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39节
  只有曾经被关在沧溟雪域的妖邪,才会在左边脖子处烙上“囚”之印,此印刻入皮肉骨髓,永远无法用术法遮掩,去除。
  沉云欢卷着妖力的刀猛地刺进他心腔,冷声质问:“你是如何从沧溟雪域逃出来的?”
  “哼。”妖物冷笑一声,抬手握上沉云欢的刀刃,没有任何眼白的双眸盯着沉云欢,说道:“害怕了?若不是我被关在这鬼地方那么多年,我早就可以出去昭告天下,沧溟雪域的封印已经摇摇欲坠,你们这些凡人,且安心等着我们天王重回人世,带领万千妖怪统领人界吧!”
  他嘶叫一声,脖子爆出几根青筋,整张脸变得狰狞扭曲,忽而一卷舌头,朝沉云欢的刀刃舔来。
  她惊觉不妙,当下抽刀后退,动作是电光石火之间,已经足够快,却还是让他的舌头缠上来,竟然一下就将刀上剩余的半边咒文给吞吃了。
  奔腾的妖力排山倒海冲破囚笼,只在一刹那,就完全蚕食了沉云欢的神识,使得她往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在万千暴戾的妖邪纠缠下,她体内的天火九劫也因此次凶猛地反扑,与妖力相抵。剧烈的痛楚席卷沉云欢的身体,她的每一根骨头焚烧起来,仿佛放在火焰上反复炙烤,脑中好似有一万个人同时竭尽全力嘶吼,叫嚣着虐杀、毁灭。
  院中被这凶猛的妖力充斥,变得混乱不堪,空中吊着的尸体也纷纷落地,瞬间被这股庞大的力量撕碎,爆炸时化成血雾,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那苍老的妖物看着被蚕食理智,死死压制体内妖力的沉云欢,冷笑着朝她走近,嘶哑的声音念叨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借以妖力修炼,自然也要好好体会被妖力反噬的滋味。”
  还没等他靠近,院中凭空响起一道声音来,低沉悦耳,“既然你有吞咒之能,倒是可以取用你的皮制作刀鞘,镇压刀中妖灵。”
  妖怪大骇,瞪圆眼睛警惕地朝周围张望:“是何人?!”
  流窜的妖气之间,缓缓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身着墨色的金织衣袍,外面披了一层雪白细纱,精雕细琢的五官呈现出波澜不惊之色,正用漆黑的眼仁看着妖邪。
  第59章 苍灵(三)
  夜色静谧, 散在空中的妖力越来越浓,化作流动的墨水,在空中流淌着。
  他静静站在其中, 妖气从他身旁丝滑地游过, 并不往他身上沾染半分, 与这混乱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
  “为何……为何你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妖物本能后退半步,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使劲地嗅动鼻子, 想要从他身上探寻一丝一毫生灵的气息, 却没有半点收获。
  万物皆有生息, 而面前此人却如深渊之下积年累月而成的古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毫无气息, 使得他完全无法被人察觉,只有在说话的那一刻, 这妖怪才发现院中还有旁人。
  妖怪的问话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心中已然被汹涌的恐惧压制, 身体竟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双脚更是动弹不得,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死死被钉在原地。
  就见师岚野站在燃烧的枯树之下, 抬手探入炽烈的火焰中, 那凶猛的烈火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折下一根树枝, 慢声说:“此处打破了五行相生相克的法则, 你不知道在这里困了多久,所以借此法则,隐匿了自己的生息。”
  他指尖轻动, 碾碎了燃烧的树枝,却不见灰烬落下,反而流出了水液,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落。
