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喜欢清嘉不是很正常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清嘉有意见,但是正常情况下很少有人会讨厌她。”易澜说,“而且你怎么看出来霍承对清嘉的喜欢是情侣之间的喜欢,说不定霍承就是把清嘉当妹妹呢?”
  “你眼瞎,是不是你们北方基地的吃她那一套,不然怎么都说她好话?”徐雁是真想不明白了,“就霍承那个模样,他那个眼神是看妹妹的眼神吗,别欺负老年人眼神不好使。”
  “其实你也不讨厌她,而且清嘉跟霍承两个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易澜轻哼出声,反问徐雁。
  “你要是说他俩的关系就算了,但是你那只眼睛看出来我不讨厌清嘉的,怎么来的结论?”徐雁听到这话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他混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谁啊?因为清嘉,因为她沙海明珠跑出来了,他的回雁商队夹在两个基地之间被当炮灰冲没了!
  他还不讨厌清嘉?他比所有人都讨厌清嘉!
  “你对她的态度跟你嘴里的话可不一样。”易澜冷笑,无情戳破了徐雁的假想。
  徐雁很有话说,因为徐回锋老头喜欢他,也因为他现在还在霍承手底下混着,指望霍承哪天跟余林基地干一架。
  但这些话没说出来,易澜这人别的不提,她看人很准,一个眼神就看出来了徐雁想说的话。
  “我见到她的时候就很好奇,是什么环境才能养出来她那样的人。”易澜轻声说,“她实在是太独特了,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人。你没有感觉吗,清嘉在某些时候就是一个矛盾聚集体,她可以将无数种矛盾的东西融在一起,有一种奇异又和谐的感觉。”
  徐雁心说你看着脑子也不怎么样,话越说越糊涂。
  “她看起来一副命不长久的模样,却总能出人意料。明明互相敌对互相算计,但是她似乎对事不对人,我第一次在不争抢就会死的末日新历看见这种性格的人,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斩草除根,或者说太温和无害了,根本不在意。”
  徐雁听了没差冷笑出声。
  说这话就是没见过她找霍承那股疯劲,后面跟着追兵呢,结果说跳就跳,什么不在乎的,那是你没戳着。
  她疯起来跟撞墙一样不知死活。
  徐雁觉得自己是脑子坏了才来找易澜聊天。
  她根本不懂。
  ***
  清嘉暂时在临近坐标d的地方安顿下来。
  方晴远说,坐标d这边有一条小路通往基地外,但是现在水流泛滥,那条路并不能走。
  她说等几天就好了,清嘉虽然想离开沅陵基地,但是并没有那么迫切。
  现在她已经被沅陵基地的人盯上了,身份随时可能暴露。
  虽然沅陵基地不会像沙海基地那样疯狂切不择手段地追杀她,但总归是一个基地。在末日新历,基地是独一档的势力。
  她吸引了沅陵基地的注意力再跑出去找霍承,会给霍承带来麻烦。
  年轻女人忙活了一阵之后没事干了,干脆来找清嘉说话。
  她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清嘉,清嘉现在知道了,她叫宋放。
  “其实我也没来过这,我出生太晚了,当时澧部出事的时候我才五六岁,根本没搞清楚情况就被扔到了浅鱼摊,要不是方姐和其他人照顾我,我早就被异种一口啃掉脑袋了。”宋放凑过来,对清嘉说。
  “我们之前待的地方叫浅鱼摊?”清嘉问。
  她原以为黎渊亭把她带走是当作偷渡者处理,但浅鱼摊似乎不是处理偷渡者的地方。
  往好处想,黎渊亭似乎是想藏住她的身份,沅陵基地三大军部,应该只有汀部的高层知道她是清嘉。
  如果是这样,那好像还来得及。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之前不会是沅陵基地某个高层话事人家的孩子吧?”宋放打量她的眼神有些惊奇,再看见清嘉苍白皮肤的时候,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判断是有来头的。
  沅陵基地这破太阳毒得要死,白成这样得这辈子没见过太阳。
  总之宋放没有这种待遇,能有这种待遇的,她感觉沅陵基地只有主理会的高层话事人家的孩子有机会,但沅陵基地也没听见说有话事人犯事倒台啊。
  清嘉摇头,她很明确的表示自己不是,但看宋放的表情就知道了,她根本没听进去。
  “行了,浅鱼摊是安置女性罪犯的地方,虽然这块地方在沅陵基地的监狱里已经算好的了,但你要是没毁容来这里,应该会死得很快。”宋放想伸手摸清嘉脸上的疤痕,被清嘉躲过去了。
  “不是我就摸一下,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真没见过那么大片的疤!”
