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 第92节
  崔兰愔也道,“没有外人,娘你别拘束了。”
  姜氏才安稳坐了,姚阁老夫人又推着崔兰芝坐到姜氏下守,“你坐边上好看顾你娘。”
  崔兰芝知道这些人都是想在妹妹面前表现,洪佶教过她,只要崔兰愔不觉着不妥,一切都大方受着就是。
  她也不推拒,大方地拉着舅母顾氏坐到了姜氏边上,姚四夫人和姚五夫人顺势挨着坐了下来。
  常氏、丁氏、崔兰婷、项氏就过去,挨着永嘉公主往下坐了下来。
  论起来都是亲戚,大家随意说着话,又都有意捧着姜氏,姜氏渐渐放下了紧张。
  永嘉公主就问常氏,“上回我说给婷姐儿的人家,夫人考虑的怎样了?若是没想法,人家好接着相看别家。”
  常氏看了眼崔兰愔,这才回道,“那家好是好,只那是小儿子,家里有些过于宠了,我们婷姐儿又是吃不得气的,我怕两人过不到一处。”
  永嘉公主也没问别的,点头道,“那我就让人家往别处瞧了。”
  常氏鼓起勇气对崔兰愔道,“皇后娘娘,平王翻过年就十九了,该议亲了吧?”
  在座的哪个会听不出来她的想法,就连姜氏都诧异地看向她,“大嫂,你说什么呢?这可不是咱家该过问的。”
  顾不上人多,崔兰婷羞愧地对常氏轻喊,“娘,你是不是想逼得我离了家里才甘心?”
  永嘉公主同情地看着崔兰婷,要不是对她印象还好,又有崔兰愔的面子,就常氏那样不自量力地挑三拣四劲儿,她哪会一再帮着崔兰婷说人家。
  这个常氏总是拎不清,崔兰愔看着泫然欲泣的崔兰婷,有些心疼,摊上这样的母亲,真的似劫数一样。
  她对常氏沉了脸,“婷姐儿是活泼的性子,得给她说个性情相投的,如今咱们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足够给婷姐儿撑腰,真不用过于看重门第了。”
  常氏却想不通,嘟囔道,“都是抬头嫁女,如今有您在,更该精挑细选着,要不……”
  崔兰愔却没再理她,转而看向董氏,“夫人,董姐姐的婚事有着落了么?”
  董夫人没想到皇后会问到这个,看了眼常氏,她也豁出去了,“好叫皇后娘娘知晓,本来说好了一户人家,正于天福寺相看的时候,崔昶却跑出来,吓唬那人说他还要同湘姐儿再续前缘,又叫嚷着他是国舅爷,看哪个同他过不去,人家怕惹来麻烦,婚事就没了下文。”
  崔昶竟还在纠缠董氏?崔兰愔往常氏那儿看了,常氏却不敢接她的眼神,躲闪开来。
  转到崔兰婷那里,崔兰婷却是惊讶和气愤的。
  崔兰愔就有数了,她笑着对董夫人道,“以后可不许同我这样外道了,再有这样事就过来找我。”
  “我就知道皇后娘娘会给湘姐儿做主。”董夫人就要起来拜她,被边上艾叶及时扶住了。
  崔兰愔往顾氏那里看了,得顾氏点头确认后,她又对董夫人说道,“不如我为董姐姐说个人家?”
  董夫人愣了一下后,不胜欢喜道,“那可是我们湘姐儿的大福气,不知是哪户人家?”
  崔兰愔就指着顾氏道,“这是我舅母,我舅家大表兄今年二十有二,现是举人的功名,之前说了门亲事没成,一来二去就耽搁到如今。夫人看我舅母就知道了,我大表兄长得一表人才,人也正直宽厚,只他后面该是不会参加会试了,功名就止步于举人了,夫人要是不嫌弃……”
  董夫人已等不及道,“不嫌弃,我们怎么会嫌弃呢,皇后娘娘的表兄必是一等一的人才,只他是真的想求娶我们湘姐儿么?毕竟她是……”
  顾氏也等不及崔兰愔回答,堆着笑道,“实不相瞒,我家大小子见过董小姐,是他求我请皇后娘娘帮着说和的。”
  第100章 耕牛一样曹院判能诊出是男是女
  从腊月二十八大婚,到元月初三日,就没一日得闲过。
  皇帝都和崔兰愔抱怨:“耕牛一样。”
  想到之前他做卫王时,只上午往兵部去,午间雷打不动地回来用膳,下午就窝在书房罗汉榻上打瞌睡或是打坐,神仙日子一样。
  而现在,皇帝除了午间能稍歇会儿,从寅正起来,直到酉初都要在西阁里看奏疏见朝臣。
  这么一对比,日头没出时去上工,日落西山时回来,皇帝还真是耕牛一样。
  崔兰愔越想越忍不住笑,不大真
  心地安慰道,“你已比别人好很多了,我听老太后说,高宗那会儿经常批奏折到半夜,淑太妃说过先帝也是如此。”
  皇帝并没被安慰道:“那样的皇帝不做也罢。”
  行吧,皇帝的好脑子是别人比不得的,他有鄙视人的资本。
  见崔兰愔笑得眉眼弯弯的,皇帝拉她过来,对着她肚子道:“我觉着六岁监国也不算早。”
  这样的话皇帝已经说过多回了,想到他敢为人不敢的性子,崔兰愔的笑戛然而止,“你当真的?”
