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 第80节
  千恩万谢后,方岱赶紧将六万两银票交给刘黑皮,又亲自领着人将六千两黄金抬到麒麟堂来的三辆马车上。
  既然长史还要留一阵子,崔兰愔将原来的十多万两银子,并着这次的银票和黄金都交给长史记账,入了潜邸里的银库,交代她若打宫里出不来,麒麟堂收上来的银子都由长史收着入库。
  二十多万两银子就这么都交给了他,这对他是多大的看重和信任,长史又是浑身干劲了。
  长史也听到了外头关于崔兰愔的传闻,他没觉着有什么不对,不就是找了情郎,在他想来,公主郡主能做得,崔兰愔也一样能做。
  只有一点他想不通,崔兰愔出宫后,基本就是崔家大房和潜邸里来回走,她哪来的时候和地点会情郎的?
  想到最近和崔兰愔走近的永嘉公主,长史知道永嘉公主有两个情郎的事,看来是永嘉公主给牵的线。
  忙完了这些,一白日就过去了。
  看时候,崔晟也该回家了,崔兰愔决定回去给个交代。
  到家后,洪佶在后头陪着崔兰芝,崔谡要轮值没回,只崔晟、姜氏、崔戬在屋里。
  崔兰愔撵了崔戬出去,她坐下同父母说道:“我没办法再回到内宅过日子了,表叔那里也有差事给我,我要常在外头走动,见识了外面的天地,我对相夫教子真没什么想法。”
  她上前一左一右挽住崔晟和姜氏,笑嘻嘻地道:“没法子了,你们想开些,就当我是儿子看吧,往后我会如两个弟弟一样给你们尽孝。”
  姜氏还想劝她,“嫁了人也一样可以在外头走动啊。”
  崔晟却摇头,“如此世情下,能容她在外走动的人家,想也知道图的是什么,一旦陛下不看重愔姐儿了,原来的那些都会成为愔姐儿的错处,到时她还怎么呆得下去。”
  “还是我爹看得明白。”崔兰愔叹了声,“娘你想想,因着传我不好生养的话,之前我的婚事多艰难来着,不过半年多,我还是那个我,头疾也没见好,怎就成了香馍馍?”
  姜氏没话说了,瞅着父女俩,“那明岁新科进士的女婿我不用想了呗?”
  崔晟笑着拍拍她的手,“女婿才是半个儿,咱这是多了一整个儿子,咱还是赚了。”
  姜氏被他逗笑了,“才廉方劝的我也听进去了,愔姐儿又是这样的能耐,我见识有限,你们说什么我听什么就是。”
  只夫妻俩还是对崔兰愔有歉疚,崔晟道:“这些年爹一直浑浑噩噩没什么作为,里外都是你撑着,我们委实没资格对你的事指手画脚,你只凭着心意行事就好,家里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站你身后。”
  知道连洪佶都没二话接受后,崔兰愔心里无比的熨帖。
  “爹,娘,你们才说错了,你们是最好的爹娘,别个都比不上你们。”
  姜氏是想问那男子是哪样人的,想到洪佶说的,永嘉公主身边就有两位,后面遇着看对眼的必还会增加,姜氏很怕问出来崔兰愔也是那样的做法,一时半会儿的她是真消化不来,就给话咽了回去。
  家里这关轻松就过了,只有陈老太后那里了。
  崔兰愔原想着在外头养精蓄锐几日后,再回去面对。
  十四日给小洪芬办了洗三礼后,十五日一大早,谷丰就来了潜邸要接她回宫。
  她出来时可是同皇帝说好了多留几日的,这才三日,崔兰愔就问谷丰,“是有什
  么事了?”
  谷丰不敢说实话,也不敢瞒着她,只得道:“二小姐回去就知晓了。”
  崔兰愔知道他的为难,也不追问了,收拾了东西,一行人又回了宫里。
  进宫门的时候,下马桥往福宁宫走的路上,经过时都是不断的窃窃私语声,崔兰愔就知道都在议论她那点儿事呢。
  这两日她一心想着该怎么同陈老太后解释,就没顾得上关心外头都在说她什么。
  她就问不语:“外头现都怎么传的我?”