  清嘉不可能让她摸的,首先她的脸上的疤是假的,其次她不喜欢被摸脸。
  宋放追着她跑,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就追上清嘉,结果发现清嘉跑动的速度并不慢,甚至带着技巧性,总能在关键时候拉开一段距离。
  宋放眯着眼睛,蓄力一扑,正正好好扑着清嘉,她连带着清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整得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这边的动静终于被方晴远瞧见了。
  “你们干什么呢?”
  宋放被方晴远拉开,将清嘉解救出来。
  之后两人又说了会话,倒也相安无事。
  等到晚上,现存的十二个人找了块地方围着坐下,清嘉也在其中。
  宋放知道今晚上肯定要说澧部的事,但是她没想到方晴远会让清嘉过来听。
  清嘉并不是沅陵基地的人,她甚至是半道捡过来的,但是方晴远似乎很喜欢她,甚至愿意让她知道澧部的事情。
  宋放想不明白,她只是觉得清嘉的来历可能不简单。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还能活着的人都是澧部的死忠,方晴远不会做出对澧部不利的事。
  那么一想,宋放就放心了,她甚至拍了拍清嘉的肩膀,惹得清嘉莫名其妙看她一眼。
  “除了清嘉之外,我们都是当年澧部的幸存者。”方晴远缓缓开口。
  “澧部当年被其他三个军部以叛逃之名围剿,我们这些幸存者只有掩埋身份才能活下去。”
  “光凭我们这几个人无法从三个军部和话事人手中为澧部报仇,我们并没有这个能力。”
  “时隔多年再次聚集,只是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掩藏在罪犯群里过一辈子。”
  方晴远的声音沙哑低沉,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很是艰难,情绪在空气中蔓延,但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支持。
  “不这样过一辈子,所以是要我们跑还是要我们逃?就这样把当年澧部的血仇忘了是吗?”她的话音刚落下,另一个中年妇女便骤然出声。
  她一直很沉默,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音色洪亮,带着怒意。
  “当年澧部的士兵被杀之后还要被侮辱,我们在干嘛?我们被她们扔到浅鱼摊藏了起来!当年我们是逃,!军团长说我们是澧部留下的最后血脉,我们是澧部存在过的唯一证据,现在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们放弃报仇吗?”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清嘉忽然觉得她不该来,她不应该参与澧部的事情。
  但是往旁边一看,原本还大大咧咧的宋放比她还要紧张,她看见这副场面,嘴唇都白了一半,整个人焦急又揪心,但是无能为力。
  方晴远听到这一声质问,原本健壮的人在某一瞬间像是忽然变得不堪一击,她站起来,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眼神犀利凶狠。
  “不放弃报仇你有其他主意吗?你们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每天混在犯人堆里,看着女性罪犯白天被糟蹋,晚上丢去喂异种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是个士兵吗?”方晴远问。
  “现在就剩那么几个人,我们拿什么去报仇,拿什么去洗刷罪名?是给沅陵基地干活干到死最后换一句轻飘飘的解释吗?”
  “还是回到浅鱼摊,在那里守着虚无缥缈的复仇,所有人都在那里磋磨一辈子,望着水里的月亮坐着美梦守着所谓的信仰去死?”
  另一个女人嘴唇翕动,她的声音比较轻:“那我们就这样放弃了,是吗?”
  方晴远也没回答上来这句话。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宋放和清嘉睡在一个房间,清嘉倒是没多大想法,但宋放没差把失魂落魄写在脸上了。
  “清嘉,你说澧部是不是要散了?”宋放问清嘉。
  “不会。”清嘉回答。
  “但是她们吵得那么厉害。”
  “因为在乎才能吵架,真的想散了就不会吵架了。”
  宋放觉得清嘉说得有道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她姑且相信清嘉。
  等到第二天,宋放起来之后,发现清嘉说得对。
  大家确实没有吵架的想法了,看着也不像要散的意思,甚至不像第一天那样生疏,开始三三两两聊天说话了。
  好像是在变好。
  方晴远带着清嘉去看了看她之前说的通往基地外的小道,那条路很是狭窄,最近沅陵基地的水流异常,已经被淹没了大半,很难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