  “要是随了我……。”皇帝认真道,“以后我每日拿些奏折来念,再讲些政事。”
  崔兰愔看着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曹院判说过,这会儿孩子就桃子样大,当爹的就想教干活了?
  崔兰愔一把推开他,“你别吓孩子了,赶紧上工去吧。”
  皇帝走后,崔兰愔也收拾收拾去了凤仪宫。
  一般皇帝辰正回来用早膳后,两人就各自忙活开来,皇帝去延华殿西阁理政,她就去凤仪宫理宫务。
  现在皇帝只有她一个,诸多的宫殿都空着,宫务就没那么繁杂,又有齐安、夏姑姑、乐平帮着,一上午就能理出来。
  午间她回延华殿用膳歇晌,歇晌起来的时间就是她自己的了。
  崔兰愔想着,待顺过来这几日,她准备只把着大方向,将日常的宫务交给齐安三个,商课提举司才是她该着重把着的。
  初五日,她才到凤仪宫没多久,不语过来同她说,皇帝又给她娘家人升了官儿。
  崔晟晋一级做了正五品工部郎中,他已是宣平伯,这样虽是能入朝会的最末一等,却可站到前列。
  二叔崔昘被从太常寺调到了户部,从七品的太常寺典簿升到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舅舅姜从安更是从正六品跨到了从四品,被皇帝安排到了都察院,接了狄年的位置,做了佥都御史。
  出忽所有人的预料,狄年晋了从三品的右副都御史,而原来的右副都御史则顶了万山空出来的左都御史的缺。
  崔晟兄弟和姜从安三个,最高不过从四品,朝臣们想着该是皇帝为着之前没给崔家赐宅,就给皇后的娘家人小升一下,反都盯着狄年去了。
  狄年这么一升迁,随后皇帝将一些考评差,能力不足的官员或贬或免,即便其中多是跟着万山跪端门的,在朝中也没引起多大风浪。
  一下贬免了这么些人,空出了很多缺,皇帝发话安排考试,国子监的监生和有举人功名的都可以通过考试补缺,这才是利益相关的,朝臣们都忙着回家给儿孙押试题,哪还顾得上别的。
  朝事顺畅不少,皇帝偶尔都能早回后殿了。
  虽是那么应的,董家却是疼爱孩子的,初三日就让董氏同姜奭相看了,经董氏点头后,才同姜家说定亲事。
  两家都是爽利性子,俩孩子也确实拖不得了,没几日连婚期都商定了。
  于这样的时候,姜从安升了官,姜奭又可以考试补缺入仕途,董家高兴的不行,觉着女儿是否极泰来了,之前从崔家二房拉回来的嫁妆一概没用,重新给董氏置办了比之前更丰厚的嫁妆。
  姜从安和顾氏都不想住得离崔家大房远了,正好北边和崔家挨着的一户因着宅子太小住不下,想卖了宅子另寻处大的搬了,知道姜家的想法后,主动找来询问。
  价钱给的很公道,比市价还低些,姜从安夫妻就两个儿子,娶两房媳妇进来也尽够住了,就将宅子买了下来。
  买宅子加上给董家的聘礼,姜从安夫妻俩多年的积蓄就差不多空了。
  崔兰愔知晓后,打发不语带着三千两银票拿给姜氏,让不语同姜氏说了她想的挣钱法子,姜氏拉了崔兰芝,母女俩兴冲冲地拿着银子就去找顾氏了。
  顾氏听姜氏说完,觉着前景一下就亮堂了,大方接了银子,给姜奭的婚事安排周全了,就和姜氏、崔兰芝一起商量开衣裳铺子的事来。
  从崔兰愔住到卫王府,崔家大房同外头开始走动起来,姜氏想出的衣裳样子就被很多人问起。
  若不是崔二猛的名声太盛,没人敢过来强求,估计每天都有老些来找姜氏要衣裳样子的。
  姚家五夫人就曾提出想同姜氏合伙开个衣裳铺子,就不问崔兰愔,姜氏也不可能和外人来往密切了,她问崔兰愔要了个理由给拒绝了。
