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结婚只差认识了[娱乐圈] 第55节
  商略伸手一指:“沿着走廊往前,走到头的露台。你来之前,我看到他往那边走了。”
  “谢了。”夏清和跟大家摆摆手,转身往宴会厅外走。
  他一路走的急,推了门直冲上露台,寒风携着雨丝扑面而来,将只穿了西装的他吹得打了个冷颤儿。
  露台上空空荡荡,除了肆虐的寒风,不见半个人影。
  也是他太急了,这样冷的雨天,谁会跑露台上找罪受。
  后退两步,回到走廊,身后突然传来谢忱的声音,他急急转身,露台的门都还没有阖上。
  长长的一条走廊,同样不见半个人影,他仔细去听,声音是从旁边一间休息室传出来的。
  门缝开了两根手指宽,透出一条昏黄的光,和一把懒散的声音:“怎么又扯到夏清和身上?”
  夏清和?听到谢忱以这样的音调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将要推门的手停住了。
  脚定在门口,无形中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阻着他进去。
  那是谢忱的声音,只是与平日的温柔小意不同,带着凉薄与调笑,是他没听过的。
  “随口问问,看你这股热乎劲儿,以为动真情了。”这是韩陵的声音,与他在片场咬着烟指挥江山的调子一摸一样。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戏外你浓我浓,戏里缠缠绵绵。”谢忱声音里带着笑,是不正经的笑,带着轻蔑的笑,“看我演的多好,连韩大导演都骗过去了。”
  “你最好是演的,别玩脱了,自己掉坑里。”韩陵冷哼道,“因为我的戏,让你们老谢家断子绝孙,我妈得打断我的腿。”
  “你算算,你妈跟我都隔着多远了,怎么还惦记着让我传宗接代呢。”谢忱觉得好笑。
  “看到你生儿子是我姥爷的遗愿,把这个任务传给了我妈。”韩陵说。
  “三爷爷真行,比我爷爷管的还宽,我爷爷都没留下这样的遗愿。”谢忱感叹。
  “你爷爷还没死呢,哪里来的遗愿。”韩陵冷笑道,“你自己弯了没事儿,别真跟夏清和玩真的就行,这样对你俩都好。”
  “多虑了,我对传宗接代不感兴趣,不过我对夏清和也不感兴趣。”谢忱吊儿郎当地说,“他长得是漂亮,在床上也挺带劲儿,不过我还真不好男人这一口,为了你这部戏我牺牲这么大,后边的补偿别忘了。”
  “没问题,只要保证顺利拍完,陆衡的剧本我接了。”韩陵说,“你对这个发小倒是掏心掏肺的。”
  “那当然,一个摇篮里睡大的感情,是别人能比的吗?”谢忱有些得意。
  “啪嗒。”一颗泪珠掉在锃亮的皮鞋上,迸溅开来。
  夏清和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冰凌化作的钢针扎透了,又凉又寒,疼到麻木。
  手中的礼盒,因为他的后退,轻轻摇晃,此刻是多么刺目,嘲讽。
  是别人能比的吗?他比不了。
  不对,他连别人都不是,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一个因为演技差,需要谢忱忍着恶心来带他入戏的人。
  什么甜言蜜语,都是演的,都是演的,谢忱的演技真好,真好啊……
  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他也没有喜欢你,没有……什么都没有……
  夏清和仰起头,让盈满眼眶的泪水倒回去,转过身往长廊深处走去。
  盒子里的蓝宝石戒指取了出来,重新放进去的,是从他西装上取下的钻石胸针,翘着尾巴的响尾蛇,与第一次见面时,谢忱戴的那一枚同系列。
  不过在蓝宝石戒指面前,它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在靠近宴会厅的休息室门口,他遇到了谢忱的助理小舟,把礼盒递出去,勉强笑道:“帮我转交给谢老师,祝他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吹了风,头有些疼,就不过去了。”
  “夏老师您好好休息,我给忱哥打电话,让他去看您。”小舟脸上有些担忧。
  “不用了,我得早点睡,你们好好玩,别打扰大家的兴致。”说完,他直接往电梯走去,背影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走廊另一头的休息室内,韩陵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两秒,抬起头说:“人走了。”
  谢忱双手盖住脸,瘫倒在沙发里,哪里还有刚才的慵懒闲散,整个人像是瞬间脱了水分,枯萎了一般。
  心脏如同有一把钝刀子在一下一下割着,割得血肉模糊,割到片片散开,不成一块。
  他已经这样痛了,夏清和呢?他的清和呢?
  “你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韩陵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儿,“不要做无谓的事情,我不接受前功尽弃。”
  休息室的门重新关上,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缕白烟飘飘升起,与窗外的狂风暴雨不同,倒是有一些岁月静好。
  假象,都是假象,平静的表面下,是更加恐怖的风暴肆虐。
  谢忱怔怔然盯着头顶明亮的吊灯,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三天前,韩陵把他叫进来的时候。
  一本手指厚的剧本被放到他面前,那是未来半个多月的戏,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
  “看看。”韩陵说。
  谢忱看完,一张脸肉眼可见的惨白,他知道这是一出悲剧,从拍定妆照的时候就知道。
  只是没有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刀子会扎的这么深。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韩陵点着一根烟儿看着他。
  谢忱回看着他,这张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是更进一步,让人厌烦的极端自信自我,他说:“就不能让他自己演?”