  不语终于等到她问,话匣子就刹不住了,“外头好多少爷公子都想到二小姐面前露脸,盼着能得二小姐青睐。若不是潜邸门前不容放肆,家里那头有谡大爷镇着,二小姐该是有瞧不完的美公子呢。”
  啊?崔兰愔呆了一下,“这是怎么一说?”
  抬眼就到了福宁宫,来不及细问,崔兰愔低着头,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进去了。
  齐安迎到廊下,逗她道:“二小姐回来了,怎么瞧着没点精气神?”
  见崔兰愔不肯抬头,他低声道:“多大点子事儿,安心吧。”
  崔兰愔半信半疑地进了起居殿,对上陈老太后艳阳一般的笑容,是那样的神清气爽,太出忽她的意料了。
  “老太后……”
  陈老太后拍拍身畔的位置,“好愔姐儿,过来坐。”
  “您没生我气?”
  “这样扬眉吐气的事,我做什么生气?”陈太后爽朗大笑。
  崔兰愔有些不敢相信,“您真知道我做什么了?”
  “不是同永嘉一样养了情郎?听说满应城的俊俏公子都想入你的眼,都在打探你喜好什么样的想取而代之呢。”陈老太后抚掌笑着,“你这样才是真活明白了,好孩子,不用理会别个,有我在,谁也不敢多说你什么,你就顺着自己心意快活就是。”
  “只是,第一个你怎么不好生挑挑,竟找了个又老又古怪的,这确是拿不出手了,赶紧换了吧。”
  崔兰愔才落下的心又提上来,“这……这些都传遍了?”
  不会是皇帝也听说了吧?
  第88章 挽回皇帝确实是古怪又矫情
  见崔兰愔面色不好,陈老太后猜她这两日因着怕回来挨训焦虑了,“路上累到了吧,回去好生歇歇,等明儿再来陪我。”
  崔兰愔确实坐不住了,带着不语几个往回走。
  进了后园,不语住了脚:“二小姐,要不我去打听下怎么回事?”
  崔兰愔正有此意,“去吧。”
  回到澹月居,换了家常的衣裳,崔兰愔坐在那里有些神思不属,拈起点心不自觉戳着,没多会儿一盘子点心就碎成了渣。
  永嘉公主那个大嘴巴,真是啥事都不能和她说。
  半个时辰后,不语回来,显然是转了不少地方,嘴皮都干了。
  崔兰愔让他坐了,“先喝口茶润润。”
  不语是真渴了,连喝了两盏茶才缓过来。
  “二小姐,我才出去,就被婉太嫔宫里的请了过去,婉太嫔亲自出来同我说的,咱们前脚从潜邸出来,后脚永嘉公主就去了,想同二小姐解释清楚,结果扑了个空,她紧忙就让身边的柳姑姑进宫找婉太嫔,托婉太嫔好生同二小姐解释清楚。”
  “那些话不是永嘉公主传出来的?”
  “是也不是,是永嘉公主的那位庾郎往外说的,是两人晚上说闲话时,那位庾郎听到外头关于二小姐的那些话,问永嘉公主得二小姐……青睐的是谁……”
  崔兰愔听着拗口,“不就是情郎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不语呵呵笑着,要是不知道内情,二小姐又是不拘小节的,他当然不怕说,可知道皇帝就是情郎,他就不敢乱冒话了。
  “永嘉公主就随口说,‘是个又老又古怪的,很拿不出手,二小姐不想提。’打发了他。
  不想那个庾郎是有心的,出了公主府逢人就提上公主说的那一句,还要补上一句,‘必是二小姐年轻面子嫩不好挑拣,被人蒙蔽哄了去,应城这许多出众男子,怎好看着二小姐这朵鲜花插到牛粪上。’
  经他这样一说,那些自诩有才有貌的就都想往二小姐这里找机会。”
  崔兰愔还心存侥幸,“本元殿里不知道吧?”
