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棠没有回,但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尹惜付出的爱和等待是值得的。
  六年的时间,对于任何一段感情来说,都是一段不短的旅程。
  楚颂在厅外阳台上的椅子上坐着看书。
  于婶把洗干净的葡萄端过来,还给他泡了一壶茶。
  阳台上的绿植随风轻轻摇曳,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洒在他宁静的脸庞上。
  于婶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张口问:“怎么不和她一起去啊?”
  “她没叫我。”楚颂头也不抬地说完,突然皱了下眉头,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萦绕在心头。
  于婶笑道:“你又不是没长嘴巴,她没叫,你可以问啊,我想阿棠不会拒绝你的。”
  楚颂沉默了。
  于婶又说:“阿棠是个好女孩。”
  楚颂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楚韫也这么说,他也能感觉得到。
  于婶退下后,过了没多久,又过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年过半百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
  “楚三少……”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和他点了下头,“我是窦枭窦少爷家的管家,少爷让我过来送一样东西给您和三夫人,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说完,他把一封带着喜字的红包递给了楚颂。
  楚颂合上书,接过那个红包,“替我谢过窦少了。”
  “好的,三少。”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动了动唇,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楚颂知道他有话要说,问:“他让你带什么话了?”
  “这……”中年男人脸色一热,“没……”
  楚颂没什么耐性,用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让他说。
  中年男人被他的气场吓得摸了把额头上的虚汗,不说他家少爷会生气,说了楚三少会生气,很是为难。
  楚颂瞧了他一眼,又说:“我料定他不会说什么好话,你尽管说就是了。”
  “好,我家少爷是想和您夫人说——尽管你已经结婚,但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中年男人语出一半,脸上臊得慌,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不介意你是……”
  中年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始终没有把那“二手的”三个字说出来。
  “滚。”窦枭这人一身反骨,窦家越不让做的事情,他全做了个遍,就只差杀人犯罪了。
  最荒唐的是,他为了气他哥哥沈嘉朗,大半夜去勾搭他嫂子喻宁,喻宁也不是吃素的人,当场把他打断了腿。
  这事情当时闹得很大,喻宁差点被赶出窦家。
  中年男人见他脸色很难看,哎了一声,向他点了点头,顶着一身汗慢慢地退出他的视线。
  于婶冷着脸去送客。
  楚颂拆开红包,是一张一百万元的支票,他拨通了沈嘉朗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螺钿,又名“贝壳”,主要产自南海诸岛及台湾等地,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贝壳,具有数千年的使用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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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逃离老宅的牢笼。
  没多久, 手机里便传来一道清澈的嗓音,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真难得啊,你会给我打电话。听他说昨晚你们打了一局, 他输了,跟一头炸毛的狮子一样气冲冲地质问我为什么故意输给他,还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
  楚颂没这耐心听他说那么多废话, “管好你弟弟, 不要动不该有的歪心思。”
  “呵, 我可管不了他一点。”
  “他这样迟早得进去。”
  “求之不得。”沈嘉朗无所谓地说, “我家可和你家不一样,有你家老头坐镇,你们必须兄友弟恭, 到我们这儿, 谁最得宠谁说话声音大。”
  楚颂挂断了电话。
  于婶送完客后,走了过来,“阿颂,等会儿我要回老宅一趟, 你妈妈让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楚颂一想起那座没有一丝归属感的家,摇摇头, “我让司机送你。”
  “好。”明薇叮嘱于婶要把劝回家, 她看得出来他不想回去, 于是没有劝他, 而是关心他晚饭怎么吃, “晚饭我让……”
