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过冻着也没什么坏处,”奚风远安慰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的徒弟,“寒潭只起到一个冻结身体的作用,不会伤及根本。”
  “没有啦,”奚缘吸了吸鼻子,“我在想它香香的。”
  奚风远沉默地把狐狸翻了个面,果然烤糊了。
  他沉吟片刻,把湿哒哒但已无大碍的狐狸还给徒弟,没事人一样起身准备继续画画。
  突然,奚风远发现不对劲,书房门怎么是开的,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徒弟,大徒弟一手端着大铁锅,一手捂住嘴。
  奚缘把狐狸烧糊的毛梳下来,觉得味道不太对,她闻到的明明是肉味啊,这狐狸还是全生状态呢。
  难道……她顺着师父的视线往门望,只见师姐抽噎一声,手中铁锅应声落下:“原来师妹喜欢吃这个……”
  奚缘瞪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先安慰师姐还是先救晚饭。
  好在陈浮这么多年饭不是白蹭的,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抓着锅把,中间虽有肉飞出来,也被她轻松装回去了。
  虽然上身弯了超过九十度,但陈浮直起身还是惬意的,临走前甚至打趣道:“你们的悲情剧先演着,我吃个饭再回来看?”
  那还是吃饭要紧,奚缘接过师姐递来的毛巾,把狐狸包成一个球,然后揣怀里拉着师姐的手去吃饭了。
  回来后,奚缘给狐狸没毛的地方涂了生毛膏,惊喜地发现福祸相倚,狐狸又不会说话了,只会呜呜叫。
  “福的只有你,祸的只有它,也算福祸相倚吗?”奚风远完成了杰作,把笔一搁,得意洋洋地让徒弟来看。
  “厉不厉害?”
  奚缘点点头,发挥自己仅有的鉴赏能力,夸奖道:“太厉害了师父!把我画得真好看!”
  奚风远说:“哪里哪里,是我底子好。”
  “对啊对啊,”奚缘赞同到一半,猛地转头,“不对,不是该夸我底子好吗?”
  哪有夸自己的,真自恋!
  奚风远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你管我,你先玩着吧,我去找拿东西把画裱一下。”
  奚缘把狐狸往旁边一放,决定贯彻师父下发的“玩着吧”精神,开始随心乱翻。
  书房里大多是书籍,奚缘看了一下,它们像是崭新的,偶尔会有一些批注,证明主人确实有阅读。
  还有一些古玩?或者说装作古玩的法宝,在修仙界纯粹的古董没什么意思,抓个修者一问,说不定比古董命还长。
  最后是一些画。
  奚风远出来时,就见徒弟指着画像上黑发金瞳的女人问:“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种形象吗?怪好看的。”
  “那是我女神,”奚风远震惊了,他问,“还有,你们很像吗?”
  “很像啊,”奚缘掏出小镜子,镜面照出她的容貌,“我一天看好几次呢,我还不知道吗?”
  “不要什么都跟你爹学好吗……”这掏镜子的动作怎么那么像沈清卿。
  果然便宜没好货,便宜爹就是容易教坏小孩。
  ……
  和陈浮回来的路上,奚吾很沉默,不过十年过去她也不是那个把什么都藏心里的女孩了。
  面对陈浮询问的目光,她感叹道:“师尊果然还是那个冷漠的师尊。”
  “很正常啊,”陈浮并不在意,“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的,我们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嗯。”奚吾点点头。
  如果是什么都没有的她,可能会很害怕吧,谁也保护不了不说,甚至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但现在的她,修行一路都是坦途,她有足够的实力去做很多想做的事了。
  修为高起来后,奚吾才发现,归一宗乃至整个修仙界都是那么美好,所有人都会因为她的天赋和修为尊重她。
  当她轻松救下被魔族掳走的百姓,当她打退进犯的妖兽,当她成为队友的依靠……
  强大的感觉真是让人沉迷,她已经快要忘记那个在闻人师叔那里修炼许久,却毫无长进的自己了。
  钟离肆久违地开口:“哼。”
  不无得意。
  第88章 你愿不愿成为第一个
  奚风远把他的大作裱好,挂在书架上,正忘我欣赏时,突然发觉不对。
  他徒弟,和他女神,容貌相似度是不是太高了点,虽然是母女俩吧,但像成这样还是很夸张的,除了瞳孔颜色和神态简直一模一样,容易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比如说因为她俩很像,又博爱,都想给天下好看男的一个家,可能导致他认错这俩人对象……他又不能问,哥们,你是我徒弟家的,还是我女神家的?