  现在同亲嫂子和大女儿一起开铺子,姜氏打心底里欢喜,心情好,画起衣裳样子也是得心应手。
  崔兰婷的亲事又没了下文,常氏因着气愤大房这边竟促成了董氏和姜奭的婚事,对姜氏生了怨气,从宫里回府后,就不似之前一天两三遍地往大房来。
  待崔昘都升了官,还是从太常寺入了户部,独漏了崔冕还在五军都督府的闲差没动地儿,常氏就更不是滋味了。
  一家子用晚膳时,她同崔冕抱怨:“老二和老三眼里根本没你这个大哥。
  愔姐儿做了皇后,咱们二房一点好都没落着,既然这样,又何苦让开阳不得回家。”
  崔冕听出不对来,“你同那逆子来往了?”
  常氏眼神躲闪着,“总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找我认错,哭得那样,我就……”
  边上崔兰婷说道:“大哥还去搅了大嫂的婚事。”
  崔甫也跟着道:“大哥在外面就差写个‘我是国舅爷’的条儿贴在脑门子上了,人家怕他后面真被允了回家,都不敢惹他,孟指挥使想处置他,也被左右的人劝住了。”
  对上常氏告诫的眼神,崔兰婷忽然就不想忍了,索性都说了:“那日进宫,永嘉公主问起她给我说的婚事,我娘拒了永嘉公主后,转头就同二姐问平王是不是该议亲了。”
  崔冕脸色瞬时铁青起来,指着常氏怒道:“无知蠢妇,你背着我见那逆子不说,还敢过问平王的婚事,你想做平王的岳母,我是不敢的。就是有你这样什么都敢贪的,皇后怎会不远着你,陛下又怎会用我。”
  知道是自己的行为连累了崔冕,常氏才后悔了,“那我去给皇后赔不是。”
  崔冕已怕了她,断然道,“往后你就在家里一步都别往外迈,也不许去膈应二弟妹和三弟妹。你要不听,我只能让你家里来接你走。”
  常氏被吓到了,缩着肩膀应了。
  崔冕对崔兰婷道:“回头我找你三叔,以后你的婚事让你三叔三婶帮你张罗。”
  “我听爹的。”崔兰婷羞窘着应了。
  崔兰婷只要有事都会找崔兰芝说了,这回也不例外,崔兰愔隔三两日就要打发人来家里问,很快也知道了二房发生的事。
  崔冕有这样的转变,崔甫也不糊涂,崔兰愔心里又认可了些。
  她找崔谡过来,“你去找孟怀宗,让他给崔昶调远些,最好调回山西,从此就让他在那里安家落户吧。”
  崔谡早有此意,“我早想这么干了,是怕人说我因着些许的事就对兄弟赶尽杀绝,到时带累了你的声誉。”
  崔兰愔嗤笑,“我要什么声誉,你也不要有负担,不管什么事,咱们自己不憋屈才行。”
  崔谡得了准话,这会儿就开始磨拳搓掌起来,“那撵人前,我得先揍他一顿给气出了。”
  知道皇帝能随时洞察她的想法后,崔兰愔改变了做法,遇上什么事她都会同皇帝说。
  其实潜邸那会儿就是,为引着他说话,她大小事都会说给他听。
  不过几日,她就有种两人又回到潜邸叔侄相伴的时候。
  这回也是,皇帝回来用午膳时,崔兰愔就将最近崔家两房发生的事,以及她指使崔谡去找孟怀宗的事,当说闲话一样都说了。
  皇帝就道:“这样的事你尽管吩咐谡哥儿去做。”
  说到这里,他随即失笑:“也不能总谡哥儿这样叫着,咱们的崔同知面上哪好看。”
  崔兰愔一想也是:“可二十岁行冠礼才能取字,他翻了年才十八。”
  皇帝不以为然,“那是一般人,他都从四品了,早有资格取字了。‘谡’字有‘起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