  树不招风,焚不成土,五行法则被完全扭曲。这便是无量青莲最厉害之处。
  师岚野不再理会边上的妖物,只是蹲下来,直直地盯着沉云欢。她正与体内猛烈的妖力斗争,持刀半跪在地,妖纹顺着她的下颌骨往上蔓延,她肢体各处都被妖气绞缠,显然极其痛苦。
  师岚野伸手,将她很轻柔地抱入怀中,手掌按着她的后背,让她更紧密地贴近自己的胸膛。沉云欢的皮肤滚烫,整个人像是灼烧起来,带着炽烈的热意,像是将一个火炉抱在怀中。
  不同的是,沉云欢的身体很柔软,也散发着隐秘的淡香,是很好闻的气息,所以师岚野将她紧紧揽住,低头看着她,将手背贴上她灼烫的脸颊,像是极尽温柔的抚慰,平日里淡漠无波的眼眸,此时也泛起涟漪,带着几不可察的珍视和眷恋一般。
  沉云欢在痛苦之中感受到了凉意,那股清凉似乎能够有力地缓解她骨头里的灼痛,经络里横冲直撞的妖力与天火九劫剧烈相冲,她只要用力朝那股冰凉靠近,身体里的痛苦就开始减弱。
  在朦胧的意识里,她努力攀上纾解她痛苦的源头,将脸颊贴上温凉的皮肤,双手着急地上下搜寻,但被层层衣料阻隔在外。沉云欢的动作越来越急,直抒本性地用力扯着碍事的衣料,正胡乱作弄时,手背覆上一片凉意,像是谁的掌心,然后拢住了她的手,带着穿过一层层布料,贴上冰冷柔软的皮肤。
  她短暂地平静下来,好像这样的方法能让她从别处汲取力量,从而慢慢压制体内暴乱的灵力。师岚野抱着她在地上坐下来,极有耐心地揽着她的背,让她贴在自己身上。
  然而墙边的妖怪却无法经受着漫长的折磨,他多看师岚野一眼,心中的恐惧就多加一分,很快就到了情绪崩溃的临界,最终决定一咬牙,飞身上前扬起利爪,奋力一搏。
  沧溟雪域的妖物,是世间其他妖物无法比拟的存在,除却天生长在雪域的邪祟之外,还有许多曾经在六界各处肆虐,害人无数,穷凶极恶的妖魔,因杀而不灭最后只得刻上“囚”字,压于沧溟雪域的封印之下。
  而这种被压入封印还能逃出来的妖物,自然非等闲之辈,若非困在无量青莲的时间牢笼中,他早就能成为震慑人间仙门的凶恶魔头,因此在面对师岚野这个古怪之人时,他并没有选择逃跑藏匿,而是正面攻击。
  凶猛的利爪在刹那间刺向地上亲密相依的两人,沉云欢尚紧皱眉头与体内的妖力斗争,师岚野也没有半点动作,甚至没有分给周围任何眼神。
  在靠近的刹那,妖怪分明看准了时机攻击,然而爪子挥出去之后却落空了。
  他落在后方,猛地转头,就见地上那二人保持着姿势没有变化,当下心中大震,不明白自己方才那一击是如何落空。
  紧接着他再次动身,脚一蹬在地上借力,极快地向他们扑去,不管不顾地连续攻击十数下,结果俱是相同,无一例外全部落空。
  分明人就在眼前,没有分毫动弹,但他就是无法击中!
  炽烈的火光下,枯树仍不断被焚烧着,照出那年轻男子的影子,在地上不停跳跃,分明是凡人的影子,看起来也与寻常凡人无异,却无端令人觉得诡谲森然,心底生寒。
  这妖怪活了那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人,此时已经想明白,不再以卵击石,转头便想要逃走。溯回门的时间轮回一直在持续,他在这里困了数不尽的年岁,能够轻而易举藏在里面,只要离开此处便能躲得让人寻不到。
  本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只是当他想要从门离开时,却发现不论怎么走,怎么往前冲,都无法靠近溯回门,分明近在咫尺,但好似永远就差那么一步。
  “这……这怎么可能!”妖物面目狰狞,浑身剧烈地抖了起来,此时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转头朝地上的年轻男子望去,“你是如何做到的?竟然、竟然能改变此处的地势……”
  师岚野充耳不闻,只是很专注地看着怀里的沉云欢,平静的面容被火光勾勒,身体的轮廓仿佛覆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沉云欢已经平静下来,她正在用天火九劫蛮横地将体内的妖力一点一点镇压下去,于是妖纹开始慢慢褪去,肢体各处绞缠的妖气也逐步消散减弱,身体炽热的温度正渐渐归于正常,而后她忽然睁开眼。
  先是闻到一股草木的淡香,这是师岚野身上常有的味道,因此沉云欢对此很熟悉,并未对身前与自己相贴很紧的人感到排斥。她缓缓坐起身,眼眸半敛,看起来有些倦怠,但终归是赢下了体内这场战役。
  沉云欢抬眸,与师岚野对视片刻,从他的眼眸中汲取了宁静,哑声问道:“那妖怪呢?”