  “曹良告诉我,膳房去本元殿送膳的时候,不言问了,陛下就在边上听的。”
  崔兰愔闭了闭眼,心里拔凉一片,想到无所不在的麟卫,当然不是不言故意要问,而是皇帝已听了影儿,才叫不言问的膳房。
  皇帝本就听不得老迈、显年纪这样的话,现在又加上了“古怪”和“拿不出手”,对了,还有“鲜花插在牛粪上”,崔兰愔越想越绝望,她那会儿是中邪了么,怎么就说这么些出来。
  该怎么扛过去?装着头疾发作?皇帝那个人最会攒小账本,一天一天的他不知要加多少利息。
  思来想去,只能上美人计破局了。
  用了晚膳,她就让准备热水,水里撒了皇帝喜欢闻的素馨香露,待沐浴出来,她觉着头发丝里都是怡人的芬芳。
  她没再做家常的打扮,让桑枝给她挽了髻,插上支羊脂白玉的凤头簪,耳上是一套的凤尾纹耳坠。
  这一套是皇帝前几日来随手放案上的,因着他没说,直到第二日打扫屋子,艾叶发现了拿给她看,才知道的。
  事后她也忘了问,这会儿拿出来戴上,希望皇帝见了,知道他送的东西她都珍爱着,能变得大度些。
  衣裳她选了身樱桃红的衫裙,这是前阵子姜氏新想出来的样子,窄袖收腰,穿上后显得身姿窈窕,腰不盈一握。
  揽镜而照,美人婀娜,她下了这样前所未有的本钱,该能过关吧?
  等到戌正,皇帝没来,从两人睡一起后,皇帝从未超过戌正过来,很多时候戌时一过他就来了。
  待到了亥时,皇帝还没来,崔兰愔就知道皇帝是气大了。
  她是不是该打发不语去看看?可这是福宁宫里,不语就是从后园的门往外走,事后齐安也会知道。
  这个当口去找皇帝,就怕齐安同钱和一样看出来什么。
  举棋不定时,听得明间的门吱呀一声,崔兰愔来不及想,快步迎出去。
  对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这是她第一回 瞧见皇帝着见朝臣时的龙袍,她心上一松,“才被政事耽搁了?”
  “嗯!”皇帝面无表情地应了,径自进了起居间,往罗汉榻上靠坐了。
  生气的人最大,她去里间衣柜里拿了皇帝留这里的便服,“换身衣裳吧?”
  皇帝却甩了鞋往里半卧在靠枕上,“不换了,明个早起省事些。”
  他什么意思?是要这样和衣睡了,明早直接起来就走?
  看着都没正眼打量过她的人,所以,她忙了半天白打扮了,美人计不管用。
  她将衣裳放下,过去拖着皇帝的手:“这一身躺着箍得难受,我叫准备热水,表叔沐浴了再换身宽松的,保管什么乏都解了。”
  “早年在外头习惯了,箍不着我,你进去睡吧。”
  “表叔,我……我真不是……我就是那会儿听了那些传话,有些气你,才故意那样说的,就是过下嘴瘾。”
  “无事,既做了老牛吃嫩草的事,被说也是应该的。”皇帝推开她,“去睡吧。”
  她哪可能撂下这样的皇帝,坐过
  去解他的衣扣,想着先给他的龙袍换下来再说。
  “你让我在外间再睡阵子。”皇帝按住她手不让解,默了会儿,“若赶这个当口不来了,麟卫们……我也是要颜面的。”
  皇帝是觉着进退不得么?不退会被人说拿不出手,退了怕麟卫们觉着他留不住女人?
  崔兰愔愧疚的不行,握住皇帝的手,“我真不是那样的想法,你信我呀。”
  “我竟没点自知自明,我问你好不好时,你咬紧了嘴不吭声时,我就该知道。”