  “清和的演技已经进步很快了,我觉得他可以自己演好。”
  “他可以自己演好?演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韩陵吐一口白烟,冷笑道,“我为什么要为了次等效果,出钱出力等三个月。”
  “谢忱,这个角色是你跟我求来的,你答应过的事儿,不要忘了。”韩陵逼视着他,“叶澜生这个角色不是非你不可,你不能帮他入戏,那就换别人,有的是人乐意,比如新晋视帝万少颜,听说他跟夏清和关系很不错,估计两个人配合起来会更好。”
  “韩陵!”谢忱怒瞪着他,“你就非要这么不讲情面。”
  韩陵冷笑道:“在我这里,电影之内没有情面,你是今天才认识我?怎么,当真了,心疼了?”
  “心疼了,就帮他入戏,好好拍完。长痛不如短痛,用点计策就能解决的事儿,你让他自己磨三个月,你以为他会更好受,他会感激你。”
  “说着为他好,心疼他,你都是为了你自己,你只想他念着你的好,跟你好,任你予取予求,抱得美人归。”
  “你非要把自己当个情圣,那就掰开来算算,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前程,你明知道入戏之后,他能演的更好,能够离大奖更近一步,却借着保护他的名义,让他退而求其次。”
  “这些不是他想要的!”谢忱低吼道,“你不了解他。”
  “我不需要了解他。”韩陵说,“他进了我的剧组,磕磕绊绊走到今天,就证明这些是他想要的。”
  “他如果不想要,为什么来吃这份苦,不留在夏家当他的小少爷,不继续拍那些圈钱的偶像剧。”
  “你要真像自己表现的那么在意他,就送他走上去,站到世界领奖台上,受万人仰慕。而不是以爱为枷锁,把人锁在自己的方寸之地。”
  “还是你害怕他拿了奖之后,你配不上他?或者他掌握了演技以后,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你?你也很清楚吧,他不是没有天赋,只是缺少感情体验。”
  “他蜗居在自己的壳子里,不与这个世界进行情感沟通,所以不会演,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情感触动以后,慢慢炼化,等到掌控自如的时候,你还有什么优势?”
  “你放屁!”谢忱骂道,双目通红。
  “被我说中了。”韩陵笑道,“当引导者很爽是不是,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他就可以依赖你爱你,你在作弊,谢忱,我能帮你作弊,也能帮别人。”
  “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他,更爱他。”谢忱喃喃道。
  “有,你知道,不要自欺欺人了。”韩陵说,“从来都不缺喜欢他的人,这个你很清楚吧,让我想想,宋老师好像提过一个叫顾辞的人,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我就当你真的爱他,那你更应该帮他啊。”韩陵将手中的烟蒂捻灭,“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你做不到,我会准备好违约金,换别人来演叶澜生。”
  “夏清和不会同意。”谢忱争道。
  韩陵轻蔑地笑了笑:“谢忱,别太自以为是,你说,在夏清和眼里,你到底是谢忱,还是叶澜生呢?他投射在你身上的感情,是给谢忱的,还是叶澜生的?”
  “你做不了,就拿着钱滚。”
  “让夏清和接受另一个叶澜生,那是我的事儿,不需要你操心。”
  “要赌吗?赌你从剧组滚蛋以后,在夏清和眼里还是不是与众不同的?赌以后夏清和眼睛里有你,还是有另外一个叶澜生?你会不会成为另一个顾辞,被他屏蔽在生活之外?”
  谢忱握住剧本的手,青筋绷起,他不敢。
  韩陵看透了一切,专门掐人七寸。
  谢忱不敢,他宁愿夏清和恨他,他也不愿意看到他眼里装进别人,依身到别人怀里,对着别人笑,在床上一声一声唤别人的名字。
  他不能接受,所有的一切被别人替代,夏清和与另外一个叶澜生携手前进,而他成为一个风过水无痕的人。
  一个被抛出夏清和世界的人。
  如果不能成为他爱的谢忱,他要做夏清和爱过的那个叶澜生,不管是爱是恨,都曾经浓墨重彩地在他生命里走过。
  门响了三声。
  小舟的声音传来:“忱哥,你在里面吗?”
  谢忱拿下盖在脸上的双手,抽了纸巾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清了清嗓子说:“进来。”
  小舟推门进来,手中是一个精致的蓝色礼盒。
  “忱哥,是夏老师给你的生日礼物,他说头疼,先回去睡了。”
  谢忱拿过来,拆开盒子,里面的盒子不大,放着一枚“爱欲缠”系列的响尾蛇钻石胸针,显得有些拥挤。
  小舟眼睛睁大,嘴巴张了张,又阖上,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憋屈样儿。
  谢忱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这礼物好像换过,夏老师第一次进宴会厅的时候,胸针就戴在身上。”所以礼物盒里肯定不应该是这个。
  谢忱苦笑了一下:“应该的。”
  他应该身边实在没有别的东西,才拿这胸针充数了,不然怎么肯留这样的东西给他,在明知道他有一枚相配的情况下。
  胸针握在手里,那针扎破手心,血一点一滴流了出来。
  “忱哥,你的手。”小舟惊叫道。
  “没事儿,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帮我看着点客人。”谢忱低下头,看着红色血花在地毯上晕染开来。
  好像这样,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痛了。
  清和,我的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忱哥,你跟夏老师到底怎么了?”小舟劝道,“您要不去看看夏老师。”正好也让夏老师催你包扎一下。
  “他现在不想见到我。”谢忱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