每次只要她乖顺些,他不会折腾地太狠。顾渊回京前那段日子,她知道他心气儿不顺,连那时候,都带着强烈的掠夺。
  今天又不一样,他很急,那种感觉像……他急切地向她索要什么,她不给,他便要得越狠。
  可她不知道如何回应,明明她什么都没有。
  他又说起太子,这些年他在朝堂上的刀光剑影何其多,从未发泄到她身上。
  今日哪儿哪儿都透着古怪,颜雪蕊动了动身体,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美人肤白如雪,乌发如瀑散落,她仰起头,白皙精致的下颌显得愈发小巧,他一只手就能掌控她。
  这是他喜欢的姿态。
  颜雪蕊问道:“今日侯爷心情不好,是因为太子?”
  她不知道顾衍向她要什么,但她心底隐隐抗拒。现在的日子很好,婆母慈爱,儿女孝顺,她还有一个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小儿子,实在不想横生枝节。
  等给明澜娶完新妇,她还得操心明薇的婚事,要让她觅得良人,风风光光出嫁。等多少年后幼子长大,她也老了,人生不过百年,终归黄土。
  什么恩怨情爱,都不重要。
  颜雪蕊的睫毛微微颤抖,追问他:“侯爷?”
  她又成了那副恬淡柔顺的模样,那是他亲手驯养出来的结果。顾衍掩下眸色,抬起掌,带着薄茧的掌心一寸寸抚摸她的脖颈。
  他沉声道:“太子沉迷女色,难堪为君。”
  颜雪蕊:“……”
  她倒是没想到顾衍还有脸责斥太子。
  她顿了顿,说了和顾渊差不多的话,“太子……到底年轻些。”
  顾衍冷哼一声,闭了闭眼睛,心里浮现早间在东宫时,那女人死后太子的嘶吼。
  “滚开,都不许碰她。”
  “太傅,顾衍,你叫他们住手!”
  “孤求你,孤真心爱她,你饶她一命,孤……我日后定唯命是从。”
  “顾衍你个疯子,你自己得不到,便看不得别人好。”
  “哈哈哈甚爱必大费,学生记住了。日后,必好好报答太傅的苦心教导!”
  第14章 第14章体寒之症
  “侯爷息怒。”
  眼见顾衍的脸色越来越冷,颜雪蕊无力安抚他,只能轻抬手指,蹭了蹭他的手腕。
  她低声劝道:“细算起来,侯爷与太子殿下有数十年的师徒情谊,太子年轻,走入歧路多加规劝即可,何须大动肝火。”
  顾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想必这回太子当真惹怒了他,可顾家已经绑死在太子这艘大船上,和太子生了龃龉,将来倘若太子登基,将来焉有靖渊侯府的立锥之地?
  这男人一身反骨,就算不为了他,为了她的儿女们,她也得劝劝他。
  颜雪蕊斟酌着语气,委婉提醒道:“太子……长大了。”
  早已不是当初随他摆弄的垂髫小儿。
  颜雪蕊冰雪聪明,即使顾衍没有说出具体缘由,她也能猜到几分。
  太子性情柔善,在这个关键的当口,定不会主动招惹顾衍。倒是前阵子两人夫妻闲话,顾衍常常低叹,太子近来背着他与旁的世家大族结交,叫他很是头疼。
  换言之,太子不听话了。
  按照顾衍的脾气,不听话,就该狠狠受到教训,经过彻骨之痛才知道好歹。颜雪蕊曾深受其害,知道顾衍有多狠。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当初她都受不了他,多次出逃,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的太子?太子长大了,想脱离太傅的管教,无可厚非,她心中甚至理解太子。
  能叫脾性温和的太子翻脸,想必顾衍给的“教训”,是太子的切肤之痛。
  颜雪蕊垂下眼眸,道:“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转圜,侯爷莫要把事做绝了。”
  侯府藏书丰富,顾衍的一些兵法、史书常常落在她房中,她闲暇时也会拿起来读。曾看过一朝首辅呕心沥血辅佐幼主,为其排除万难。结果幼主登基后反倒痛斥首辅结党营私、专权跋扈,不仅抄家灭族,死后还要被开馆戮尸,曾经煊赫一时,最后的下场何其凄惨。
  颜雪蕊心中愈发担忧,她紧蹙戴眉,眸光盈盈望着顾衍,姿态乖顺又柔弱。
  “好了好了,别急,我知轻重。”
  顾衍把她揽在怀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才餍足过的男人总是好说话的,更何况她在担心他。
  那双灿若星子的美眸中,她的担忧几乎溢出来,这叫顾衍心情大好。他温声道:“放心,一桩小事罢了,不足挂心。”
  如今朝中太子党的风头太盛,皇帝明褒暗贬,圣意难测,他和太子明面闹翻,而且早早叮嘱过顾渊远离东宫,接下来该盛传太子和顾家有嫌隙。皇帝擅长制衡之术,此时灭灭太子党的气焰,是件好事。
  他自己沉一沉,总比皇帝下手好。
  等太子孤立无援,返回来求他,他欣然接受,又是一桩师徒相得,君臣鱼水的佳话。
  顾衍走一步算三步,既解了暂时的朝堂之困,又叫太子认清楚,没有他顾太傅,他这个储君,什么都不是!
  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太子对那女人动了几分真情。
  他更没想到,太子竟敢讥讽于他。
  得不到?哈,笑话,他顾衍如今权倾朝野,娇妻儿女在侧,他有什么得不到?
  如今人在他怀中,她目光盈盈,担忧地看着他。他还有什么不知足?他可不是周承徽那样软弱无能的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顾衍压下心头的烦躁,轻轻带过这个话题,低头道:“高先生给你把了脉,怎么说?”
  他向来对她的身子上心,只是他今日回来得急,还没有来得及见高先生一面。
  颜雪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