  师岚野松开了揽着她的手,回道:“尚在此处。”
  沉云欢低低应了一声,坐起身来,虽没有说什么,但从她的神色中能够轻而易举察觉出愤怒。
  她将边上的妖刀捡起,割破手指,血液很快就染红指尖,她眉眼冷沉,在刀上一笔一画重新写下咒文,同一时刻,那些在空中四散肆虐的浓黑妖气开始飞速往妖刀之内缩回,随着她将咒文完善,空中的妖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变得空空荡荡,视野清明。
  沉云欢站起身,只一转头,就看见了杵在门边的妖怪,看样子是打算逃跑。
  她持刀而行,往前走了两步,刀刃在顷刻间燃起火焰,随着她步伐的加快,直到后面猛然助跑几步,高跃至半空,墨黑的妖刀裹着炽火,在夜空中划过绚烂的弧度和光芒,携着汹涌的灵力重重往下劈砍。
  那妖怪动作也极快,立即将利长的双爪举到头顶,以交叉的姿势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刀。火焰从他的面前燎烧,并未造成太大的威胁,他翻腕将妖刀抡出去,同时利爪往前一刺,直奔沉云欢的腹部,被她旋身时以刀抵住,再接斜刺,动作快到无法以肉眼捕捉。
  院中响起密集而刺耳的声响,是利刃与妖爪不断碰撞产生的,沉云欢赤衣翻飞,墨长的卷发飞舞,刀法凶戾果断,身法又古怪多变,防备着这妖怪再次将她妖刀上的咒文吞噬。
  燃烧着火焰的妖刀在夜中起舞,昙花一现的光芒形成绚烂的景色,映衬着沉云欢飒爽的身姿,每一刀都下得狠厉凶猛,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刀法连出数百招,砍碎了妖怪脊背上的利刺,也剁掉他的左爪,腹腔肩胛骨各处吃了不少刀。
  但那妖怪的状态看起来仍然没受影响,直到沉云欢在躲过他右爪的致命一击后,两人拉开了距离,暂时僵持住。
  沉云欢已然察觉,自己的攻击虽然看起来占了上风,但这妖怪根本不在乎,仿佛有恃无恐一样。
  无非就是仗着此处时间轮回,打定主意想着只要没有死在她的刀下,就能通过这种轮回变回完好的身体。
  可沉云欢在这里探寻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更是丝毫无风,根本无法催动天火九劫,如此一来,再耗下去也是无用功。她虽极力掩饰,但胸腔的起伏已经能看出体力流失,方才压制体内妖力消耗了太多灵力,一番打斗下来,她身上各处都不可避免地受了伤,更为糟糕的是,她感到各处骨头又开始了灼烧的痛意。
  “看出来了?你根本杀不死我。”那妖怪冷笑一声,黑如空洞的眼珠,“只要时间轮回开始,我便恢复如初,自然你们也一样,进入了这时间牢笼,就别再妄想着出去了,一生都困在这个院子之中与我做伴吧!”
  沉云欢攥紧了手中的刀,眉眼沉沉地盯着妖怪,觉得他的笑声嘶哑难听,惹得心头烦躁不已。就在她正要动身去砍这妖怪时,忽而在空中嗅到了一丝草木的气味。
  她身形一顿,倏尔转头朝师岚野的方向看去,就见他站在院中的角落,半边身体被火光笼罩,另一侧隐在黑暗之中,而他的脚边坐着半死不活的奚玉生,笼罩着远离战场的宁静。
  沉云欢意识到,这股草木气味并不是从师岚野身上而来。她沉下心,努力去感受,想要搜寻那生灵气息的来源,却忽而感觉到脚下有轻微的震动。
  下一刻,整个院中的青石地砖猛地裂开,大地出现千百条密密麻麻,数不尽的蜿蜒地裂,就见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枝叶葳蕤地连成长排,从沉云欢的周身一棵一棵地出现,占据了她所有视线。
  于是空中有了风的味道,也传来了各种声音和气息。沉云欢置身其中,听见风吹过茂密的枝叶散发的哗哗声,也听见露珠落在枝头敲打的闷响,更有嫩芽破土而出的窸窣,树干茁壮生长的微声。
  万物皆有声,沉云欢看见周围的地势不断变化,生灵在她面前涌现,变作浓郁的灵力,将她缠绕在其中,充盈经脉血液,通过四肢百骸往心口汇聚,火焰的力量游走全身。
  沉云欢在这个刹那,恍然抬起手,似乎抓住了春的生机。
  火焰自她的脚燃起,顺着腿往上蔓延,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以万木为媒介引火,焚而不灭。
  便是天火九劫下境·木火——
  “苍灵!”