  “我出去吃。”
  “好。”于婶转身时, 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得出来他心里装了很多委屈。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 一直都是那么礼貌乖巧, 脾气又好,挺讨人喜欢的,然而,她也深知,在楚家这个庞大的家族中,他不能任性,不能有贪欲,必须学会隐忍和克制。
  她还记得楚老爷子把与他年纪一般大的楚逸带回楚家时,那时的他,正为母亲遭遇的背叛感到愤怒和心疼,楚老爷子却语重心长地和他说,楚逸是他的弟弟,身上和他流着同样的血脉,要他接受他的存在并与他和睦相处。
  楚老爷子也不管明薇愿不愿意,让她把楚逸当做自己孩子养。
  他是忤逆过的,可明薇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让他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尝试着去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
  当楚秦两家的联姻要作废时,秦如海不惜一切代价搬出谢棠当垫脚石,他没拒绝的原因之一就是想早点结婚,早点逃离老宅的牢笼。
  她看着他这样,心里既心疼又无奈,她知道他承受了太多委屈,那些无法言说的伤痕和阴影,像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她希望他能早点走出这段阴影。
  *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九月的深市,虽已入秋,但四周依旧弥漫着浓厚的绿意,仿佛夏日的余温仍未完全消散。
  然而,在这片浓郁的绿色中,几株罕见的银杏树悄悄地黄了叶子,微风拂过,银杏叶轻轻摇曳,像一只只翩跹而落的蝴蝶。
  谢棠扶着谢霜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她脸色的气色比以往好了很多,笑容也比以往多了些。
  她忽然叹了口气,望着地上金黄色的银杏叶说:“我很久没看你外公外婆了……”
  谢棠看着她母亲,知道那是她的心结。
  和秦如海离婚后那些年,她母亲会经常回老家看望他们,每个月雷打不动地往他们的账户里打钱,却只字不提她已经离婚的事情,后来生病这四年,没法亲自去看他们,每年都在叮嘱着谢棠要去看他们,还叮嘱她不许提她生病的事情。
  她母亲完整地继承了外公的清高与骄傲,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特质,而这种特质也使得他们都不愿意放下身段去理解和包容对方,父女之间的隔阂从她母亲不顾外公的意见要嫁给秦如海那日开始就日渐加深。
  谢棠揽着谢霜的肩膀,安慰道:“很快就是国庆节了,我会去看他们的,我还会把他们接过来看你的,在这之前,你要把身子养好。”
  “对不起啊,是我没本事,没能给你一个完整快乐的家,还让你承受了那么多本该是我承担的责任。”谢霜抓着她的手,愧疚地看着她,一瞬间就红了眼睛,“是我给你拖后腿了,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谢棠已经和她说过很多安慰她的话了,可她有时候就会这样,会情不自禁地陷入自责中,把她说过无数次宽慰她的话抛之脑后。
  谢棠刻意转移了话题,“妈,你还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吗?我把爷爷的澄泥砚打碎的那次……”
  谢霜的思绪很快就被牵引至那些遥远的记忆之中,过去有关谢棠的点点滴滴回忆,仿佛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脑海中缓缓展开。
  “记得,那是多罕见又珍贵的东西啊,那是你爷爷战友送给他的,烧成率只有30%……”谢霜笑着看向她,丝毫没有指责的意思,“你倒好,拿去给流浪猫当饭盒,打碎了还嫌它太脆弱,你爷爷得多心疼啊……”
  “爷爷心不心疼我不知道,可爷爷就没生我的气啊,还说那只是一件物品而已,摔了就摔了,你可是拿着笤帚追着我跑啊,”谢棠皱着鼻子笑着说:“生平第一次啊,窥见温柔的妈妈原来也有暴跳如雷的一面……只要我跑得够快,你就追不上我。”
  “我是追不上你吗?我只是不舍得打你,做做样子罢了。”谢霜很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女儿,那些天真无邪的笑容和无忧无虑的玩耍,仿佛就在昨天,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里。
  而现在,她成为了一个独立、自信、有爱的女人,比她年轻的时候还好。
  谢棠见她笑了,顿时松了口气。
  “阿棠,等我病好了,我会去和你外公外婆道歉的。”谢霜望着天空,眼睛微湿。
  风拂过脸颊,带着几分凉意,谢棠带着谢霜回了病房。
  离开医院时,已经快五点了,她接到于婶的电话,于婶告诉她楚颂一个人在家。
  挂了电话,谢棠给楚颂发了信息,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楚颂:随你喜欢。
  谢棠心想,她喜欢吃的可太多了,可她喜欢吃的,楚颂未必会喜欢吃,可她嘴馋,想去她朋友开的烤肉店吃,问他愿不愿意吃烤肉。
  楚颂:可以,你还在医院吗?我去接你?
  谢棠没让他过来,给他发了个地址:餐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