  万一人家说他还没住进去呢?
  又万一……别万一了,奚风远,你的老师是你徒弟的女儿还不够让你崩溃的吗!
  他那么可爱的徒弟怎么会有女儿呢!虽然生出来的是他女神,但他徒弟明显就是一个快乐笨蛋啊!
  笨蛋怎么能生小孩!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也不用生了,沈家研究出了一种秘术,不用九九八,不用八八八,只要一女一男,或者两个女子的精血,就可以孕育孩子。
  将精血滴入沈家秘法造出的灵力蛋中,再以亲辈灵力供养十月,孩子就能破壳而出。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女神的出生并不需要他徒弟出一点力,只需要有人偷到精血,再吃十月苦,就能神不知鬼不觉造一个孩子出来。
  带蛋跑,霸道魔尊狠狠爱。
  也许并不只是传说。
  但他转念一想,万一女神真不是徒弟的女儿呢,在他们老家还是蛮多传说的,比如:“徒弟,你前世有没有身外化身?像魔尊那种的。”
  “什么?”奚缘摇头晃脑,“把自己分成好几个吗?没有哦?”
  “怎么想起问这个?”奚缘眯起眼睛,怀疑地看向她师父,她师父刚刚就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变来变去的。
  “那不是我老家有些传说故事,斩三尸成圣一类的,”奚风远简略地讲了这个传说,他同样怀疑地看向徒弟,“你不会是有好几个身份,想着把其中几个坏的斩了,成就无上道统吧?”
  “嗯……”奚缘沉吟片刻,把奚风远吓得冷汗直流,才笑着道,“没有哦。”
  那就不要大喘气啊!
  奚风远摆摆手:“去去去,上学去,给你这么一吓,你师父都要折寿好几年。”
  “渡劫到飞升前不都和天地同寿了嘛,”奚缘小声嘀咕,折几年逗她玩玩怎么了,“小气鬼。”
  本来想跟他说点小秘密的,算了,这家伙继续蒙在鼓里吧。
  她哼着歌抱着狐狸离开了师父的书房,又回了房间,把郁郁寡欢的狐狸塞床上了。
  奚缘本来想带狐狸一起出去玩的,但它还挺好面子,被烧糊一半毛后抑郁一晚上了,一说出去就把脸埋在奚缘怀里呜呜哭,死活不肯面对,奚缘只能无奈放弃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狐狸闷死在她怀里吧。
  以后出去说“在我怀中有生命曾经凋零”,人家指不定说你装啥情圣呢,小孩子家家的好好读书。
  奚缘就换了身衣服,自己出门了。
  她要赴君无越的约,这家伙发消息说奚缘的成绩单落他那里了,如果不想成绩单出事的话大家广场见。
  划重点,不可以带人!
  如果带人的话他就哭给奚缘看!
  奚缘说你早说嘛,难怪狐狸怎么打都不肯说出成绩单的下落,太晚了,已经埋了。
  埋床上也是埋嘛。
  君无越心虚地开口:“对不起奚缘,成绩单是我故意拿的,我太想和你说说话了,不关狐狸的事,别打它了好不好。”
  过了一会,他又发了一句:“真死了吗?奚缘?你看我像不像狐狸?呜呜?”
  君无越学小白叫学得还蛮像的,也不知道这人私底下除了学剑还学了什么鬼东西。
  奚缘扫了一眼趴在枕头上呜呜哭的狐狸,这位刚刚还翻箱倒柜找成绩单试图证明清白呢。
  她坏心眼地回了个:“嘻嘻。”
  夜里的宗门广场也很热闹,虽然不至于到人挤人的地步,也称得上游人如织。
  灯不算亮,修为低些的,看人都看不清楚,饶是君无越那样高的个子,也得站在竖起的剑上,才让奚缘一眼看到。
  奚缘穿过人流,不太坚定地走向君无越,边走边想,难道小白是对的?
  她也感觉好丢人啊!
  都不用比喻了!你就听嘛,旁边的人都在说晚上活动真多,还有杂耍看呢?
  君无越稳稳当当站在剑上,心说站得高就是好啊,奚缘一眼就能看到他,他也能看着奚缘坚定走向他的步伐。
  这就是双向奔赴的感觉吗,好幸福。
  然后他就看着奚缘坚定地越过他,往后面去了。
  “奚缘奚缘,我在这里!”他急急忙忙从剑上跳下来,也不嫌弃自己踩过的地方,一手抓着剑,一手小心拉上奚缘的衣袖。
  “小声些,”奚缘目不斜视,用传音入密的仙法把话传到君无越脑中,“光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