  第60章 苍灵(四)
  烈火驱逐黑暗, 照亮了半边天,恍如白昼降世。
  枝繁叶茂的树木是引火最好的媒介,不过眨眼之间, 整个小院化作火海, 随着咆哮的风翻滚, 跳跃,从四面八方汇聚,丝丝缕缕缠上沉云欢的刀刃。
  她立身于炽烈刺眼的光芒之中, 火舌在她衣摆舔过, 又悄然退去, 绕着她起舞,奉她为火焰的主宰。
  墙边的妖物被这铺天盖地的火焰逼得一退再退, 后背撞上高高的墙壁, 已然是吓破了胆,双腿直打摆子, 耗尽了力气才能支撑着身体站立,浑身抖个不停。
  “天、天火九劫!”他的声音变得尖锐, 不可置信地瞪着沉云欢。
  这下可能真的要死了。他的脑中只刚冒出这个念头, 下一刻就见面前这个裹着火焰的少女身影一动,锋利的长刀高举, 那满含杀意的凛冽眉眼来到近处, 太快, 也太凶猛, 甚至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只这么一刹那,刀刃就刺进了他的心口。
  “啊——!”一瞬间灼烧他的胸腔,剧烈的痛苦袭来, 抽骨扒皮,沿着经脉寸寸燃烧,他发出本能地嘶吼,没有任何挣扎地焚灭于这样强大而霸道的火焰之中。
  沉云欢拔回刀,翻腕一甩,将刀上黏稠的液体甩去,满院奔腾的火焰也纷纷涌入她的身体,很快便归于宁静,只剩下树木焚烧过后的气味和木头碎裂的微声。
  万木之灵仿佛有润泽魂体的效用,沉云欢感觉身体里的灼烧尽数退去,骨骼被浸在温和的水中,得到了体贴的抚慰。她将刀别回腰间,转头去找站在角落里的师岚野。
  她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掌控自己的火焰,所以方才刻意避开了角落的二人,并未让火焰伤害到他们。
  师岚野依旧是完好无损的模样,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的奚玉生昏迷不醒,但从面色上看他状态似乎好了一些。沉云欢站在他面前,将他左右打量,疑问道:“我在失去意识的时间里,那妖怪没有向你攻击吗?”
  师岚野仿佛早就料到她会问这样的话,声线低沉缓慢,“我向他求情,说我们会配合他破除时间牢笼,带他出去。”
  沉云欢一惊,下意识想说何以窝囊到这般地步?可转念一想,师岚野没有灵力,当初被那两个外山的人欺压时都闷声不吭,如今面对这样的妖怪,他自然是选择服软,实在不宜苛责。
  她与师岚野对视,看见他黝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一些低落,想来也是,若非情势所逼谁愿意向这样的妖怪低头?
  于是她将到嘴边的话一改,转而道:“你做得很好,能够自保也是一项本领,我不会将这些告诉别人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找一找破解溯回门的方法吧。”沉云欢一边转身在院中观察,一边往外走,嘀咕着:“这地方真是怪,好端端地冒出来那么多树……”
  师岚野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沉沉地看了片刻,最终低下头将眸光敛起来,去扛地上坐着的奚玉生。
  沉云欢很快就找到了破解的方法,她在内门的门柱上看到与外面圆形机栝相对应的位置有一个凹槽,巴掌大小,圆形,与方寇松所赠的圆盘完全吻合。
  此时沉云欢才明白这圆盘的真正身份,便是破解溯回门的钥匙。
  她站在门后那个卡槽面前,心想这的确是永不可破解的牢笼,因为钥匙在无量青莲之外,若非方寇松提前料到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将钥匙给了沉云欢,怕是他们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困多久。
  三人先是退出了院落,沉云欢拿着圆盘在门柱的机栝调试许久,最终找到了与现在持平的时间,其后推门而入,将圆盘装在卡槽之中。只听一声脆响,接着便是门“砰”的一声关上,强劲的风迎面吹来,周遭所有景象化作烟雾飘散,暂迷了双眼。
  沉云欢抬头在眼前略作抵挡,等风势渐小之后,她就看到方才那不见尽头的大道和溯回门已经消失不见,取之而代的是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铺着地砖的路纵横交错,隔一段距离便立着一杆长灯,树木茂盛,夏草丛生,除却周围传来的蝉鸣和蛙声之外,便没有其他声音,更不见人的踪影。
  这显然是宋氏外城的某一处,建筑和面前的道路都算得上眼熟。师岚野将奚玉生放下来,让他靠着青石路旁的长灯,探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状似把脉。
  沉云欢也凑过去,低头一看,见奚玉生面色红润,神色安宁,仿佛方才受的伤尽数消失,不再是昏迷的状态,而像睡着了一般。
  师岚野放下他的手,说道:“无事了。”
  沉云欢松一口气,推了推他的肩膀,连喊了几声奚玉生,将他从睡意中喊醒。奚玉生迷迷糊糊,先是看了面前二人好一会儿,其后才像是回神,慌张地从地上站起来往周围张望,“霍姑娘……你们可有看见霍姑娘?”
  “并未,我们只找到了你。”沉云欢问:“你同她在一起?方才你差点死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奚玉生脸色发白,约莫是在脑中做了一些不太好的设想,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没有回应沉云欢的话。就在三人沉默时,忽而从后方传来霍灼音的声音,“你们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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